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亂葬崗(1 / 2)

已是六月,豔陽高照,夏日裡的溫度明明不低,可在這一片死寂之中卻莫名讓人感覺脊梁骨竄起一絲寒意。從荒廟往北而去,兩側樹木漸漸稀少,往前一路是上坡,像是慢慢爬上某座山坡。穀三四下望去,這裡一片荒蕪,滿地鳥獸殘骸,還有枯敗的草木。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墳塚。

這片亂葬崗,穀三來之前也打聽過,說是前幾年打仗,兩邊的兵馬都打得差不多了,死的死傷的傷,也沒有人再有氣力收拾這殘局,便就將犧牲的士兵都留在了這兒,找了幾個道士還是和尚的做了幾場法事,撒上了黃土,就當事情了畢了。

再後來周圍若有誰家孩子不足歲夭折的,誰家人生了什麼怪病不好葬入祖墳的,又或是壓根在這附近沒權沒勢也沒多少親朋好友的,就都葬在這亂葬崗了。

這兒的墓碑零零散散雜亂矗立著,有的連自己都看不清了,有的小土堆上頭紮著竹竿,上麵還撒了黃紙。

穀三在這片荒墳前停下了腳步,蹲下身看著路上的痕跡。有一些腳步,看起來是這幾日剛留下的,是朝墳塚深處去了。

有一些猜測漸漸在穀三的腦海中成型,關於那些消失的病人,關於“菩薩”和上下級分明的群體。這些人很有可能在離開荒廟之後組成了自己的一個小團體。麵對這些疾病,尤其是在這樣一個落後的時代,人們甚至都沒有任何醫治之策,轉而寄希望於宗教、神佛也不是不可能。

這種情況下,隻要有一個人冠冕堂皇以某些言論讓所有病患相信他擁有神力,他能讓這些人康複,不論他要他們做什麼,絕望之中的病人都會追隨他離去。

可從那個小女孩所表現出來的狀態來看,不管這個人說了什麼,又或者做了什麼,這人所說的一切應該就是謊言。

此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為什麼要藏起來?

帶著這些問題,穀三順著腳印慢慢來到了一座無名碑前。這座墳塚相較其他墳墓看起來要隆重、龐大的多,墳塚以青石磚堆砌而成,墓碑高一米有餘,寬至三米。碑上的字因年月長遠早就被風雨磨平,看不清晰,在碑前有幾個破碗,裡頭臟兮兮的,但能看出,不久前還有人來這兒給墓中人上過供奉。

腳步到這兒就消失不見了。穀三在碑前蹲下·身,墓碑前還有燭台,沒有蠟燭,燭台上的那根鐵針早就生鏽了。她試探般地伸出手,左右轉動了一下兩側的燭台,驀然間聽見墓碑內傳來悶悶的聲響。

穀三急忙將所有力氣都彙聚在雙手,用力將燭台徹底轉了過來。眼前的墓碑隨著她的動作逐漸下陷,片刻之後,墓碑徹底消失,在她麵前出現了一個入口,帶著腥臭味的陰風朝著穀三不斷湧來。

這就是腳步消失的原因了。

穀三朝著墓碑下望去,那兒是一條台階,深不見底,不知通往何方。穀三可以選擇立即掉頭離去,可也許就此會與真相失之交臂,又或者守株待兔,等著將要進入下方的人再度出現,抓幾個去審問。

又或者……穀三看著這扇門思索片刻,忽然間站起了身,扭頭往回走了。也不把人墓碑給放下,就這麼讓它開著。

大概到了下午邊時,她抗著一麻袋的雞,又一手牽著條狗回了亂葬崗,就剛剛那點時候,她還真回了一趟慶平縣。到了朱寬住的府衙門口,直接在台階前一坐,跟換了軍裝皮的土匪們開口:“叫朱寬出來。”

那幾個小土匪多少都認識穀三,知道這女人是一尊殺神,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回頭把朱老總給叫出來了。穀三見了朱寬,先問慕容宇華下落聽說過沒,他搖搖頭,十分擔憂問了句老弟眼下可還好。

穀三沒把他這話放在眼裡,本來就是一心求利的家夥,這會兒在她這兒也沒必要裝什麼好人了。她十分簡單放下了話:“給你一炷香時間,我要雞、繩子和火藥,有炸彈就更好了,另外再給我弄條狗,越凶的越好。”

朱寬聽她這話,猜她估摸著是尋著那群人的下落了,忙問她要不要在帶兩個兵去,讓穀三一口回絕,重新坐回台階前。朱寬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她要的東西給她取來了,他還是沒死心,想派人跟著她,穀三便道:“要跟也不是不行,我看那群生病的一個個都快死了,誰去也是個死,你們要哪個不怕的,跟我走吧。”

跟著朱寬的能有幾個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要真如此,先前幾次爭端、戰亂早就沒命了。朱寬見她狠話都已說到這兒了,最後又給她拿了些子彈和錢:“穀三姑娘,這群生病的人您可千萬彆在給我召回來了。要真找著了,就當是我欠他們的。這些錢你就給他們吧。隻要不回縣城,凡事都好商量。”

穀三一概都收下了。她正要走,卻想起昨天集市所見,還是冷冰冰提醒了朱寬一句:“那群失蹤的病人,你就彆想了,還是好好顧及顧及你縣城裡的情況吧。你自己把事兒做的那麼絕,縣城裡的百姓眼下還有哪個生了病的敢明目張膽說出口。到時候一個個憋著不說,必然最終回釀成大錯。”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