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驚險(1 / 2)

春日遲 飛鳥與魚 4973 字 5個月前

箭矢破風而出,精準地從盧春生耳側三分處飛過,落在他身後二十步遠的草地上。

盧春生呆住,眼睛發直,身子立住一動不敢動。二十多雙眼睛望向盧春生,又如受驚的鳥群一般目瞪口呆地回望周劭。

涼亭裡,錦秋耳旁沒了爺們兒的說話聲,不由納罕地望向周劭,隻見他身子舒展,拉著把半人高的角弓,紫衫木的弓身被魚膠打磨得鋥亮,而空弓所對的方向竟是——盧春生!

“王爺,您……您射偏了?”錦秋顫聲喊道。

“春生,春生!”涼亭裡的盧夫人已從震驚中回過神。她騰地站起來,踉蹌著疾步走下涼亭,逆風向盧春生跑去,而盧知水也大喊著“哥哥”,提著裙擺跑下石階……

盧春生雖未入仕,卻是盧尚書獨子,周劭如此,無異於當著皇帝的麵射殺朝廷命官!

錦秋雙腿打擺子,自己也不知自己怎麼下的涼亭,她故意提高聲調道:“王爺,您這一下怎的射偏了呢?差些兒就傷著盧公子了。”

“盧大公子離得靶子那樣近,本王一時失了準頭,”周劭神色鎮定,伸出雙手扶住雙腿打顫,幾要跌倒的錦秋,兩隻手穩穩托住她的手肘,壓聲在她耳邊肅道:“你莫怕,回涼亭裡去!”

“牧之!”禦坐上傳來渾厚的一聲。

皇帝橫眉倒豎,指著周劭怒道:“瞧瞧你,多年不拿弓,射術也荒廢了,現下差些傷著了春生,還不快去向他賠罪!”

禦前射箭差些傷了人,輕則是失了手射偏了,賠個罪就完事兒了,重則是驚擾聖駕,蓄意傷人,如此乾係就大了。可皇上發了話,就給這事兒定了性,話雖說得惱怒,卻給了周劭台階下。

周劭不是魯莽之人,他深知自己與皇帝情誼深厚,他必定會護犢子,如此他才敢射下那一箭。台階遞到腳下了,哪有不下的道理?周劭朝遠處的盧春生一拱手道:“春生,是本王技藝不精,失了準頭,方才得罪了,”說罷推了推錦秋的手,示意她回涼亭,他則快步走向盧春生。

錦秋腿是軟的,心也是亂的,立在原處沒挪步,呆呆望著周劭的背影,他後背上繡的東海銀龍張著大口,幾要吞噬日月。她納了悶,王爺與盧春生有什麼過節,好好的為何要傷人?

局勢已然明朗,眾人腦子裡緊繃著的弦這才鬆了。貴妃便也走下涼亭,咯咯笑道:“皇弟今兒這箭射得可真不漂亮,得重重的罰,盧夫人您說,該怎麼罰他?”朱奧和其他王爺世子們也都出來打岔:“王爺這些年是光顧著治水修堤,連箭也不會拿了,我天朝男兒不拿箭怎麼成?瞧瞧,今兒就掉鏈子了罷!”

盧夫人聽著這幫人避重就輕,麵露忿忿之色,可她不能發作,隻能拉著自家兒子的手,上下打量著道:“兒啊,可傷著哪兒了?”說著眼眶就紅了。

盧知水也拉著她哥的手肘,抽噎著道:“娘,王爺這箭也射得太偏了罷?他怕不是故意……”

“住口!”盧夫人壓聲吐出兩個字,瞪了她一眼道:“這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口沒遮攔的,教人當刀子使了也不曉得,虧得你哥哥還說你聰慧!”盧夫人還要再說,卻被盧春生攔住了:“這與小妹有何乾係,娘您這是氣糊塗了,況且我這不是好好的麼,你便莫要斥責小妹了!”

盧夫人重重歎了口氣,望著這一雙兒女,不住搖頭。然則盧夫人也算半個幫凶,方才盧知水說起那謠言時,盧夫人雖知是鳴夏教唆的,卻沒攔自家女兒,畢竟她也想看錦秋下不來台,隻是她萬萬沒想到王爺居然會出手,還是對著她的兒子。

此時周劭已走過來了,他朝盧春生一拱手,道:“春生,本王一時失手,險些傷了你,雖說並非有意,可到底讓你與盧夫人受了驚,你想要如何責罰本王,本王絕無怨言!”

“無礙,橫豎我也沒傷著,”盧春生說得輕鬆。

盧夫人卻恨得嘴角抽抽,她背對著周劭,切齒道:“王爺既是無心之失,妾身又怎敢責罰,隻望您今後射靶子時看準些,莫要再嚇著人了!”盧夫人心裡清楚,此事鬨大了便得罪了皇上和太後,今後盧家的日子好過不了,反倒是忍下這口氣,讓王爺欠著盧家一個人情,緊要關頭興許能用得上。

周劭原本已做好了被盧春生射一箭的準備,如此才算公平,現下這情形若強逼著他們責罰自己反倒不好。

可這是個大人情,今日不還清,他日連帶著皇兄也得給他還,周劭於是從腰間取下一金香玉龍紋玉佩,雙手呈給盧春生,道:“此玉乃本王心愛之物,今日便贈予你!”

盧春生本不願收,但見盧夫人朝自己使眼色,他到底還是收下了,拱手道:“謝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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