第371章 第 371 章(1 / 2)

太皇貴君乍一聽也是一愣, “後宮不乾政”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尤其是宣和帝,最最厭惡的便是“後宮乾政”。

太皇貴君其實是打心眼裡對他的這個兒子不喜的。

或許是這個大兒子對他總是不那麼親近,眼神裡又太冷清, 就像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太皇貴君雖然不願承認, 但他心裡卻十分清楚, 他其實很怕這個兒子。

尤其是,自從宣和帝登上了皇位之後,太皇貴君每次對上自己的這個兒子都會手腳冰涼。

明明是自己的親兒子,但每一次說話,兩人之間絲毫沒有親情可言。

或許, 就隻是個認識的人。

僅此而已。

宣和帝不喜後宮乾政, 又一直以來對錢家多有忌憚,更是不願意太皇貴君插手朝政。而太皇貴君又是宣和帝的親爹,隻要宣和帝屹立不倒,那他在後宮的日子是可以過得很舒坦的。

正是因為清楚的知道這點, 太皇貴君便也將掌管後宮的鳳印交皇貴君了。這一交, 算是移權, 太皇貴君就再不怎麼管後宮的事了。

而太皇貴君一直以來脾氣都不怎麼好,尤其是年紀漸漸大了之後, 愈發受不得彆人忤逆自己。

所以, 他有的時候看到宣和帝, 總會覺得宣和帝將他與大行皇帝脾性上最差的地方全都學了去。

就是因為脾氣漸漸大了, 太皇貴君也漸漸不知輕重起來。但自打錢家出了事之後, 他就再不敢在宣和帝麵前拿喬說項了。

他是嫌命不夠長, 還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不夠舒坦

儘管太皇貴君不乾涉朝政,可大皇子與皇長孫受傷的事鬨得這麼大,皇帝又將一直以來受寵的暢貴君打入了冷宮這些事,就算不刻意去打聽,太皇貴君也是知道的了。

然而,他剛才聽於大人和蔡大人說了什麼什麼滅門慘案什麼證人什麼賞金什麼四王爺

太皇貴君有些不明白。

他一直以來都深居後宮,再加上錢家出了事之後,他算是被宣和帝無形地打壓過,原先還有些冒頭的脾氣瞬間就讓宣和帝壓下去了。自那之後,他便乾脆躲在後宮裡不問世事。如果不是因為年事已高,他恐怕還會跟宣和帝說自己要到皇家彆莊,或是到山上小住。

總之,要離宣和帝遠遠的才好。

太皇貴君囁嚅了一陣,心中忐忑。自己此時如果過問,不知道宣和帝醒來之後會是個什麼反應。

但這個忐忑隻存在了一小會兒,畢竟現在整個禦書房裡的人都在看皇貴君的反應,他總不會也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吧

而且,宣和帝好歹是他的親兒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你們誰能把事情說仔細了”太皇貴君稍稍一琢磨,乾脆就坐在宣和帝身邊,看著於大人和蔡大人,就等著他們為自己解釋了。

兩位大人對視了一眼,似是在用眼神交流,看看由誰來開這個頭好。

太皇貴君不悅地“嘖”了一聲,剛要發難,便被皇貴君攔了一下,“太皇貴君,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太皇貴君有些詫異,他這個兒夫郎很少當眾駁了他的麵子。

他的視線從兩位大人的身上移開,而後便落在了皇貴君身上。

皇貴君倒是坦然,由著太皇貴君隨便看。

太皇貴君看著看著也覺得沒意思,他本來也不想插手什麼,無非就是見皇帝昏迷不醒,他跟著提心吊膽,倒不如找些事情來做罷了。

“罷了。”太皇貴君本來是想刺皇貴君兩句,然而,他張口之前,下意識看了宣和帝一眼,最後還是把話憋了回去。“皇帝的身體要緊,禦醫先開藥吧。”

