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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行事往往遲緩,唯獨出兵迅捷。
稅改籌劃五年,施行一年,停滯一年;五軍都督府醞釀半年,至今是個胚胎……
閩霽做事更拖遝,經手的事務大多久無結果。
在女子脫離賤籍方麵,目前僅陸婉華一人成功。
為河西將士主婚事宜同樣擱置未決,因為婚房還沒蓋好。
一會兒大旱,一會兒開戰,婚房改造每一次都毫無疑問地被列入「厲行節約」的名單上。
至於返鄉結婚的將士,則都迅速完成了心願。無需冗長的朝廷審議流程,推進速度顯著提升。
相比之下,朝廷出兵堪稱神速。冬日宴後第三天,西郊大營就走空一大半。
他們原是河西兵,京城中無親眷,直接從大營出發,省去城門送彆這一環節。
就連閩霽都沒找到機會送行。
史湘湘不死心,嘰嘰喳喳地叫嚷:“氣死了!晴哥哥還沒給我一個交代呢!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了?我怎麼辦?”
閩霽順從內心地慫恿一句:“他們剛離京,行軍速度不會太快,我們輕裝簡行還是能追上的。”
初冬之際京城之外,幾匹身披華麗鞍韉的駿馬沿著城郭北緣狂奔而去。
若非華美非凡的服飾和璀璨奪目的裝備揭示了騎者身份尊貴,他們此刻急速奔馳的姿態,簡直就像冷酷無情的奪命殺手。
閩霽和史湘湘一直追出百裡遠,才好不容易截住蕭晴的隊伍。
此刻,她們已在路上奔波兩天,甚至夜晚隻能選擇露天休息。
史湘湘無心整理個人形象,直衝到蕭晴麵前質問:“晴哥哥,你利用我!就沒有一句解釋嗎?”
大軍原地休整,是蕭晴故意等在這裡。
因為斥候來報,閩使和史娘子一路尾隨。
他原本以為隻是巧合,正好同路而已。聽說她們風餐露宿才決定等一等,萬一是遇上什麼麻煩,他能幫就幫一把。
“你追過來,就為這事兒?”蕭晴有點生氣,又有點失望。
史湘湘:“什麼叫就這?晴哥哥不知道我崇拜你嗎?給我留下這麼大一個誤會,教我如何不妄想,怎能不苦苦等著你?三年五年,千年萬年,旁人再也走不進我心裡。”
史湘湘嗓門大,字字句句清晰地飄蕩於曠野之上。
王弦聽了去喂馬。
蕭景和蕭泓聽了抬頭看大雁。
就連閩霽聽了都得急轉彎,低頭理一下鬢發,問身後的秋色:“亂不亂呀?”
早冬郊野,萬木凋零卻猶見挺拔,陽光灑落在泛黃的草地上,映照出一片冷冽而又寧靜的畫卷。
凜冽的北風吹過,揚起史湘湘肩頭飄逸的秀發與鑲邊鬥篷,她獨立於寒風之中,眼神堅定而明亮。
“待寒冰消融、春暖花開之時,將軍可歡喜看到我在此地等待將軍凱旋?”
哪有真文盲?倘若有心,詩情畫意的漂亮話,她也會說。
將軍身披鐵甲,手持佩劍,說話時堅如鐵:“你不是利用過我一次?禮尚往來而已。我不需要太後賜婚。”
史湘湘深深看他一眼,然後像下定什麼決心,裂開大嘴笑嘻嘻:“早說呀!早說清楚不就好了!這麼簡單一句話不能直說嗎,非得躲我三天五天?”
其實蕭晴沒躲,他隻是以為無需解釋。
史湘湘見不到蕭晴,純粹是能力有限。軍營靠近不了,皇宮更進不去,她到哪兒去見蕭晴?
蕭晴的臉上終於有些動容,語氣軟和道:“閩霽是個明白人,深明大義且根基深厚,你跟她處好關係,大抵便能過得安樂富足。幾句謠言而已,我保證很快就會過去,不會影響到你的生活。”
蕭晴說完朝閩霽招招手:“你沒什麼要說嗎?”
怎麼會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