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10(1 / 2)

那個白帽少年吐出的詞:демон(惡魔)

說的一點沒錯。

從瑪利亞濟貧醫院出來的男人, 被惡魔附身了。

“和暉你是第一次踏上俄羅斯的土地吧。”明明隻是一會功夫未見, 男人的頭發全部花白了, 眼角的皺紋愈發明顯, 從一個硬朗的中年男人變成了一位老者。

“你的俄語, 說的很熟練呢。”

被老者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仿佛有一條冰冷的毒蛇從和暉全身上下爬過。

“從意大利之行我就有點懷疑了,可那個女人的手筆我也不好說, 總不會, 俄語也是和紫式部學的吧?”

他變得多疑且頑固,之前的小疑點被無限放大, 港黑首領咄咄逼人的話語令和暉不適的皺了皺眉。

金發小少年避開了鋒芒, “天使找到了嗎?”

“不要用提問來回答提問!”老人的手高高揚起, 最終在小少年臉頰的兩厘米停下, 帶起的勁風吹起了和暉的劉海。

老者的臉上露出了一瞬懊悔的表情, 卻又很快被憤怒壓製下去。

“真是夠了, 沒有天使,該回去了。”說罷, 港黑首領轉身, 不顧被寒風吹走了的氈帽和身後的小少年, 徑直離去。

異能力者, 是被惡魔附身的人。和暉不知道港黑首領在那家瑪利亞濟貧醫院裡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從而喚醒了身上的惡魔。

和偶然遇到的卷胡子老人所說的一樣, 直覺告訴和暉, 裡麵有不好的東西,讓和暉不要去。但小少年看著在醫院門前,明明是精神異能力者,卻表現的像被精神異能控製了一樣的港黑首領,有過開口阻止的念頭。

但和暉已經知道了,不論他怎麼勸說,男人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踏入醫院大門。

費奧多爾曾經也在這家醫院前徘徊不前,就像人們在麵對分岔路口時會下意識的選擇右麵,黑發少年多次經過這裡時,不知哪裡的聲音都叫囂著讓他進去看一看。但想到那個白發青年,自稱為死兆星的存在,費奧多爾還是停下了腳步,開始遠遠的觀望這家醫院。

明明隻是一家濟貧醫院而已,卻不知散發了什麼信息,總會有人“慕名前來”。費奧多爾隻看過幾名護工麻木的眼神和機械的工作狀態,連大門口的落葉不會打掃的醫院,有什麼好特意前來的?

漸漸的,少年發現。

他見過不少人進入醫院之前的模樣,那些人,有著科學所解釋不通的特殊能力。

和他一樣。

壓製住心底越來越蠢蠢欲動的好奇心,費奧多爾一直站在遠處的小山丘上觀望,終於,他看見了一位拄著拐杖的影子——那是與前來求醫和護工都不一樣的人,在深夜踏著月光從後門出了醫院。

隨著那人走出醫院的陰影,他的影子被無限放大,經過密林的扭曲和凜風的吹襲,費奧多爾看著那個影子像來自地獄的使者,在寧靜的月光下瘋魔亂舞起來。

這可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影子。

демон

黑發少年的腦海裡一瞬閃過了這個詞。

他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也許他自己、前來求醫的人們,和那個影子一樣......都是不屬於人世間的存在。

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

港黑首領瘋了。

思維不連貫,命令大失誤,行動無意義。

他在一點點敗壞自己十幾年來嘔心瀝血建立起的王城。

和暉看著男人幾近歇斯底裡的摔掉了桌上的文件,轉身咳嗽的身影,不由得感到一陣悲哀。

也許還有一絲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愧疚。

他應該阻止的。

他應該叫停男人的。

他不應該讓他走進那家醫院的。

港黑首領為了讓十一歲的和暉得到更好的鍛煉,效仿彭格列搞了個暗殺部隊,並把那一組人員的調動權送到了和暉的手上。金發小少年下達命令,調查瑪利亞濟貧醫院,可那幾名珍貴的異能力者一個個沒了音訊,再也沒有回來。

因為幾名優秀的部下被調到了和暉手上,男人直接把暗殺任務交給了和暉,讓和暉直接給港黑暗殺組下達命令。和暉沒有告訴近段時間都在爆點的男人,其實暗殺組已經全撲街了。

金發小少年在港黑的臨時房間裡掃了幾眼任務單,打算第二天親力親為自己把名單上的人解決掉。

然後第二天港黑首領隨口誇獎了一句說乾得不錯。

和暉得到了暗殺名單上的人已經全部領了便當的消息。

我還沒開始乾呢誰搶了我的活?