“臣等為皇上開一劑安神靜心的藥,待皇上醒來之後服下便可。”禦醫們早在太皇貴君責難的時候就已經到一旁去商量著開藥了。

他們在宮裡,知道的皇室秘聞多了,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宣和帝的身體狀況。

太皇貴君頷首,又看了看自己躺在榻上的兒子,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他最喜歡的還是小兒子,隻是小兒子福薄,生了重病,藥石無靈。

現在,他的另一個兒子正闔眼躺在床上

宣和帝睜著眼的時候,太皇貴君是不敢這麼打量他的。此時,沒了那逼人的視線,太皇貴君才仔細端詳起宣和帝來。

皇帝啊

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呢。

“太皇貴君,請容老臣為皇上施針。”

因為太皇貴君坐在宣和帝身邊,倒叫禦醫無從下手了。

太皇貴君聽了這一句,這才反應過來,讓了讓。

待宣和帝悠悠轉醒,禦醫趕忙示意他不要亂動,並將他身上紮著的銀針逐一收回。

“皇帝,感覺身體如何”太皇貴君看著宣和帝醒了,禦醫退開之後,便朝前走了一步,正站在宣和帝麵前。

“有勞太皇貴君掛心。”宣和帝勉強笑了笑,這就在皇貴君的攙扶下坐直了身子,“兒臣無礙。”

宣和帝這會兒就跟剛睡醒了似的,腦子裡還沒轉過彎來,頭倒是不疼,隻是有些困倦。

禦醫那邊讓煎的藥也備好了,端上來之後,皇貴君便伺候著宣和帝用了。

宣和帝本來腦子裡還一片混沌,什麼都沒想起來,但一看到刑部尚書和懷陽府尹的時候,立刻想起了四王爺的事。

太皇貴君本來是想聽宣和帝親口說說,他究竟是怎麼就怒極攻心了。但現在,宣和帝醒了,太皇貴君是一對上宣和帝那有些發紅的雙眼之後,心裡就有些虛了。

這下可好,兩個大臣站在這裡,定是為了朝堂裡的事。

太皇貴君斟酌了一番,最後還是沒問原因,隻勸他放鬆心情,不要總這麼繃著。“皇帝,身體要緊。朝堂上的事,大可以交給朝臣們代為分憂。”

“而且,現在幾個皇子都回來了,也可以交給他們去做。”

“沒必要什麼事都親力親為,把自己累倒了怎麼行”

太皇貴君沒想到,自己一提到幾個皇子的時候,宣和帝臉上的表情一變,又變得憤怒起來。

皇貴君在一旁見了,趕忙伸手為宣和帝順氣。

這下可好,太皇貴君算是明白了,宣和帝是被幾個皇子氣的。

再結合剛才兩個大臣跟他說出的話,太皇貴君好歹是把這些事情給串了起來。

如果說剛才,太皇貴君擔心自己會問到朝堂上的事,那麼現在,一聽就是他們皇室的家務事了

“震驚懷陽的滅門案,嫌疑人是晅璡”太皇貴君本來是想走的,隻是宣和帝剛醒過來,他不好直接離開,倒顯得情分寡淡。這會兒,聽到了幾個皇孫的事,乾脆就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要好好聽宣和帝說道說道了。

宣和帝本是不打算把這件事拿到明麵上來說的。

如果被擺到了明麵上,那這件事就不能隨便掩蓋,非的繼續追查下去才行。

這麼想著,宣和帝乾脆沉默了。

但是,宣和帝一沉默,落在了太皇貴君的眼中,那就像是默認了一樣。

“這件事不可能是晅璡做的,晅璡是個好孩子。”皇貴君想都不想就開口為自己的兒子辯解,“這裡頭一定有什麼誤會。”

“於大人和蔡大人,還沒有進一步調查過,不可能就這樣給晅璡定罪。”

