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輕視(二)(1 / 2)

春日遲 飛鳥與魚 5239 字 5個月前

華南寺是皇家寺院,就連當今太後曾都在這兒為輔國公,也即其父親做過法事,京中的名門貴子來此朝拜的更不在少數。

大雄殿莊嚴肅穆,殿外排隊等候的人不敢高聲說話,唯恐驚擾了神明。入內,入眼便是三尊聳立的金佛,巍巍然。正跪在金色蒲團之上的盧夫人接過丫鬟遞過來的三炷香,朝佛祖金身虔誠叩拜下去……

在後門等候多時的李氏見盧夫人禮畢要往後門處來,主動迎了上去,悄聲道:“真是緣分啊,姐姐。”

“宋夫人?”盧夫人定神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前兒壽宴才見過,這兒又遇見了,可不是緣分麼!”

二人這便說說笑笑出了大殿,由一個小僧彌領著過去寮房裡歇息了。

“宋夫人是為你家大丫頭特地過來的罷?”肅靜的寮房中,盧夫人與李氏隔著張紅木案相對而坐,她彆有意味地望著李氏。

“嗨,叫你猜著了,”李氏偏過頭去笑著,道:“原本這事兒原該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操持,不過大丫頭主意大著呢,不要我在旁添亂,可我們做長輩的能放心得下麼,這不,還是巴巴地來了。”

聽了這話,盧夫人心想這錦秋在家裡頭大約也是個跋扈的,仗著自己是嫡女便不把繼母放在眼裡,這樣的品性更不能進盧家的門了。

雖這樣想,她麵上卻仍含著笑道:“可不是,哥兒姐兒們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我們家春生也是一樣,我先頭說讓他將這事先緩一緩,他不聽,非得要見,還不許我出麵,說我一說話就要嚇著人姑娘家,你說說有這個理麼?我便是說幾句又怎麼,還不是為了他們好?”

“是這個理兒,當長輩的說幾句能有什麼呢,我也常說錦秋,不能吃著碗裡望著鍋裡,趙大公子就很好,盧公子少年才俊,不是誰都能攀得上的。”

“您這話就見外了,咱們老爺雖品階不一樣,但都是為國分憂的忠臣,沒有高下之分的,”場麵話還是要說的,但是心裡究竟怎麼想的大家都門兒清。盧夫人使了個眼色,幾個丫鬟立即退下了,還帶上了門。

“你方才說這趙公子,是何人?”盧夫人探過頭去,壓著聲問。

“就是我們家大丫頭的的表哥,兩人自小就處得親兄妹似的,唉,也算不得兄妹,隻是一個行商出生的,不做兄妹還能做什麼呢?”李氏笑著,道:“不說了不說了,你瞧我,看著姐姐便覺著親切,什麼話都往外掏,就是管不住嘴。方才我求了支簽,還得找大師解簽去,我家錦秋極少出門的,待會兒說了什麼話得罪了你,你可千萬擔待些。”

盧夫人笑著說好,笑盈盈地將李氏送出去了,再坐回來時卻咬牙切齒地拍起桌子來。

這錦秋,當日壽宴上看著倒落落大方,沒成想私下竟跟自己的表哥有攀扯,這樣的人還敢肖想春生,真是臉皮都不要了。不過聽聞她母家本就是江南行商的人家,大約這便是骨子裡帶出來的歪風罷。

“蘭秀,讓春生和那宋家姑娘到我這兒來一趟,”盧夫人越想越氣,也顧不得先前與盧春生的約定不露麵,立即著人叫去了。

錦秋正與盧春生談到她看過的《棋訣》時,忽聽得外頭那婆子喊說:“大公子,宋大小姐,夫人有請。”

錦秋睃了一眼盧春生,發覺他麵色不大好,忙打圓場道:“在這兒坐了許久,也是該出去走兩步的,”而後便與盧春生一同出了屋子,往盧夫人的那兒去了……

一走進去,錦秋便覺著說不出的冷清,大約是這裡頭太空蕩了,就隻有一套桌椅並一條矮榻,也不生火盆。

“宋大姑娘,快來坐,”盧夫人含笑朝她招手,那笑意未及眼底,看著總有些勉強。

錦秋這便趨步上前朝她蹲身行禮,坐在她右手邊的矮榻上,盧春生則站在她一旁,與錦秋隔著張桌子。

“娘,”盧春生麵色不豫,望著盧夫人。

盧夫人以帕子掩唇笑了一聲,拉著錦秋的手,親昵道:“宋大姑娘,你們年輕人有你們年輕人的話說,這我知道,可是我想見見你,你說這有什麼錯?你瞧春生還氣上了,唉,這個脾性喲!”

錦秋隻得陪笑著道:“您在這兒我當然得過來向您請安的。”

盧夫人望著盧春生道:“瞧瞧,人家都沒說什麼,你著什麼急,我還能吃了你們不成?”說罷她拍了拍錦秋的手,道:“春生這個脾性你多擔待些,他就是被那些姑娘家慣壞了,你不知,他的那些表姊妹們尤愛同他玩,連帶著彆府姑娘來結詩社。唉,我說那些個姑娘家有什麼可見的,一個個都是四品官家的小姐,母家雖在京城有些根基,但配他也不大妥,幸而宋大姑娘來了,這樣清白的家世,這樣俊俏的模樣,才與他般配!”

聽了這話,盧春生不由納罕,昨兒還說錦秋的壞話呢,今兒見著人怎麼就改口了,難道母親現下改了主意,也對錦秋生了好感?盧春生於是臉色才好轉了,落座下來。

錦秋卻笑不出來了,這話聽著是漂亮,其實暗裡是在敲打她,說她家世不夠看,配不上盧春生。可惜盧春生隻知琴棋書畫,人情俗事不通,品不出他娘的意思,今後若真去了盧家,這個婆母是難伺候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