從港黑首領的秘書那裡拿到了人員死亡時的照片。

現場隻有打碎的鏡子,和乾脆的一刀割喉。

那位被吐槽比起當保護者更適合當暗殺者的身後人,看來真的很適合暗殺啊。

於是從那天起,和暉直接把保護者當成了暗殺者來使。就是那些人依舊死謹慎的不和他見麵,他隻能把任務單放在桌上,大大方方的展示給保護者看,而任務單上的人名被劃掉,代表著這個任務就完成了。

真是可靠啊。至少比首領交給他的暗殺組可靠多了。

可也是港黑暗殺組的犧牲,和暉在沒有打探到那家醫院任何情報前,是不打算把身後自己都不知道真麵目的暗殺組派出去了。

首領的專屬醫生森鷗外,那位表現的一直很無害的醫生,感覺對首領瘋瘋癲癲的模樣樂於見成。而不知為何,變了性子偶爾都會對和暉惡語相向的首領,對這位醫生的態度一直很好。看來即使腦子不正常了也知道醫生不能惹嗎?

藤野樹人那個小可憐,和暉是在港黑大樓的最底層看到他的。

黑框眼鏡的小少年,穿著清潔工的服飾,在打掃大樓。

如果不是和暉看這個小身板有點眼熟多看了一眼,他估計永遠都想不起來自己親自帶進港黑的這一號任務了。

“和暉桑!”藤野樹人可委屈了,在被帶進地牢後,幾天過後是抖著腿從裡麵出來的。

這些時日他快被拷問部隊折磨犯人的手法給逼瘋了,可和暉又命令說不控製好異能、沒弄清異能一係列的種種不許出來......

等他好不容易的走出地牢後,看門人說,我等小人可不知道轟鄉大人的行蹤,你有轟鄉大人的聯絡方式嗎?

......沒有。

看門人親眼目睹,這個人是和暉帶來的,但這之後的命令......他一個看門的怎麼會知道?

雖然據這個小矮子說他是有異能力,但轟鄉大人親自帶進來的人,誰敢拿去當手下啊?放著吃白飯感覺也太便宜小矮子了,於是看門人想到一個好主意。

安排一份工作等轟鄉大人回來再定奪吧!

於是藤野樹人在大樓當了兩個月的清潔工,終於重新見到了那個金發小少年。

可現在和暉沒工夫管藤野樹人,他已經被想一出是一出的港黑首領搞得煩死了,連家都快兩個月沒回去了,要不是還有托爾每日的愛心便當讓他感覺到這世間還有一點溫暖,他都想把港黑首領沉到橫濱港裡去了。

開個玩笑泄泄壓:)

幾名乾部也看出了首領是真的瘋了,詢問森鷗外,醫生也是一副遺憾的表情,似乎沒有治愈的可能了。老乾部們開始秘密商討“換屆”的事,有的甚至已經在拉選票了。

現在不求首領乾正事,隻要好好躺在病床上不發瘋和暉就謝天謝地了。

又因為港黑首領當年疑心病過重,搞得雖然優秀的部下很多,但真正從心底服從的強力親友卻沒幾個。永遠利益至上的上下級關係,是比不上危難時刻的真心朋友。

躺在病床上的時候,除了醫生幾乎誰都不見,說是病情不便,其實是不信任他人踏入自己的病房、看到虛弱的自己罷了。

沒辦法,港黑首領從不交心。

金發小少年身後跟著幾名黑西裝,他們還等著和暉的下一步指令。

“你就,恩......”這人叫什麼來著,好像異能力是消除記憶?不過感覺沒什麼用啊,畢竟兩個月過去他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也許是體製問題?算了,剛剛覺醒異能力不久,估計他自己也很懵圈,還是先把異能力完全掌握吧,於是金發小少年開口道,“去地牢,把你異能力的所有都展示出來。”

話音落下,和暉轉身就走。在港黑首領養病期間,連自己老乾部都信不過的老人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和暉不僅要收拾首領身上的爛攤子,還要代表首領發號施令,真的是——心累累!

唉......又去地牢?

藤野樹人頓住了一兩秒,朝金發小少年離去的方向伸出爾康手。

他才剛從地牢出來啊。

“這不是藤野嗎,終於見到轟鄉大人了?”換班的地牢看門人剛好路過,聽到了和暉親口下達的命令,“那我們走吧。”正好跟他一起去地牢。

“......是。”

——————

但和暉很快找到了藤野的用處。

某日終於擠出時間可以回家一趟的金發小少年,被一隊淺黃大褂、兔子麵具的人攔住了。

來者是誰和暉當然清楚,但小少年做出了如臨大敵的姿勢,橙色的火焰無征兆的燃起,似乎隻要對方一有動作就發動攻擊。

“你們,是誰?”