太皇貴君覺得自己的這個兒夫郎今天似乎一直在反駁自己。也正是因為皇貴君一再的插話,讓太皇貴君原先已經壓下去的脾氣又上來了。“我不過問問,你著什麼急晅璡也是我的孫子,我難道不知道他的性子”

皇貴君被太皇貴君質問得噤了聲,隻得唯唯諾諾的,不敢在一屋子人麵前跟太皇貴君起爭執。

太皇貴君見皇貴君不再說話,這才像是順了氣,又去看宣和帝。

宣和帝是真的不想將這件事情拿出來說,將太皇貴君還要問,宣和帝十分不耐煩地說了句,“這件事情還有待查實,太皇貴君就不要摻和了。”

“我摻和”太皇貴君一聽宣和帝的話就覺得刺耳,“晅璡是我的孫兒,我隻是”

宣和帝隻是隨意地瞥了太皇貴君一眼,就叫太皇貴君把他接下來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宣和帝的眼神透著冷意,看向太皇貴君,根本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爹,反而更像是在看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更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太皇貴君被自己的認知嚇到,整個人一哆嗦,原本還要再爭的話,這會兒是全都說不出來了。

宣和帝一看到太皇貴君是沒有話要再對自己說了,乾脆主動下了逐客令。

隻是,宣和帝還顧慮著兩人之間的那麼一點親情,把話說得既好聽又漂亮。“朕近日來為朝堂之事所煩心,今日又看了兩位愛卿遞上來的卷宗,一時心急,這才暈倒,倒擾了太皇貴君清修,是朕的不是”

太皇貴君一聽,就知道宣和帝是在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了,如果自己還這麼糾纏下去,隻會惹來宣和帝研發。

現在,宣和帝尚且還會顧著自己的臉麵萬一自己要是真惹了宣和帝不高興,那就再沒有什麼臉麵可言了。

太皇貴君強打起精神,轉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樣子,又對著宣和帝叮囑了幾句,而後還囑咐了皇貴君好生照料皇帝,這才由宮人扶著回宮去了。

送走了這樣一尊大佛,宣和帝舒了口氣,轉而對刑部尚書和懷陽府尹道“於愛卿、蔡愛卿。”

“微臣在。”

兩人同時應答。

“這件事就交由兩位愛卿全權處理,如果有什麼事情要問老四,那就儘管去問。一切按照大周的律法來,如果老四怪了,就說是朕的主意。”

宣和帝十分惜命,這一年來,他連著暈倒了好幾次。儘管太醫們都說他是因為累的、急的、氣的但宣和帝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他剛才就是因為兩個臣子說了有關四皇兒的事,這才會“怒極攻心”進而暈了過去。而太皇貴君所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他不該把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否則,要這些個臣子做什麼臣子可不就是幫皇帝排憂解難的嗎

“是。”

兩個大臣應下了以後,見宣和帝似乎沒有什麼話要另外交代的了,這就躬身告退。

剛才,有太皇貴君在場,皇貴君不敢開口說話。後來,宣和帝又在跟兩個大臣談話,倒也沒有皇貴君插嘴的餘地。此時,人都已經離開了,皇貴君就不再有那麼多的顧慮,而是麵對著宣和帝便道“皇上,細君以為這件事定不會是晅璡所為。”

宣和帝剛剛才把事情都交給兩個臣子處理,兩個臣子前腳剛走,後腳皇貴君又把事情提了起來。

宣和帝麵上閃過了一絲不虞,十分隨意地“嗯”了一聲,“所以呢”

皇貴君聽著宣和帝的語調,又觀他的表情,知道他此時不愛聽這個,但老四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自己又親耳聽見了這麼個事兒,如果一聲不吭,那老四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寒心呢。

“應當是有人想要栽贓嫁禍。”

