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瞞不過王爺,”蘇敘麵色凝重,站起身來朝周劭拱手道:“王爺……下官懷疑是盧尚書。”
周劭眼皮子一掀,盯著他,盯了好一會兒,才問:“就因為本王半道上遇見了盧夫人,你便做此猜測?”
“王爺,京城裡除了三兩個富商,還有幾個一品大員,還有誰家養暗衛?這事兒沒證據下官也不能去搜他們府上,無法證實,可這些人裡,與您不對付的,除了盧尚書也沒有彆人了,”蘇敘目光灼灼地望著周劭。
要說這朝堂上有誰厭周劭,那必然是戶部盧尚書無疑了。畢竟工部掌管的乃是修壩疏渠,土木工役之事,是其餘五部中向戶部伸手要銀子要得最多的。
盧尚書平日裡見著周劭都繞道走,尤其這回因改稻為桑的事兒周劭上折子請戶部撥了十萬石糧去江浙,當時二人在禦書房爭得麵紅耳赤差些兒沒打起來。
“這話在本王跟前說說就罷了,你要是將這猜測說給彆人聽,小心給你安個挑撥離間的帽子,”周劭肅道。
“下官不敢,這也不過是下官的猜測,說出來隻是讓王爺多提防提防盧尚書罷了。”
周劭站起身來,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背著手一步步踱到窗欞邊,望著外頭的雪鬆,出神了良久。
待到茶水都冷了,周劭才朗朗開口:“不該是盧尚書,他平日裡雖在皇兄跟前會與我爭辯一二,但那都是為了周國,他再嫌本王,也不至於要殺本王,便是他要殺本王……”周劭微偏了偏頭睨了一眼蘇敘,大笑道:“那便讓他殺,總之工部該支的銀子還得支,盧尚書在皇兄那兒受的氣也還得受!”
蘇敘聽罷,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周劭突然斂了笑意,快步走回座位撩袍子坐下,肅道:“還有一件事兒說不定與此次刺殺也有乾係。”
“何事?”蘇敘立即豎起了耳朵。
周劭這便將當日五亭橋家婢刺殺,喜鵲擋刀之事一五一十同他說了。蘇敘大駭,緊盯著周劭的眼,鄭重道:“這兩件事兒背後八成是一個人指使的,這連刺客都安插到王府中了,您不得不防啊!”
周劭微微頷首,又道:“此案既沒有證據,明麵上不如早早結案,暗地裡再有勞大人為本王繼續查下去。”
“這是下官分內之事,隻是王爺可否……”
蘇敘話未說完,周劭便擺了擺手,道:“府中婢子的身份來曆,本王也正派人查探,若有消息必定立即告知你。”
蘇敘應允了,二人再敘了些旁的,蘇敘便告退了。
周劭卻是端著一杯冷茶,出神了許久。其實當日刺殺他的婢子的身份來曆周劭已派人查探清楚了,那人是季嬤嬤挑的,季嬤嬤又說是宮裡的好姐妹幫忙尋的,可她這位好姐妹已放出宮去,尋不著人了。如此,線索斷了,但這事兒八成與宮裡有關。
可他想不通宮裡有誰會想要他的命,太後不是他的生母,卻對他很是照拂,她若想殺他,早便動手了,不必等到如今。而皇上對他更是比親兄弟還親,他們二人絕不可能,可若不是他們,又還有誰呢?
周劭原本以為刑部能查出些什麼,結果過去半個月了也無半分進展,而他自然也不能將家婢與宮裡有牽扯的事告訴蘇敘。
“爺,爺?”守德已經站在門口弓著身子喊了好幾聲了。
周劭回神,緩緩放下杯子,“何事?”
“爺,奴才方才收拾您的衣裳時,發現了這個,”守德將那刺白梅的秋香色帕子呈上去,他抿著嘴抬眼瞧周劭,嘴角那絲笑卻抿也抿不住。
周劭瞥了一眼守德,道:“笑成這樣,這是魔怔了?不如去雪地裡醒醒神?”
“奴才不敢,”守德忙道:“奴才這是替爺您高興呢!這麼些年您還是頭一回帶回來女子的帕子。”
周劭看著那帕子,便回想起當夜錦秋說以後她與趙臻成婚便給他下帖子的話,不由嗤笑一聲,道:“有什麼可高興的,這帕子便塞櫃子底罷,彆擱本王眼前。”
那一夜她說得那樣堅定,大概真是愛極了她表哥罷?如此若再糾纏,恐惹她生厭,且他如今身陷險境,說不定哪一日就死於非命了,再招惹她,於她也不是好事。
不如……罷了!
周劭這樣想著,可是再畫那幅畫時卻又忍不住在雪地裡勾勒出了一方繡白梅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