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端權利鬥爭之下,沒有人能獨善其身(1 / 2)

熾陽之痕 西無最 9313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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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靜,仰光首府,星月無光。

茫茫黑暗仿若食人深淵深不見底,湖畔的東南亞豪奢大宅徹夜燈火泛儘冷光,低氣壓從內向外擴散彌漫開去,栓緊每個人繃成皮筋的神經。

士兵們肅著臉團團守住外部防彈圍牆,內部光圍住客廳的女傭就六七個,個個麵色緊張,眼睛蹬得鬥大,沒人敢打瞌睡。

司令和暻少爺臨走前都下過死命令,淩晨五點之前,這個家連片樹葉子都不能落到圍牆外。

平日晚餐後會在後院散步的小少爺也被禁了足。

三歲的小男孩兒正跑跳無虞,活潑好動,吃飽喝足閒不住,看見人都聚在客廳自然不願意回屋睡覺,好在哄著聽故事對他有些用處,這才心不甘情不願醞釀睡覺的情緒。

今天給小少爺講故事的人不是母親,是暻哥哥領回家的漂亮姐姐。

幼兒的本能讓其對所有外觀好看,散發香味兒,發出好聽聲音的事物都難以抵抗。

小少爺的小腦袋瓜老老實實枕在姐姐腿上,稚小幼嫩的身軀蓋著薄毯,安靜均勻呼吸著,眼睛滴溜溜機靈轉動,好奇望向漂亮姐姐的精致下頜。

“最後王子雖然受了重傷,仍舊忍著疼痛斬除惡龍,成為了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美豔清媚的少女輕音淺淺講完最後一句,水目低垂看向躺在腿上仍舊精神百倍的小少爺。

“姐姐,為什麼王子受傷了不哭呢?”白團子小少爺聽完故事,清奇問她,“我阿爸說,我的哥哥們不怕疼也不會哭,哦,那他們也是王子嗎?”

童話故事的結尾不再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是“忍住傷痛成為大英雄。”

緹慕合上故事書放在一旁,才明白原來他們家的男孩子都是聽這種故事長大的,難怪從小不會哭。

“是啊。”緹慕纖手輕拍小娃娃身側,“小少爺以後也會和阿爸哥哥們一樣,成為大英雄。”

“不要不要不要。”糯米團子氣呼呼鼓腮幫子,小腦瓜恨不得搖成撥浪鼓,扁起小嘴,攥著小拳頭朝天上揮舞,“阿媽看見阿爸和哥哥們回家,生氣不吃飯。不喜歡,今天陽陽不喜歡阿爸,不喜歡暻哥哥和梭沙哥哥。”

老幺不明白故事書裡王子英雄有何含義,隻懂媽媽眼淚含眼圈,僅抱抱他就回房間了。

傭人婆子沒一個敢上前敲門,晚飯還是眼前的漂亮姐姐送去的。

“姐姐,曦姐姐什麼時候回家?”小少爺瞳眸若玻璃珠晶亮,滿心盼望自家姐姐的歸期,“她會陪我玩兒小汽車,還會從雲南給我帶鮮花餅吃。””

“會的。”緹慕心虛斂眸,無法直視小少爺純真希冀,五官勉強擠出一絲輕鬆,手上輕拍的節奏舒緩輕柔,耐心哄著,“快睡吧,小少爺,睡醒了睜開眼,曦姐姐就回家了。”

