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深宮(1 / 2)

這些話既然都說出來了,穀三也就明白了。歸根結底其實康貴人並不是想叫她來幫忙查案,真相到底如何,她心裡早有度量,隻是她缺一個人——一個絕不會因為淑妃身份而心生膽怯的人。

外頭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幾人踏入屋中在桌邊坐下,碧溪替她二人斟上了茶,與小成子互相交換過眼神,便退了出去,隻留下穀三一人與康答應說話。

“當初珍若出事之後,我便一直在想這件事,彼時來人說此事查清,碧溪覺得其中有詭,也是我按下她讓她切勿打草驚蛇。原本我是想著待我將證據都找到,再到皇上麵前一一對峙,可惜……淑妃先行一子,並未給我這個機會。”

康答應的目光朝著宮牆之外看去,所望向的方向正是淑妃所住儲秀宮。

“不過她若沒有害我,這事自然還有幾分蹊蹺。她既然要對我下手,必是怕事情暴露,才如此忙不迭地要製止我往下深究。她的皇嗣來得蹊蹺,珍若十有八九是聽見了什麼,想回來告訴我,卻被她發現,溺死荷塘之內。”

隻要一閉上眼,直到今日康答應仍記得珍若死時的慘狀。他人本是不打算讓她去見珍若的屍身,是她叫小成子上下打點,才最後見了她一麵。好好地姑娘,本還在最好最青春的年華裡,卻被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白白害去了性命。

“淑妃擔心我也知道此事,便急急忙忙利用了這一點害我失寵。她本就要拉人下水,如此也是一石三鳥。一來打消他人懷疑,演的與真的一般,二來珍若的死等我禁足解了再查,早就死無對證,三來宮中嬪妃,本就沒有幾個位分彼時比我高的,將我壓下去了,她身邊的人才好上去。”

穀三就道:“事情你其實已經清楚了,你想殺人,殺的還是有權有勢,在這宮裡頭獨占恩寵的人?”

“我殺不了她,也沒有資格殺她。能殺她的隻有皇上。”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你知道真凶是誰,也不需要我查。我唯一能做的隻有這件事罷了。還是說,你想讓我用嚴刑拷打撬開他們的嘴?”

康答應就問:“你做得到嗎?”

“我的命是柔音姑娘給的。她既然唯一心願是護著你,我自然會顧及周全。我既可以做你手頭的一把劍,去刺傷他人,成為你的凶器,我也能恪儘職守,做守你安危的盾。”穀三望著她,言語誠懇,“隻是許多事對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但不知道你們是否在乎。對我來說,我無父無母,無人能夠被我牽連,在此地哪怕殺個人,要死也就是死我一個。可你們卻不同。你們要守的規矩良多,要保全的人也多,有的事,我隻能聽你調度,自己做,想來隻會讓你們吃苦。”

這也沒有說錯,穀三早已看慣生死,人的命過往煙雲,對她來說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可對彆人就不是這樣了。

有的人死了不過破席子一卷,無人在乎,如死了條狗,死了隻雞。可有的人死了,若是為人所害必須徹查到底,不論是誰在此中做了什麼不該做,或是不儘心的,都要因為這一個人的死受牽連。

有些地方人命是一樣的,可有的地方,人命竟然還有不同的價錢,這大約便是這個時代最令穀三困惑和覺得好笑的地方了。

康答應漸漸也了解了穀三的性情,知道她與一般人不同,是不受規矩約束的,細思量片刻後,與穀三說:“淑妃身邊有個得力的手下,姓陸,都喊陸公公。此人身手不凡,原進宮前似乎是練家子的。家裡頭窮才將他送入宮中,伺候淑妃多年,若說殺人,淑妃唯一信得過也能命其動手的也隻能是他。我不要你嚴刑拷打她,你有能耐半夜偷溜,來去不被發現,就請你幫著演一出戲。”

“演戲?”

“惡鬼尋仇的戲。”

“可你被禁足多日,禁足時沒有惡鬼,禁足解了惡鬼出來,這本來就不合常理。”

“所以我自然會想辦法讓著一切變得合常理。如何?穀三姑娘,你願意嗎?”

穀三倒也答應得痛快:“你既然都說了,隻消演戲就行,我有什麼好不願意的?不過我還是先提醒一句,這人既然有膽識殺人,許便不會害怕這些。心虛的人膽子小當初恐怕就不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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