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離彆(1 / 2)

春日遲 飛鳥與魚 5326 字 5個月前

嘭——

錦秋抓著白瓷碗往桌上重重一砸,站起身,怒道:“我表哥如何,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若敢再說一句,今日你彆想走出我汀蘭院的門!”

“你……你敢!”鳴夏昂起頭,聲音卻顫抖著。

“你看我敢不敢,”錦秋側身對著大門口,也不去看她,撿起飯桌上的象牙筷子把玩起來,道:“平日裡你說我幾句,背地裡做些對不住我的事兒,我就當你年紀小不懂事兒放過了,可你要牽扯上我表哥,”錦秋抬首瞥了她一眼,將那象牙筷子往地上重重一擲,道:“惹惱了我,我這後半輩子就擱這兒,跟你鬥,跟你們鬥,鬥到底!”

鳴夏一怔,瞪著她,咬唇不語。就連紅螺都被嚇住了,她跟在錦秋身邊這些年,還沒見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於是趕緊走上前,斟了一杯茶呈上去勸息怒。

錦秋接過茶盞,望著門口的鳴夏,道:“怎麼的,不走還站在這兒做甚麼?”

鳴夏這才回過神來,腳下不由退著步子,可又覺著這樣灰溜溜逃走麵子上掛不住,於是低下聲來,不說趙臻了,轉而炫耀道:“哼,你就橫罷!看你能橫到幾時!你嫁到江南那蠻夷之地,做你的鄉婦,那時我卻是在國公府的高堂大屋裡,差遣你們這些小商賈,你就看罷,今後有你求著我的時候!”

“路沒走到頭,誰是鄉婦誰是貴婦人還真不一定,話彆說得太滿,”錦秋緩緩走上前,覷了一眼趾高氣揚的鳴夏,笑道:“做姐姐的便給你個忠告,那小公爺是什麼樣的人你最好去打聽打聽,彆說你攀不上,便是攀上了,今後坐在高堂大屋裡,恐怕不是使喚人,而是抹眼淚,望妹妹,”錦秋一字一頓:“好自為之!”

“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鳴夏丟了個白眼,心想這錦秋不就是不得小公爺的喜歡,嫉妒自己麼?還說得一套一套的,當她是傻的會上她的當?

鳴夏冷哼一聲,昂首挺胸跨出門檻,眼睛望得太高,不防腳下一絆,身子差點兒就栽下去了,幸而右手扶住了門框這才穩住了身子。

紅螺在一旁掩麵笑起來,錦秋卻是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輕歎了口氣,彎腰拾起地上的象牙筷子,坐回位子上。

對於鳴夏,錦秋向來不喜的,有時真恨不得她一出門便被絆一跤,摔得三五天起不來床才好,但到底都是宋運的女兒,人生大事上,錦秋還是不盼著她栽跟頭。畢竟隻有兒女好了,父親和宋家才能好。

可是鳴夏心氣兒高得很,不服氣錦秋嫁了皇商,自己的婚事卻還沒著落。

這些日子她與朱奧處得不錯,便一心寄望嫁入國公府。可朱奧這人滑不溜手,跟條泥鰍似的,一麵說著她的好話,一麵又與其他姐姐妹妹玩得不亦樂乎。單就這些日子鳴夏見過的聽過的與他有舊的女子,便不下二十個,秦樓楚館,正經人家的小姐皆有。

她按捺不住了,想要個準話,便往朱奧常去的一處酒樓——鳴鴻軒尋去了。這酒樓二樓天字號客房是專為他一人預備著的,據說他每月不重樣的往裡領女人。

鳴夏到的時候,是個大清早,酒樓才開門,她便走進去,點了一壺酒坐到巳時,目不轉睛地盯了客房門口幾個時辰也沒瞧見人,於是她再按捺不住了,徑自上了二樓最中間那一客房。

她站在門口觀望著,抬起手,又放下,不敢敲門。

恰在此時,兩扇門從裡頭打開了,一個以幕離遮臉的女子快步走出來,瞥了她一眼便往樓道裡去了。她從鳴夏身旁經過時帶起一陣風,那風裡有一股子酒香,還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聞著便叫鳴夏紅了臉。

裡頭正坐在榻上,隻著了件白綢中衣,敞著領口的朱奧覺著有風溜進來,往門口瞧了一眼,恰好便見著木雞一般立在那兒的鳴夏。

朱奧起了捉弄人的興致,便朝外頭懶懶地招了招手,道:“是宋二小姐?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

他笑著,嘴裡還含著方才那女子肌膚的芬芳,現下卻又忍不住想另一個了。

鳴夏一小步一小步地挪進去,一股衝鼻子的暖香撲麵而來,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腥味兒。

“宋二小姐找我有何事?”朱奧故意再敞開些領口,斜歪在榻上,似笑非笑地望著困窘得臉都紅了的鳴夏。

“她原本是想問:小公爺上回說喜歡我,不知是什麼意思。可現下,她卻不敢開口了,隻能囁嚅著:“小……小公爺”。

“有什麼話過來說,”朱奧仍是笑,朝她勾了勾手。

“小……小公爺,”鳴夏微抬起眼來,恰瞥見他那裸露的胸膛,嚇得慌忙捂住眼,逃也似地推門跑了出去,隻餘下朱奧在後頭哈哈大笑。

此事過後,鳴夏才終於消停了幾日,錦秋那兒則忙著預備趙臻南下的事宜。

天擦亮,渡口醒得比京城裡的人早,幾十個船工來來回回地往大船上搬貨,大口大口吐著白氣,江麵上那遠遠的一團白霧好像就是他們吐出來的。

趙臻站在渡口眺望,帶著霧氣的風從湖麵上刮過來,他那件簇新的藏青色披風在風中獵獵翻飛。錦秋與他相對而立,滿頭青絲被吹得亂了,她攏了攏耳邊的發,將剔花提匣遞給趙臻道:“這是芙蓉糕,你留在船上吃著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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