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倒也沒有被這個聲音嚇到, 隻是在乍一下聽到了對方的問題之後有些沉默了。
墨珣在沉默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將自己威壓與神識一同釋放了出去，但與之前的那次一樣，墨珣的神識仍是什麼都沒有感覺到。甚至於四散出去之後，那種感覺就像是周遭空無一物一樣。
片刻後，墨珣開口問道：“你是誰？”
雖說對方的聲音裡帶了些許空靈, 卻不怎麼能聽出年齡。不過, 在修真界, 年齡可不能作為衡量境界的標準。
“你猜？”
“……”
墨珣被對方那略顯調皮的“你猜”給噎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了一句, “我不猜。”
“……”
這下倒是換成對方沉默了下來。
就在墨珣與對方說話的這麼個空檔, 剛才被劍氣打散的霧霾卻是再次聚攏了過來, 將墨珣包裹在其中。
因為雙眼看不到自己腳下的情況，墨珣竟是絲毫感覺不到自己下半身已經浸在水中。
甚至於, 他的腦子裡還產生了一種“剛才雙眼所見的不過是假象”的錯覺。
墨珣身處一片濃霧之中, 就算雙手被他抬放到了眼前，也看得並不真切。
兩邊僵持了一陣，墨珣伸手在已經淹到了大腿處的水裡攪了攪，卻也並沒有聽到絲毫的水聲。與此同時，他也試圖從水中抽身離開，甚至於還動用了術法, 但卻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墨珣腳下似乎已不是水, 而是彆的什麼, 將墨珣完全嵌在了裡頭。
他已與下方的“水”形成了一個整體, 單方麵想要逃離幾乎是不可能的。
墨珣在聽到了對方的聲音時, 就已經發現對方的境界比自己高，甚至連神識都比自己強。
墨珣的神識已至渡劫巔峰，甚至可能是仙階，而對方卻仍是比墨珣強……那就說明，此人早已飛升上界，此時在同墨珣說話的不過是對方留在華海秘境裡的一抹神識或是意誌。
“外來者，你擅闖此地，所為何事？”對方又把最初的話重複了一遍。
墨珣原是想預判一下方位，雖是神識，但能溝通，想來應該也是有個虛擬形態的。
然而，直到對方這句話說完，墨珣仍是沒能判斷出對方的所在，就仿佛對方的聲音是直接出現在墨珣的識海裡。
這樣一來，硬碰硬，墨珣是討不了半分好了。
墨珣倒不會懷疑陳子溪有意害他。
畢竟他在進入此地之前，特意給陳子溪拋出了一顆誘餌——告知陳子溪，自己回到玄九宗之後便會將“修煉神識”與“精煉靈力”的功法無償獻給宗門。
為了這兩門功法，陳子溪也不會故意害他。
“你為什麼想知道？”墨珣見確實無法從此地逃脫，心中倒也沒有太多慌亂。他怎麼說都是“死”過兩次的人了，而對方雖是修為和神識都比自己高了不是一星半點，卻也沒有刻意對自己使用威壓……
要不是因為對方為人和善，那就隻能是因為那位大能所遺留在此地的神識，並不足以支撐他對自己釋放威壓了。
若是感受到了對方的威壓，墨珣可能還會稍稍惶恐一下，但現在除了身處的環境給墨珣帶來了一定的困擾之外，倒也沒有其他了。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對方似乎是被墨珣的話給問糊塗了，沉思了片刻才又開口反問墨珣。
“那你知道這個要做什麼？”墨珣一邊同對方說話，一邊邁開腿往後退了。
他剛才在一路上都做了記號，但現在卻根本看不到了。
墨珣此刻便開始懷疑起，是否是他的避毒丹從一開始就已經失了效，而他從踏入迷障開始就已踩進了“水”裡……
“……”
墨珣知道自己現在的小動作可能瞞不過對方，但他卻不能再往前走了。前路未明，再這麼走下去，說不定真的會被淹死。
墨珣現在已經算是半身入“水”的人了，從水中抽身已是不易。再往前走，等到脖子以下全都泡在“水”裡時，再想要出去，恐怕就更難了。
為了個銀絲仙草，把命搭上……
不值當。
墨珣在後世時，就算沒有銀絲仙草，沒有極品聚靈丹，也能抵達渡劫巔峰，迎來九重雷劫。所以，銀絲仙草於他而言並非是什麼必需品。
就在墨珣正盤算著該如何開溜的時候，那個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不小心掉進弱水裡的，是夫郎林醉，還是徒弟林醉？”
墨珣聽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就應了一句，“我什麼時候掉了‘林醉’進弱水？”
“……”
對方再次沉默了下來，也不知是在思考自己剛才問出的問題，還是在思考墨珣所說的話。
墨珣此時連自己的處境都看不清了，就更彆說看對方的樣貌了。
不過，對方長什麼樣對墨珣來說也沒什麼區彆。
反正，墨珣所生存的那個徽澤大陸與現在相去甚遠……墨珣聽都沒聽過幾個飛升大能的名諱，更遑論是認識了。
無法抽身離開，墨珣便開始嘗試著後退。
一開始倒也有那麼點兒成效，隻是走沒兩步，他便再也動不了了。
而原先被墨珣的反問給堵回去的那人又開口問：“你不小心掉進弱水裡的，是夫郎林醉，還是徒弟林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