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璽的腦子有些遲鈍,歪著頭想了會道:“我們一起回新房。”他想到就做,也不怕弄濕衣服,彎下腰就去抱水中的輕城。
輕城忙道:“不必了。”一邊後退,一直退到了桶的邊沿,卻哪敵得過他的決心。他輕而易舉就捉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微一用力,但聽“嘩啦”一聲,她整個人都被他從水中撈出,濕淋淋地被他抱在懷中。
輕城兩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尤其是在對方衣冠整齊,她卻身無寸縷的情況下。
這混蛋、強盜、討厭鬼!
她窘迫萬分,惱怒地捶打他,試圖從他懷中掙脫,卻哪裡能撼動他分毫?趙璽一眨不眨地望著懷中佳人曼妙的嬌軀,呼吸漸重,眼神一點點暗了下去。
她的心中陡然生起危機感,狼狽地掩住要緊處。微涼的空氣吹過猶帶水珠的嬌軀,激得她一個哆嗦,不受控製地發起抖來。
她氣得踢了趙璽一腳:“快把我放回去。”
趙璽一把捉住她的玉足,強行抬起,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腳心。
胡渣刮過腳心,奇癢難當,仿佛有無數道細微的電流襲入。輕城羞得連腳趾都蜷縮起來,卻不敢再踢他了,隻得改變策略,可憐兮兮地道:“好冷。”
趙璽不說話,順手扯過毛巾架上的大巾子,胡亂將她裹住;又找了一條巾子草草幫她擦了擦頭發,又擦了擦兀自滴水的玉足,提腳往婚床走去。
一路所有的宮人都低著頭不敢看他們。趙璽將人往錦被上一放,三兩下脫了洇濕的外衫,扯開了巾子。輕城還未來得及感到冷,他已覆了下來。
她瞬間被他灼熱的體溫包圍,困在了他的世界中。
“姐姐,”他雙目發赤,一手撐在一邊卸去自己的大半重量,另一手沿著她曼妙的曲線遊走,薄薄的唇含住她小巧白嫩的耳朵,低聲呢喃,“你好美。”
粗糙的指腹不輕不重地刮過嬌嫩的肌膚,所過之處,仿佛有一簇簇火苗被點燃,輕城又哆嗦了起來,這一次卻不是因為冷。
她感覺到了他的蓄勢待發,想到夏夫人的教導,努力想將緊繃的身子放鬆,卻怎麼也放鬆不了。他的熱情讓她心生歡喜卻又害怕。
他放過了她的耳朵,轉而來親吻她的唇。
一股酒氣衝來,她剛剛努力了半晌的心理建設瞬間土崩瓦解,難以忍受地彆開臉道:“酒味好重,好臭。”
語氣中的嫌惡令趙璽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他望著她,看到了她臉上真真切切的不喜。靜止半晌後,他終是搖搖晃晃地起身道:“我先去梳洗一下。”
輕城鬆了一口氣,飛快地鑽入被窩,這才喊了布穀進來,幫她換上寢衣。想到剛剛的情景,她不由心頭亂跳。
幸好趙璽還能聽進她的話,否則,否則在他的強勢之下,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此時,前麵的酒席已散。薑重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正要告辭回家,忽然又有腳步聲快速地接近。
薑重抬頭,就看到英王披著玄色的大氅,提著馬鞭,風塵仆仆地走了過來,看到正在收拾的殘席,擰了擰眉問:“我來晚了?”
薑重笑道:“您能趕到就好,爾玉剛剛敬酒時問了您好幾回,知道您趕不及回來,失望得很。”趙璽被封榮王後,就去了西嶺書院一趟,求羅山長賜個字給他。羅山長大筆一揮,寫下“爾玉”兩字。
不過,薑重嚴重懷疑羅山長是故意偷懶,隨便拿兩個字忽悠趙璽的,畢竟,這行徑似曾相識。薑重成婚那年,也曾請羅山長賜字,羅山長也是直接寫了“千裡”兩字。
一模一樣的風格,都是將名字拆開作為字。
英王問:“他現在人呢?”
薑重道:“現在自然是入洞房,小登科了。”
“入洞房了啊。”英王望向新房的方向,目光幽深。
薑重心中有些奇怪:怎麼看英王的神態,一點兒都不見歡喜?不過,他從小到大,也從沒見過這個姑丈歡喜的神色。
薑重不由又看了英王一眼,卻見他頭發微亂,鬢角汗濕,馬靴上滿是泥點,頓時釋然:看來英王是連夜趕路回來的,緊趕慢趕,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就來了榮王府。他對趙璽這個侄兒,當真是異常上心。
英王問薑重:“你今日打算住在這裡還是回家?”
薑重道:“自然要回家。”他的妻子霍氏如今正有孕在身。他與霍氏結縭多年,夫妻恩愛,卻一直子嗣艱難。好不容易得了胎,他自然要照看好她,多陪陪她。
英王道:“我和你一道去。等我一下,我去和王府長史打個招呼。”
薑重一怔,倒也沒有多問,隻說了一聲“好”,心中隱約猜到英王這是又想念逝去的姑姑了。想必是看到趙璽成婚,觸景生情,難以遣懷。說起來,姑姑已經去世近二十年了,也不知是何等驚才絕豔的女子,竟能令英王長情如此,至今不肯再娶。
到了薑家,英王直接去了輕城生前所居的屋子。
他立在窗前,腦中全是輕城前世今生的模樣,似曾相識的一顰一笑,怯生生望著他的模樣……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她已經轉世了,不再是前世的她,蠻奴對她一往情深,她這樣也算得了好歸宿,他該為她高興才是。
可他終究還是遺憾的,若他能更早一點知道……
他忽地想起上次在這裡,兩人起了衝突。他不知道她是誰,隻不過因為她摔碎了阿福娃娃,就對她那麼過分。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轉到多寶架上,落到原來放阿福娃娃的位置,驀地凝定。
架子上,一對憨態可掬,喜慶異常的娃娃對他咧嘴而笑,被她打碎的女娃娃不知何時又回來了,大小、形狀分明和原來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他的臉色頓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