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朱寬(2 / 2)

“你殺了李漢東,又殺了他的管家。可彆人不信,你往下想殺的人要是還有,就得讓他們相信這些事是你做的。”朱寬那一雙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的槍上摩挲,“而不是讓彆人誤會,這些事都是慕容乾的。”

“所以你是想讓我放了慕容?是他跟上了我。”

“是你給了他一個並不可能實現的夢。穀三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私下謀劃著什麼,又到底有幾分本事。可現在你借著世人對土匪的罵名來對付官兵,這事兒做的可不地道。女人都是胭脂虎,我可不希望慕容給你做了墊腳石。牛死了不打緊,昨日我穆永兄弟也因為你死了。這事兒不能就這樣算了,穀三姑娘。”

穀三看著他身上帶著的武器槍械,對上了他那一雙陰沉的眼,這些話說的她愈發糊塗了:“什麼叫‘墊腳石’?這一路過來我與慕容忙於奔命,哪來的時間謀劃?”

“你少在那裝傻!”朱寬的聲音拔高幾分,語氣嚴肅,帶了幾分威脅之意,“若不是你謀劃——周家又怎麼會放出消息,說是我們土匪故意以你家人想要挾,與你聯手殺了李漢東?又如何傳出是我們把武器交給了你,讓你有機會從李家大宅殺完人還能逃出來。”

“他人傳的,與我有什麼關係?我自己殺的人自己逃出來的,這下倒是把功勞都堆到你們頭上?”

“怎麼與你沒有關係?你自己的親娘哭瞎了眼睛,日日夜夜便與周圍妯娌說是她沒看好你,才與土匪勾結的。你我知道是假,可世人怎麼能知道什麼是真的!你一個大家閨秀,沒有土匪相助,誰會相信你能殺人逃命?”

穀三聽出來者絕非善意了:“那你到底想做什麼?”

“刀槍你都可以帶走,你要錢,我可以再貼你些。但是慕容,不能在跟著你一塊走了。”

“除此之外呢?”

“你要滅李家滿門,我可以借你兄弟。罪名我們也能認,但不是以慕容小兄弟的名義認得,是我朱寬的名義。”

“我懂了。你想奪的是這一口名聲。你不是為了慕容宇華的安穩來的——你是為了你自己的殺名來的。”穀三哂笑著帶著幾分嘲意看向他,“我以為你是一個什麼樣的英雄,懷揣這份心思要來救慕容。原來歸根結底,你不過也是看中了這其中有利可圖,想來這兒分一杯羹。”

“玩得起的叫大爺。這殺生予奪的事,慕容是個讀書人不適合摻和進來。”

“你倒是覺得我可以?”

“你殺過人。”朱寬把槍從自己腰側取出來,握在手裡頭把玩,“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善茬。你不僅僅殺了一二個人,你殺過很多人,對嗎?”

穀三沒有說話。

“可我很奇怪,你明明是那個嫁給李漢東的周大小姐——一個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殺過那麼多人?你還能那麼沉穩地去躲追殺,為什麼?”

“也許我就是有這個能耐呢?”

“天生殺人的能耐?”朱寬笑了起來,“我沒聽過比這更荒唐的事。”

而後他卻又十分認真地看著對方:“穀三姑娘,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做的這件事,靠慕容是沒用的。他沒有像你這般狠厲的手段。他是個良善的人,也是我阿寬尊重的人。像這樣的讀書人,我們千不該玩不該的,就是讓他手上沾血。”

“你一個土匪,帶著他燒殺搶奪,現在反倒來說我?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他從來都隻做走線汆水的活。我沒讓他沾過血。但是你呢?你能做到嗎?”朱寬說這些話不知道究竟是單純想勸穀三放棄,還是真的有這份良心,“這是一項殺人的活。你滿手血債,將來自己血償,你何苦拉他一同下水?我都讓他自己一個人單獨采命了,可不是希望他又一次被牽扯到這些事情裡來。”

朱寬朝他身後門內望去,他站在清晨日光之中,影子被太陽慢慢拉長:“他已經脫離了鬼門關,姑娘,你不該又把他送回去。”

“這些都是你給他做的安排。你問沒問過他怎麼想?”

穀三說著,回過頭去,和門後早就屏氣凝神聽著的人開口:“慕容,你的老兄弟過來找你,有的話,你自己答吧。”

門從裡麵被人再一次地拉開了。慕容宇華站在門後,望著欄杆邊站著的老大哥:“寬哥。”

朱寬倒也並不覺得驚訝,他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過來:“你彆怪寬哥在這兒多管閒事。要吃下李漢東的部隊,你們兩個人怎麼能成功?慕容,以後你說不定還能混個一官半職,何苦在這種事情上給自己招惹是非?這事要是做了,不論成敗,將來你可就永遠就背著燒殺搶奪謀害軍官的罪名了,你明白嗎?”

慕容宇華跨出了門,但他的腳步在穀三身邊就已經停下了。

他對眼前老大哥所言看起來沒有絲毫疑慮,利落直白,一句話就鎖了他接下來的千言萬語:“可我根本就對他的軍隊沒有興趣。你們有的是人去爭搶,有的是虎視眈眈想要分一杯羹。這些你們要的,我都不要。”

朱寬也急了:“既然你都不要你究竟摻和什麼呢!你賣著命,最後什麼都不得?你傻啊!”

“寬哥,這事兒咱們先前就聊過——我,真的什麼都不要。我要的就是看這些個權勢被打散,被打落,被一群蚍蜉咬為齏粉。”慕容宇華一雙眼澄澄澈澈、乾乾淨淨,他對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一清二楚,“我要做的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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