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已經覺察到不對勁了。
眼前的這個林醉, 反應不對, 不論是他的眼神, 語氣，以及周身的氣息……都與自己所熟知的那個林醉大相徑庭。
隻一瞬，墨珣就已經知道, 眼前這個並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
“林醉……”墨珣已經將手放下了，他現在有些搞不清這是個什麼情況。
林醉覺得師父自從醒過來之後就哪哪都不對勁，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說話語氣也不對勁, 現在更是……
居然叫自己“林醉”？！
林醉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單從外表上看，倒是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人是他親手從煉丹房裡撈出來的, 如果有什麼不對，他早就應該發現了才是。
林醉強壓下心中的疑惑, 低眉順目地喊了聲“師父”。
墨珣從林醉朝著自己走來的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墨珣已經從林醉的眼中, 看出自己眼前的這個林醉，並不是和他相伴數十載的那個人了。
或許是因為一覺醒來，突然換了個地兒, 使得他的腦子有些放空了吧。
現在發現認錯了人，墨珣也說不上自己是個什麼情緒, 是失望還是什麼彆的。但他卻清楚地知道, 自己此時並不是很想看到眼前的這個人。
哪怕對方與他夫郎長得一模一樣, 極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或是前世, 或是今生，亦或是輪回，但都不是那個跟他共度一生的人了。
墨珣也不是沒當過彆人的師父，隻是剛過去的那幾十年……讓墨珣有些難以忘懷罷了。
此刻，墨珣已從林醉的話裡判斷出了兩人的關係，收回了手之後，墨珣連臉上的表情都淡了，“為師沒事，你先出去吧。”
林醉心中有種種懷疑，但此時師父已經醒了，還開口叫他出去，他確實不該再杵在這裡。
不過，今日師父的諸項反應都有些反常，讓林醉還是多問了一句，“師父身體可有不適？”
說到“不適”，墨珣還真就當著林醉的麵感受了一下這具身體的狀況。
這探，倒也還好。
大乘巔峰，很快就會步入渡劫期了。
“無礙。”墨珣搖頭，隨手一揮，“你出去吧。”
墨珣尚不在林醉與他這個師父以往是如何相處的，為了避免被林醉發現端倪，現在還是分開為好。
而且，如果墨珣沒看錯的話，林醉身上的道袍，還是他們玄九宗的樣式。
月白色，那是首席大弟子才能穿的。
再結合林醉對自己的稱呼，墨珣倒是不難猜到林醉的身份。
首席大弟子，極有可能是親傳。
這樣一來，林醉就不單隻是最有天賦的弟子，而還是他這具身體最親近的弟子了。
墨珣一邊讓林醉出去，一邊在心裡想著自己剛才在林醉麵前有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但是這麼一想，墨珣就覺得情況不容樂觀。
單看林醉瞧自己的那個反應，擺明了就是已經品出不對來了。
怪也怪自己，乍一下見到林醉有些太過喜形於色了。
“是，師父。”林醉強壓下心頭的疑惑，這就順著師父的話退了出去。
等離了師父，林醉的臉立刻冷了下來。
就剛才那麼一會兒，他就已經想到師父或許是被人奪舍了。
隻是，“奪舍”這兩個字一經出現，林醉的臉色也隨之變得難看起來。
不能怪林醉想太多，而是修真界之中確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平日裡，師父對他雖也是多有疼愛，但卻從來不會流露出像剛才那樣的神情。
那樣的神情，任誰來看都不像是一個師父對待徒兒的。
林醉沉著臉，腳下不停，心裡卻不住地想著師父被人奪舍的可能性。
按理說，以師父的修為，旁人若想要隨意奪舍他，恐怕也得費上不少的功夫。
但師父偏偏在煉丹！
林醉眸色一深，在煉丹時的師父……確實很容易被人趁虛而入。
最讓林醉費解的是，他剛才明明探過，師父的神識很正常，與軀體的契合度很高，根本就不像是被奪舍過的。
是不是自己修為不夠？
林醉步履不停，心裡卻細細想著——從師父進煉丹房到剛才炸爐，已經過去有三天的時間了。在這三天裡，是否有人真的能夠突破玄九宗的護法大陣，還不引起掌門以及各位師叔的警覺，並在這三天的時間內，將師父奪舍了？
如果說師父離了姑瑤山，在某個秘境裡被人奪舍，林醉倒還相信。可偏生是在宗門裡……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魂牌！
林醉猛地想到了被擺放在後山的魂牌。
儘管魂牌隻能證明師父的神識尚在，卻不能證明是否被奪舍，但一般有修士將人“奪舍”之後，都會把原身的神識掐滅。
畢竟留下原身是個明顯的禍患。
與對方的神識共用一個軀體，很容易被人覺察到神識不穩。
正常人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思及此，林醉腳下的動作快了幾分。
後山一般的弟子是去不得的，隻有掌門與幾個峰主才有資格去。但那兒有負責看守的師叔，那麼，林醉不進去，隻在外頭問問，請師叔進去看看總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