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夢(1 / 2)

慕容宇華沒見過這樣的安蓮。

不論淑女也好,野蠻小太妹也好,安蓮始終是一個會把自己從頭到腳都打扮得足夠精致的女人,連做的指甲也要最昂貴最好看的。

可是現在,她站在停機坪邊緣。她和她的保鏢阿峰宛如喪家之犬站在鮮紅色的直升機邊。

她的頭發散亂,滿臉的妝早就花得不成樣子,裙邊被撕裂,背心外還套著一件過大的黑色西裝。她渾身都因為攙扶著身邊的大塊頭保鏢而沾滿了鮮血。

仿佛是意識到已經將安蓮送到了安全地點,阿峰看見慕容宇華與穀三走來後,便渾身脫離朝前倒去。與他龐大體格相比,安蓮實在是嬌小的不成樣子,一瞬便被他體重壓到,差點跌落在地,幸虧朱裡上前幫忙及時攙住。

穀三看到傷員第一反應就是舉起了槍。安蓮立即擋在阿峰麵前,怒喝道:“你乾什麼!”

“他受傷了。”

“他不是被喪屍咬傷的。”安蓮回答著,伸手顫抖著將他身上血跡斑斑的地方撕開,“你看清楚,這些是刀傷,是彈孔,哪個喪屍失去理智之後還能用武器?”

慕容宇華一時間眉頭緊蹙起來:“怎麼回事?我不是讓你回家了嗎?阿峰怎麼會被傷成這樣?還有你彆的保鏢呢?”

“你彆和提他們。”安蓮的眼中蘊著恨意,“就是他們,阿峰才會被傷成這樣。我們沒有遇上喪屍,但我們遇上的是一群喪心病狂的混蛋!”

安蓮雙手隨之攥成了拳頭,她捧著她騎士昏迷過去的臉流下淚來,憤然開口,告訴了慕容宇華她所經曆的恐怖一晚。

當時她聽慕容宇華說喪屍來襲時就立刻開車回到了老宅,命令所有人將門窗關好,自己則在鎖號房間門後,卸了妝洗過澡準備上·床睡覺,等待天亮以後再看看局勢發展成什麼樣了。誰料她還未換掉衣服就有人撬開了她的房門。

來的就是那群雇傭的保鏢。

喪屍爆發,世界崩壞,末日到來,過去所有的雇傭關係在這種絕境之下都不複存在,人們為了一己私欲,為了增加自己存活的可能,不惜先奪走他人的性命。

他們手中的刀沾著血,有的人手裡還握著槍。為首那人說,這座彆墅裡儲存的食物是有限的,所有車輛、飛機所能使用的汽油也是有限的。想要活下去的人越多,每個人被分到的那一部分就越少。

但如果隻有小部分人待在這座彆墅呢?他們的生存幾率會更高。

“他們說我不配享有這一切,我不配得到他們的保護,我隻是個女人,什麼都不會的婊子。我除了有個有錢的爸爸,做個一無是處的千金小姐沒有一點用。”安蓮緊緊拽著身上那件過大過於寬鬆的西裝外套,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間露出一絲諷笑,而後咬牙切齒道,“哦,不對。他們說,我還有一點用處,至少我還是個長得不錯的婊子。至少……我的雙·腿之

·間還有一個洞。”

穀三目光漸漸沉下,包括一貫好脾氣的慕容宇華此刻也隱約顯出了憤怒。

安蓮沒有再哭了,她在彆墅中幾乎要把這一生的眼淚流乾,這些年來安逸的生活一瞬之間碎成了粉末。這群背叛者,這群畜·生肆無忌憚地拉扯著她的身體,朝她臉上重重甩下巴掌,拉扯著她的頭發逼迫著她低下頭去。

絕望之中她恨不得自己已經感染了喪屍病毒,張開嘴撕咬著他們的血肉,不再知曉痛楚,反擊著,讓他們反過來當懼怕自己。明明現在外界恐懼正在蔓延,可怖的傳染病到處肆虐,這棟建築物中的活人卻對著同胞下手,為了自己存活謀殺他人。

絕望之中,安蓮聽見槍聲響起。

血漿濺在了她臉上,身前的男人轟然倒地。

而後是不斷、不斷響起的槍聲、嘶吼,溫熱的鮮血順著她身體流淌。黑暗之中,一切漸漸歸於寂靜,腳步在她耳邊響起,帶著體溫和血腥味的西裝覆蓋在了她身上。

她聽見她的騎士在她腳邊跪坐下來,為她赤·裸的雙足重新穿好了鞋襪,將她從床上抱起,擦乾了他的眼淚。

他說:“小姐,我帶你去找慕容先生。”

安蓮抱著他寬厚的肩膀放聲哭泣著,她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但她原本一直都以為是來自於那群畜·生的鮮血,根本沒來得及想起——以阿峰曆來對她的守護,怎麼可能會允許這群人對她做出這些事情。

這群惡人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計劃先將阿峰處理完再來對付安蓮。但安蓮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她完全被嚇蒙了,隻是就這樣套著男人的西裝,被他打橫抱起,離開一片血腥味的房間。

從出發到抵達,阿峰始終沒有叫過一聲疼,也沒有告訴安蓮自己的傷勢,要不是直升機降落時,他身上傷口血跡不斷擴散開,安蓮甚至都不知道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穀三蹲下·身仔細查看過阿峰身的傷口,確定全都來自他人襲擊,而非喪屍之後,和朱裡點了點頭,示意他立刻帶他去包紮。安蓮聞言之後卻一直攥著阿峰的衣角小步跟在他身旁不肯離開。

慕容宇華正欲開口,卻被穀三拉住。她輕搖著頭,示意就讓安蓮跟去吧。女孩亦步亦趨隨著朱裡和阿峰消失在了門後,穀三注意到慕容宇華神情間的懊悔,不多時就聽他說:“如果知道她回去以後會發生這種事,我就讓她直接過來

了。”

“你猜不到那麼多。”

“至少……”

“在事情沒有真正發生之前,我們都想不到那麼多。”

“她的那些保鏢是她父親精挑細選出來,保護她好多年了,這群畜生有些甚至可以說是看著蓮蓮長大的他們——他們怎麼可以。”慕容宇華痛斥道,“他們怎麼可以做出如此下作、可怕的事情?他們還是人嗎?”

穀三說:

“這種局麵之下,有幾個人能一直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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