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自保(1 / 2)

春日遲 飛鳥與魚 5315 字 5個月前

太後這一句“自家人”讓錦秋心裡直打突突,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遵照太後的意思落了坐。太後又柔聲問了一句:“宋大丫頭,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錦秋抬眼望向太後,她眼角和嘴角的褶子並未特意以脂粉遮掩,笑時便顯自然可親。錦秋心道難怪她能生出皇帝這樣麵善的人,可是一想起先前太後為了一局牌便要動父親,她便醒了神。

且不說這事兒錦秋隻是猜測,便是她猜對了,沒有證據,這話也不能說,一旦說了,太後與貴妃婆媳兩個鬥起來,到最後要沒鬥出個所以然,便會給她安個挑撥離間的罪名,她擔待不起,於是她瞪著清淩淩的一雙無辜的眼,望著太後。

一直立在太後邊上的周劭看得心疼,道:“母後,錦秋方才嚇得不輕,您讓兒臣來問她,可好?”

太後原本殷切地望著錦秋,見她動了動嘴皮子,卻又不說話了,眼圈還將紅未紅的,她這口氣便泄了,道:“罷了,你們說罷,哀家那局棋還沒完呢,”說罷便搭著海嬤嬤的手起身走出了內殿。

周劭走過來,挨著錦秋坐了,將她那雙矜持地交疊在膝上的小手拿過來,用自己的手包裹著,湊過去低聲問:“怎的了,嚇壞了?”

錦秋的臉騰地熱起來,她側頭望著周劭,他的雙眼似脈脈含情。

是他將她領進了這個用鮮花遮掩著的深淵,她爬上來了,卻沒除乾淨那些繞著腿的花藤,走不了幾步她還得被拉回去。

“王爺,是我魯莽了,若這回我猜錯了反倒好,可若猜對了,這酒水真有毒,下毒之人絕不會放過我!”錦秋雙手反握住周劭的手,目光灼灼,如垂死之人抓住了一塊浮木。

周劭明了她的意思,抽出一隻手來輕撫她的背,安慰道:“你莫怕,在陸院判驗明酒水前,你就待在這兒,誰也不必見,什麼話也不必說,母後那兒本王來應付。”

錦秋方才換了身輕薄的綾裙,周劭這幾下好似直接落在了她的肌膚上,鵝毛扇撓癢癢似的,錦秋身子緊繃著,扭捏著嗯了一聲。

周劭覺出她的異樣,忙放下手,又安撫了她幾句才走出後殿。

錦秋望著周劭的背影發怔,她現下是在懸崖邊上,踩著鬆動的黃土,隨時要跌下去。

可任憑她如何小心翼翼,兩個時辰後,她一隻腳還是跌下去了。周劭帶來個消息,陸院判驗出來了,周劭袖子上的酒無毒,而錦秋衣裳上的酒中摻了少量尼姑散,這毒不致命,卻也夠一個壯年男子躺上半個月的了。

都是一個酒壺裡的酒,一杯有毒,一杯無毒,那毒藥必定是下在杯子裡,難怪那公公撞了她時,金酒爵一落地他唬得托盤都不要了,定要去撿那個酒爵。

若方才是周劭與皇上喝了酒,周劭無礙,皇帝卻中了毒,酒又是同一個壺裡倒出來的,周劭不就成了謀害皇帝的人了麼?是誰居心如此歹毒,要借皇帝的手除掉周劭?

錦秋隻覺尾椎骨升起一股寒意,骨頭縫裡都透著冷,她想起去歲冬至與周劭被人追殺,那時若不是他的暗衛及時趕到,他們便沒命了,難道這都是同一個人謀劃的,是她?

這個她,此時坐在飛鸞殿中也是心急如焚。朱貴妃方才跟丟了人,後又聽得陸院判去了壽康宮,陸院判是太後的人,問也問不出什麼,而若錦秋已猜到她頭上,告訴了太後,她這貴妃也就做到頭了。

朱貴妃不願坐以待斃,她須得派人去壽康宮打探虛實。若錦秋壓根沒中毒,那便是她猜到了什麼,如此,她便不能留;若她中了毒,方才禦花園裡的一切便隻是她誤打誤撞,如此,倒還能留她一命。

朱貴妃正在殿中來回踱步時,一小黃門上殿來稟說朱奧和鳴夏過來了,朱貴妃雙眸一亮,急道:“快傳,快傳!”

……

為了做出自己誤喝了毒酒的樣子,錦秋卸妝淨麵,躺在壽康宮配殿中的拔步床上,闔著眼。

曳地長裙拖在地上窸窸窣窣,那聲響愈來愈近,愈來愈近,錦秋半睜開了眼,一側頭,便望見一雙繡著雙窠雲雁的雲履,勾頭與腳塌齊平,她站定了。

“姐姐,聽聞你不勝酒力,妹妹特來瞧你,”鳴夏落座在一旁的繡墩上,帕子抵在鼻尖,端詳著錦秋的“病容”。

錦秋闔上眼,不言語,裹在博古紋栽絨毯裡的身子正冒虛汗。

“聽王爺說,你喝了禦賜的酒,回來便成了這副模樣?”鳴夏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姐姐,皇上賜的酒可不是誰都能喝的。”

錦秋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望著鳴夏,她似乎與先前大不相同了,一雙眼如春木經烈焰燃過後殘留的烏漆的炭,了無生氣。

“姐姐呀,論手段,論攀龍附鳳的本事,我鳴夏可真是比不過您!裝了這麼些年的清高,今兒終於裝不下去,嗯?”鳴夏突然躬身下來,一張臉懟到錦秋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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