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地表(1 / 2)

“何種水泥與鋁合金打造的斯芬克斯撬開了他們的腦殼將腦漿和想像吃的精光?

莫洛神!孤獨!肮臟!醜陋!是垃圾箱與無法到手的美元!躲在樓梯下尖叫的兒童!在部隊裡哭泣的男孩!公園裡滿臉淚水的老人!

莫洛神的思想是機器的意誌!莫洛神的血液是奔騰的鈔票!

——艾倫·金斯堡《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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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速報》:

多要塞目前出現高強度降雨,請各地注意防洪,必要時未受災要塞將關閉交通隧道,以避免大批難民湧入破壞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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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期刊》:

僵屍,狗屎的腦子。

人類,白癡的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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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間日式酒館,其他的地方應該都沒機會看到那麼多文字。一開始隻有在吧台後麵那堵牆上貼著發光二極管組成的詩歌,現在這個時代幾乎沒人知道艾倫·金斯堡是誰,一個來自上上世紀的落魄的詩人早在戰爭過後被人遺忘。

那些上古的詩篇,曾經流傳的歌謠。在二十七要塞之外,每當清晨總有一個人拎著收音機站在廢墟之上,裡麵響起了來自一百年前的歌聲,有時候是“一條大河……”有時候是交響樂。至今也沒人知道到底是誰去廢墟裡做這一件無聊的事情。

那個人總是一個人扛著收音機坐在一片荒蕪之中抽著香煙,等收音機裡一首歌放完之後,他拎起腳邊的啤酒,站起身,踢散了滿地的煙頭,帶著收音機跨上摩托車朝著遠處的城邦呼嘯而去。偶爾也有人見到他,看他垂垂老矣,兩鬢斑白,穿著一件黑色夾克,叼著煙時,煙灰總粘在胡須上。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那也不過是這場災難過後仍還緬懷這過往一切的老年人罷了。

距離那場天空之戰已經過去快三年了,地麵上人們的生活也漸漸趨於穩定。人們在戰爭過去以後總是會很快忘記有誰犧牲,有誰在這其中失去一切。人們總是朝前看去,繼續自己的生活,從來不去多想,這一過程中悄然消逝的一切。

人類的生命力是極為頑強的,曆史長河中曾留下的悲痛,最終也都會被遺忘。地麵上依然到處能看見戰爭殘留的痕跡,那些本該矗立的建築物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

可是城市在這樣的瘡口之上也漸漸也恢複了往日的生機,人們的生活也逐步踏上了原來的步調,遵守著老舊的規則,又過起了往日的生活。過往隻不過是過往,人們就是這樣自然而然會踏入明天。所有一切痛苦回憶最終都會如同淚水消失在雨中,如同絢爛的煙火最終被黑暗吞沒。

街道上的商店開始變得多了起來,這是一件好事,一家又一家店的招牌被掛出來,但是街道儘頭最角落的日式小酒館卻仍然沒有掛出任何名字。它在這兒已經開了好些年了,周圍來來去去不少人是他家的客人,戰爭之前戰爭之間,戰爭結束以後。人們聚集在這兒,聊著各自從五湖四海各個要塞帶來的消息,又或者什麼都不說,喝完杯子裡醇厚的酒水,或者廉價的乙醇調配物。

人們就叫它“酒館”,住在附近的人太過熟悉了,也許隻是一句“那家”,他們就已經清楚說的是哪裡。

今天酒館裡的客人不是很多,傍晚時分,外麵遊行的隊伍剛剛走了過去,冬末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人們身上還裹著厚重的棉襖。酒館的門前積著一堆臟雪,雪堆裡還雜亂躺著幾個空了的酒瓶。落日殘陽正好就灑在了這一片雪白之上,直到黑夜降臨,酒館門前的燈光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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