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 / 2)

嗨呀,厲害還是他們隆禧小阿哥厲害。

才搬去阿哥所沒幾年的五阿哥煞有其事的發出感慨,聽的福全忍不住想翻白眼。他這個曾經過過一天兩頓飯的日子的人還沒說什麼,這小子在這兒感慨什麼?

隆禧懶得搭理不太正常的五哥,反正他們現在是一天三頓飯,誰都不能讓他餓肚子。

科學證明一日三餐才是最適合的,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當然要吃三頓飯。

民間本就一天兩頓飯和一天三頓飯混著來,全看家裡能吃得起幾頓飯。隆小禧一直覺得宮裡一天兩餐不合理,入關之前一天隻吃兩頓飯他理解,畢竟他們老家東北那旮旯天黑的早,生活在那兒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以漁獵為生的部族比不得耕種來的穩定,一天兩頓飯也算正常。

人要與時俱進,能吃得起三頓飯為什麼要難為自己吃兩頓飯,節儉也不是這個節儉法。他吃的又不多,實在不行的話,他可以把做衣裳的錢花在飯菜上,總之不能餓肚子。

福全想起他們家小弟當年哭唧唧說不要新衣服的委屈模樣就忍不住想歎氣,小家夥都以為他餓肚子是因為家裡太窮吃不起飯了,膳房再不順著他,皇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二阿哥揉揉小弟的腦袋瓜,和太皇太後打過招呼然後拎著常寧回阿哥所。他們隻有半天的空閒,再過一會兒還有騎射課,沒有時間一直待在慈寧宮。

至於隆禧,沒有正式開啟上學生涯的他可以在慈寧宮待上一整個下午。

小家夥在太皇太後跟前哄老太太開心,掰著手指要把上午發生的事情再講一遍。就是精力沒跟上,吃飽了犯困,沒一會兒就睡成一團。

太皇太後輕輕拍著小家夥的身體,等小家夥睡熟了才把他送到偏殿的房間裡。

“蘇麻,讓小廚房燉一盅冬瓜海帶薏米湯,那個敗火,待會兒皇帝來了給他喝。”老太太回到正殿坐下,手裡撥著佛珠,眼角的皺紋都深了許多。

每次鼇拜進宮皇帝都會著急上火,她本不欲多管前朝的事情,可若是鼇拜越來越過分,她也不能坐視不管。

殿中沒了小家夥們的笑鬨聲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香爐裡飄起嫋嫋青煙,午後的日光自廊外透進來,溫暖明媚卻暖不了人心。

蘇麻喇姑吩咐宮女去小廚房,然後勸太皇太後去睡一會兒。白日越來越長,天氣熱了容易睡不好覺,清晨醒得早,中午再不睡會兒身體撐不住。

看她們小阿哥多省心,不用哄就睡下了。

太皇太後歎了口氣,她不是無憂無慮的小孩子,心裡壓著事情怎麼睡得著,“不睡了,去佛堂待一會兒,對了,讓人去清寧宮看一眼,要是鼇拜走了就讓皇帝過來。”

蘇麻喇姑勸不動,隻能無奈應下。

佛堂裡供奉著不少鎏金佛像,太皇太後上了炷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歎道,“福臨沒了,我這個當額娘的恨不得跟著他走,可是這大清的江山不能亂,我要是走了,誰來護著玄燁他們兄弟幾個?”

她花空了心思定下四個異姓輔臣,就是不想孫兒再受兒子當年的苦。宗室輔政固然有利於江山穩固,但是人心是最不能相信的,都是愛新覺羅的子孫,當久了攝政王,誰敢保證他們不想再進一步?

四個異姓的輔政大臣在福臨靈前發過誓,他們說一定會同心同德輔佐幼主。可現在呢,哪兒有什麼同心同德,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蘇麻喇姑安安靜靜站在旁邊,多年的默契讓她明白這時候不該說話。主子隻是心裡煩悶要把事情說出來,並不需要彆人給她提意見。

她們家主子不是深居後宅頤養天年的尋常老太太,她是從天命年間一路走到現在,親手扶持了兩位帝王的定海神針。不管外麵是何等的驚濤駭浪,隻要有她坐鎮宮中,前朝就不會亂。

太皇太後猜的不錯,鼇拜離開清寧宮不久,他那小小年紀就登上帝位的孫兒便滿麵怒容的找來了。

康熙覺得自己已經很能忍,不管鼇拜怎麼囂張,他都不會和以前一樣氣到回來找瑪嬤哭。但是現在他才意識到,他的養氣功夫還遠遠不夠。

每當他以為鼇拜已經囂張到天理不容的時候,那混賬東西都還能更囂張。

少年帝王眼眶通紅,在清寧宮的時候顧忌外人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到慈寧宮後就繃不住了,“瑪嬤,那鼇拜剛處死禦前侍衛才幾天?還不到一個月!他是一會兒都閒不住,非要換兩黃旗和兩白旗的地,八旗的將士在關內安家多少年了,這不是瞎折騰嗎?!”

太皇太後沒有說話,等康熙怒不可遏罵完才溫聲道,“時候不早了,皇帝用過午膳了嗎?”

康熙氣都氣飽了,哪兒顧得上吃飯,不說的時候想不起來,聽到詢問還真有點餓。

本就氣得不行的少年帝王捏捏肚子,又生氣又委屈,剛壓下去的情緒再次爆發。這次不光罵鼇拜,連帶著蘇克薩哈等人一起全都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被氣到神誌不清,清醒過來發現自己還餓著肚子,難道還不能罵兩句嗎?

誰說當了皇帝就能隨心所欲,他就是委屈!

就是委屈就是委屈!

慈寧宮小廚房隨時準備著,太皇太後讓人把飯菜端上來,原想著趁孫兒用飯的時候安慰幾句讓他冷靜冷靜,沒想到這好幾年不曾在她麵前露出軟弱一麵的孫兒竟然學著隆禧小家夥撒嬌告狀。

到嘴邊的話被堵了回去,隻剩下哭笑不得。

康熙在羅漢床上滾了兩圈,揉揉臉假裝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跑去吃飯,同時心裡嘀咕難怪隆禧和常寧都喜歡撒嬌打滾兒,這感覺還真不賴。

太皇太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說他能耐得住性子吧,他能被朝臣氣到破口大罵。說他耐不住性子吧,他罵完之後又跟沒事兒人一樣。這樣也好,隻要在外人麵前沉得住氣,私底下怎麼罵都沒事。

不過話說回來,鼇拜要換兩黃旗和兩白旗的地,這是準備對蘇克薩哈下手了啊。

太皇太後端起冬瓜湯抿了一口,然後若有所思的問道,“玄燁,換地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少年帝王風卷殘雲般掃蕩了一桌子飯菜,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比成年人還大,一桌子飯菜吃的乾乾淨淨才放下筷子。

康熙咽下最後一口湯,擦擦嘴角笑的燦爛,“鼇拜都把事情擺到孫兒麵前了,孫兒除了順著他還能怎麼辦?”

惡人自有惡人磨,先借鼇拜的手打壓蘇克薩哈在朝中的勢力,之後再想辦法除掉鼇拜,隻要他能成功衝出幾個輔政大臣的束縛,看還有誰說他年紀小沒法親政。

他不光看不慣鼇拜,他還看不慣蘇克薩哈。反正今天鼇拜提出換地,明天蘇克薩哈就能在上朝的時候帶著門人和鼇拜互噴,且讓他們倆吵去,他不著急。

鷸蚌相爭,沒準兒他能成後頭那個得利的漁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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