來吧,他現在是失去了十一歲之前記憶的人設,正好把黃金之王這個包袱甩了。

帶頭的兩位「兔子」對視了一眼,同時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解。

近段時間國常路大覺發現了禦槌高誌的陰謀,私底下把「中心」改造成了用於實現自己野心的「White Room」,黃金之王在憤怒過後,更多的是悲哀。

對自己管理不到位的懊悔,對自己沒有傾聽氏族想法的愧疚,對被改造洗腦的孩子們的歉意......

但問題既然已經出現了,就不能緊揪著原因不放,抓緊時間解決問題才是關鍵。

下令整治「中心」,禦槌高誌被革職,放回了那些被困於「White Room」的孩子。而且除了一些孤兒院無記錄的之外,大多數都是「非時院」的親生子女,是自己氏族的孩子。

自己的王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非時院」肯定會寒心吧,國常路大覺在後續上掃尾又花費了相當多的功夫,這才一時沒有注意到和暉居然溜號了。

其實要不是威茲曼弱弱的問了一下黃金之王“你知道和暉去哪了嗎”,國常路大覺還要過段時間才能想起來。

在和暉車禍、出院之後,威茲曼又踏上了飛艇,一直都沒有去見金發小少年。而成為了白銀之王的氏族、取得了白銀之王多年研究成果的和暉,也沒有理由再去找威茲曼了。幾個月過去,以前時不時跑上來找他的小少年再也沒有出現過,威茲曼不禁有些泄氣。

果然,在一個成年人的陪護下居然還發生了那樣的事,和暉是對他失望了吧。

人類是群聚動物,好不容易習慣了孤獨,在重新品嘗到人間羈絆的滋味後,之前給自己帶來寧靜的孤獨便隻剩下苦澀。

沒有小少年的聯係方式,威茲曼隻好來到禦柱塔,去詢問自己的老友。畢竟除了白銀之王的氏族外,和暉還是黃金之王的下一任繼承人啊。

於是被點醒了的黃金之王,重新尋找起和暉來,在知道對方又混到港黑去後,國常路大覺立刻讓「兔子」去把小少年帶回來。

隻是執行禦前命令的「兔子」並不知道當事人的最新情況,畢竟之前和暉已經去過禦柱塔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兔子」根本想不到當事人居然“失憶”了,還排斥跟他們走。

這該如何是好?

“......和暉。”清冷的男聲隨著夜風傳來,月光灑在那人的長發上,傾瀉了一抹靈光。

男人站在一隊「兔子」的後麵,和暉隻能看到發聲人的銀色頭發,但這已經足夠他認出他的身份了。

威茲曼怎麼跑到地上來了?

這個和人間隔絕的小社恐居然舍得從飛艇上下來了......和暉心裡不免有些訝異,但小少年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他更加戒備了,牢記自己「失憶」的人設:

“知道我的名字......如此怪異的打扮,我從沒見過哪個組織居然帶著兔子麵具......”

金發小少年左腳後退了一步,右手指尖微顫,這是動手的前兆,“敵人嗎。”

“等等和暉你......”銀發男人有些慌張,見和暉泄露了殺意,「兔子」立刻上前牢牢保護好這位戰五渣的白銀之王。

不過和暉並不是聽不進話的「人設」,在一陣短暫的打鬥加威茲曼慌亂的勸解中,和暉知曉了“失憶前”自己的情況。

“哈?沒印象了,那啥子王誰要當誰當啊。”金發小少年撓撓頭發,一臉不耐煩的神情。

“殿下。”「兔子」有些為難,為首的一人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白銀之王。

銀發男人明顯沒了平時的穩重,聲線帶著掩藏不了的“和暉你,是我的氏族,擁有「不變」的......”

“停——”之前和威茲曼的討論中,和暉已經知道了王權者隻能將普通人變為氏族,並不能將自己的氏族解放為普通人,所以金發小少年特彆有恃無恐,並不怕白銀之王的能力被收回去。

他碧色的眼眸抗拒著,冷漠道,“請回吧,我的記憶中你我並無瓜葛。”

和暉轉過了半個身子,腳步一頓,補充道,“要是我發現你們跟上來了,我將把這次行為看作和我的宣戰。”

“在這特殊時期,我個人並不想和王權者扯上關係。”瘋父親已經夠煩了,王權者什麼的先一邊去。

“威茲曼閣下?”

「兔子」請示著這位白銀之王。

銀色長發的男人望著小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深深歎了口氣,“回去吧,我會和中尉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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