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昏禮(二)(1 / 2)

春日遲 飛鳥與魚 4943 字 5個月前

拖著許放的兩個侍衛見狀,手上用勁兒,扣住他的肩頭,將他整個兒按在青磚地上。

隻聽“哢嚓”一聲,肩胛骨被壓斷,許放麵色瞬間煞白。然而他是個硬茬,忍著鑽心的疼扭著身子,雙腿仍“咚咚咚”地砸著地。經這一番折騰,嘴裡塞的東西也“呸”的一聲吐了出來,他扯著嗓子大喊:“廣平王,你這個口蜜腹劍的偽君子,還我母親命來!”

“大膽!”侍衛統領拾起紅綢子往他嘴裡一塞,接著就跟屠夫拖豬仔似的將人拖出去了……

周劭緊促眉頭,他連他母親是哪個都不知,何來還命一說?

李氏則以帕抵著鼻尖,微垂下頭不敢看被拖走的許放,心道幸好許放誤以為害他母親的是王爺,若知幕後之人是她,到宋府來鬨這麼一場,她隻怕要做一整年的噩夢。

“這瘋子不必理會,入席罷!”周劭扯了扯嘴角,朝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眾人便又若無其事地高聲說笑,各自入了席。

周劭將那刺入半寸的匕首拔、出來,收入鞘中,人卻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垂頭盯著光滑的紫檀木雕花案麵上那被匕首刺入的一道裂縫,麵色漸漸陰沉。

這人當初那般惜命,今日怎會不顧性命闖入王府,而他又是如何混入王府的?難道是有誰幕後操縱,想看他廣平王的笑話不成?

“王爺,您該去瑞親王那兒敬酒了,”守德被周劭方才擲匕首的模樣嚇得不輕,卻也不得不顫著腿上前提醒。

“查,給本王好好查查,這人是如何混進府來的!”周劭瞥了守德一眼,而後才轉身往大堂外去。

事情雖鬨大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什麼事兒,卻無一人敢吱聲,甚至卻連京城裡最愛說長道短的鄭夫人都閉口不言假裝天下太平,畢竟這是王府的喜宴,沒哪個人敢不給廣平王麵子。

看著這一片風平浪靜,鳴夏心裡頗不是滋味,然而她也明白,明麵上大家不說,關起門來能將此事裡裡外外扒得什麼都不剩,今後隻要一說起廣平王妃,頭一件便是今日這樁事,如此一想,她這心裡又舒坦多了。

錦秋卻坐在七錄齋的雙喜龍鳳床上擔驚受怕,這件事兒顯然是李氏和鳴夏那兩人謀劃出來的,她現下真想蓋頭一扯,走出去指著她們的鼻子罵一聲蠢貨。大喜之日被損了名聲,王爺能放過謀劃此事的人麼?到時若是查到她們二人頭上,她們吃不了兜著走不說,還連累宋家。自家人算計自家人,還就在明麵上,傳出去真真是讓人笑話死。

若隻是王爺查還罷了,他到底是爹爹的女婿,不會真怎麼的,可是王爺與她是皇上賜婚,若是宮裡要查,給李氏給宋家扣個侮辱天家的罪名,那時才難辦。

“小姐,方才那人是故意往您和王爺頭上潑臟水,您才嫁過來,王爺該不會為此事怪罪您罷?”紅螺四下張望了一眼,見外間無人,這才敢將憋了許久的話問出口。

“橫豎已是這樣了,沒事兒的,”錦秋沮喪的臉隱在大紅蓋頭下。

二人不再言語,錦秋百無聊賴地端坐了幾個時辰,眼見著一爿裙幅上彩線繡的鳳凰由初時的流光溢彩,漸漸暗淡下去,最後甚至再瞧不見。接著兩支紅燭亮了起來,錦秋眼前又是一片紅,暗紅,足尖的流淌著濃鬱的黑,金色並蒂蓮沉在泥淖裡,沒了勃勃生氣。

任他再喜慶再令人心潮澎湃的事兒,等上這幾個時辰,都得困倦,又因昨兒夜裡沒合眼,現下錦秋眼皮子便開始打架了。

“王爺!”

聽見紅螺一聲高喊,錦秋眼皮子猛地掀開,身子立時坐直了。

“下去罷,”周劭的聲音帶著三分醉意。

錦秋豎起耳朵,輕緩的腳步聲漸近,每踩一下,她的心便抽搐一下,當瞥見那雙平金繡鴛鴦的勾頭履時,錦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接著,蓋頭被稈秤兒緩緩挑開,錦秋抬眼,大紅色圈金絨繡海水紋蟒袍,金線繡龍紋壓邊的領子,白玉雕一般的麵龐,那樣流麗的輪廓,那樣璀璨的眉眼,神仙一樣的人物,幸得這喜慶的紅色壓住了那高高在上的氣度,為他添了些人氣兒,不然錦秋甚至不敢看他。然而錦秋借著光再細細一瞧,才發覺他眉眼之間冷淡疏離,這模樣像是被逼著來洞房的,錦秋不由微微蹙眉。

周劭也望著錦秋,說不觸動那是假的,多美的人兒,一泓春水一般淩淩的眼,麵龐珠圓玉潤端端正正,眉眼口鼻無一處不精致,哪哪兒都好看,尤其嬌嫩如花的唇瓣,教他想起當日醫館中的那一吻,真想嘗嘗她唇上的胭脂,可惜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