皇貴君也不管自己的這個說法是真是假,總歸是在宣和帝麵前提上一提,叫他心裡有個數。

“晅璡的性子,皇上是最清楚的,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的。”皇貴君在剛才那麼一會兒已經理清楚了宣和帝氣的恐怕不是四皇子跟京裡那一家五口的滅門慘案有關,而是四皇子與大皇子、暢貴君的事牽扯到了一起。

京裡死個個把人,對宣和帝來說還真是小事。

反正每天都有人死,也每天都有人出生。

但如果涉及到了自己家,宣和帝就淡定不了了。

所以才會怒極攻心,暈了過去。

宣和帝隨意點了點頭,“朕知道。”

皇貴君本來是還想再說的,但看到宣和帝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起來已經很不耐煩了。

思及此處,皇貴君便不再提這些,隻將太醫剛才囑咐的話在宣和帝麵前說了一遍。

“皇上這段時日勞累過度,又日日被朝廷瑣事煩心,還需得靜養才是。”

宣和帝對皇貴君的關心倒是十分受用,也不像剛才那會兒那麼不耐煩了。

與蔡炎恩所料想的並不一樣,四王府裡根本沒有這麼個人。

刑部尚書拿著畫像去詢問四王爺府裡的管家,管家隻看了一眼就搖了頭,隻說沒見過。

本來以為事情有了進展,卻沒料到竟然再次陷入了僵局。

刑部尚書不敢直接派人進四王府搜查,隻好跟蔡炎恩又商議了一番。

然而,宣和帝是直接就發了話的,這件事就按律法來,可不正是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刑部尚書這才硬著頭皮向宣和帝彙報了一聲,領著人把四王府搜了一遍。

四王府那麼大,要藏個人可不難。

刑部這邊什麼都沒能查到,隻得空手而歸。

四王爺是回了府之後聽了王府的管家提到過刑部尚書問的那麼一檔子事,雖說刑部和府尹把滅門案、大皇子遇刺這些案子都捂得嚴實,但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想在朝堂之中站穩腳跟,想爭奪皇位,沒點自己的手段可不行。

四王爺一聽說刑部來了人,立刻就把那些事全都聯係了起來。

這麼一想,四王爺立刻就明白,這是有人故意想把他拖下水了。

冤不能白受。

不管宣和帝是不是事先已經跟刑部尚書和懷陽府尹說好了,赤幾王還是要進宮去“哭”。

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當然,“哭”也得有技巧,不能真的撒潑打滾。撒潑打滾非但沒有絲毫的作用,反而還會惹了宣和帝的厭煩。

而且,按照四王爺的性子,他還真的做不出在宣和帝麵前撒潑打滾的事來。

四王爺稍稍將自己心裡的怒意壓了一下,這才進宮去麵見宣和帝。

宣和帝的幾個兒子,各有各的“性格”,而這樣的“性格”一經定下之後,便基本不會再變。

直到登上皇位。

四王爺的性子是比較刻板的,他其實股子裡就是一個很重規矩的人。

宣和帝本人其實將祖宗家法、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這些視若無物,而且,也不大喜歡太墨守成規的人。

可偏生四王爺就是這樣一個人。

宣和帝知道了之後,倒也認真想過,最後才斷言,老四可能是像了冷家的人,像了冷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皇貴君的父親。

四王爺進了宮之後,見到宣和帝,臉上既委屈又憤怒,卻又佯裝出鎮定來,不好直接說自己有多委屈,隻說“父皇,刑部這段時間都在負責查大皇兄的案子,現在到兒臣的王府裡去,又是盤問,又是搜查。”

“京裡統共就這麼大,彆人指不定還怎麼想兒臣呢。”

“說不準就覺得大皇兄遇刺的事是兒臣所為,兒臣生性凶殘,兒臣”

“休要胡言。”四王爺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宣和帝打斷了,“父皇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四王爺嘴上動了動,正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宣和帝這段時間經常暈倒,四王爺還真不敢隨便刺激宣和帝。

萬一他大吵大鬨,把宣和帝給刺激出個好歹來,那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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