聽姐姐哄自己睡覺,困意洶湧襲來,白淨清秀的三歲小霍陽這才心滿意足垂落眼睫。

曦姐姐會陪自己玩兒,緹慕姐姐會講故事。

真好,漂亮姐姐們比哥哥們強多了。

她們既不會惹阿媽生氣,也不會騙人。

小奶團子枕著姐姐睡得香熟,白皙臉蛋兒泛出紅撲透潤,也沒人吵他,安安靜靜睡了一個多小時,管家看著時間示意傭人去抱小少爺回房間去睡。

可少女並未假手於人,體貼仔細給他溫暖小小的身體捂好毯子,伸出雙臂穩當托起他的頸背貼近自己懷裡,由管家婆子親自帶領,她輕手輕腳抱著三歲的小霍陽離開客廳。

緹慕本以為會抱小弟弟去藍阿姨的臥室,可來到房門口不禁原地怔楞,不曾想迎麵卻是一間單辟出來的兒童房。

“小少爺一歲後已經學會離開夫人自己睡覺。”管家婆子打開兒童房房門,退了半步讓開門邊。

“可他半夜害怕怎麼辦呢?”少女心疼抱著小弟弟,難以置信輕聲問著。

“司令的兒子們都不會害怕,他的哥哥們都能做到,小少爺也不會例外。”管家婆子客氣漠然地看出美豔少女的大驚小怪,中文腔調生硬,說話活像個機器人。

“暻少爺和曜少爺都在一歲離開夫人的懷抱,他們十二歲時,司令會掐斷家裡經濟來源。時間可以證明一切,兩位少爺會比旁人更早處事獨立,鐵血教育永遠行之有效。

成果不必管家婆子過多贅述,緹慕在小先生身上親眼見證。

且據她所知,曜少爺平日出手也算闊綽,在昆明讀高中的日常開銷也全部來自於他參加各種國外國內競賽的豐厚獎金。

“當然,曦小姐不必同少爺們一起承受,她是司令和夫人的掌上明珠,未來的生活會由梭沙副司令全權負責。”管家婆子補了一句,說到大小姐,口吻才顯出兩分擔心焦急。

緹慕想問的話如鯁在喉,抱著小弟弟輕悄走進兒童房,將他幼小軟軟的身體放進床中央,而後掖好毯子四個角,才退步緩緩離開兒童房。

極度扭曲的成長經曆,導致這個家的少年們都無止境活在攀比較量中。

弱肉強食的世界讓他們的父親不得不強行壓縮兒子們的成長時間,迫使他們加速麵對現實環境的殘酷。

可這又能稱得上多好,多成功。

滴答——滴答——

東南亞大宅金色壁畫輝煌厚重,雕梁畫棟中,法式古典擺墜掛鐘高高懸掛,精美絕倫,時針分針重合精準指向羅馬數字“xii”,秒針轉聲清晰可聞。

緹慕憂心忡忡回到客廳,黛眉緊蹙遙望冰冷掛鐘,無力窩進沙發雙手抱膝。

距離天亮,僅剩五個小時。

——

淩晨,緬甸境內,金三角湄公河流域,邊境十萬群峰重影壓城。

熱帶雨林二百米深處,十幾張大條紋塑料布滴落著肮臟泥水,搭成的一個四角長方形帳篷同樣無比破爛,帳篷塑料布的缺口處用橫七雜八的樹杈加固免得坍塌,而就是這樣一頂爛帳篷裡麵擠滿了二十幾個人。

這些年,高雅大小姐活在父兄們精心鑄造的和平地帶,十五歲以後便回到雲南念書,她從不曾真正親眼目睹過父親和哥哥們口中的陰暗麵。

原來,真的有人間煉獄。

三十幾號人蹲擠在狹小悶熱的空間裡,小燈泡外部的玻璃罩支離破碎,繩子當啷搖晃。

人人臉上黑汙橫流,甚至分不出幾男幾女,白色瞳仁血絲猙獰,瞳孔無神呆木,每張臉都陰氣沉沉,一具具被抽空靈魂的軀殼仿若流水線上的貨品等人挑揀,死寂荒涼令人全身汗毛豎起。

帳篷內部酸臭味兒衝鼻,她摩挲手臂站在帳篷口的通風處,希望能從他們毫無生氣的臉上尋到些蛛絲馬跡。

霍曦直覺懷疑這次綁架和上次在雲南刺殺哥哥的緬甸女人有關,那天在昆明彆墅,她剛領緹慕走進大門,便被人鎖入二樓房間,全程聽完那日緬甸女人在泳池邊對自己家族的叫嚷憤恨。

偷渡犯嗎?

自小生活在特區的她也有所耳聞,東南亞勞奴跨國偷渡屢禁不止,且跨國藏毒猖獗,父親為了阻斷金三角“蛇頭”組織大批偷渡犯越境,下令軍隊切斷了不少航線。

無奈東南亞國家接壤,河流支岸眾多,直接影響了岸邊不少靠行船偷渡載人做苦力的老百姓們。

不過這些並不算稀罕事,曜弟弟知道的也不少,即便她和弟弟都不會從政參軍,也略有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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