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此時正是清晨,清風徐來,還帶著些許的涼意。動人的琴聲響起,如潺潺流水一般,撫平人煩躁的心緒。

此時的涼亭中,花滿樓手指輕輕撥動,便有美妙的樂聲從指尖流瀉而出。景淵一身廣袖長袍,微閉雙眸,似是在欣賞音樂,手邊放著的清茶是上好的碧螺春用早晨采集的露水煮沸了泡成的,那嫋嫋上升的水霧帶著些許清香,聞起來讓人心曠神怡。

“七童。”

花滿樓琴音剛落,景淵便好似無意間開口道:“聞你的琴聲,倒聽出你心思好像是有些沉悶,不知是為何?”

“……隻是曲調是這個樣子而已。”花滿樓愣了一下,然後又淺淺笑道:“隨雲多慮了。”

景淵聽了這話卻也不拆穿,隻是端起那精致的茶杯,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杯蓋刮過杯中的茶沫:“七童倒是說笑,這話騙那陸小雞也就算了。在下雖然不如七童精通音律,倒也是略知一二,這曲子原本應是歡快雀躍的,到七童的手中,怎麼卻變成了沉悶之音?”

“那花某給隨雲賠罪了。”花滿樓聽了,也隻是無奈笑了笑:“隻是一些瑣碎事情而已,算不得什麼的。隻是在下雖然與隨雲相交甚久,卻從未與隨雲合奏一曲,不知今日是否可以得償所願?”

合奏……麼?

景淵放下了茶杯,略微沉吟道:“如此,也好,好看的:。”

他將自己的琴匣拿了過來,在琴匣側麵的暗格裡,藏著一管通體碧綠的玉簫。入手溫潤無比,一看便是極好的貨色————景淵向來不會委屈了自己,如今既然要附庸風雅當那溫文爾雅的公子哥,自然會弄出些許配得上自己身份的東西。這玉簫便是他從一家店裡淘來的。他隻吹奏了一曲,那店家便將這管簫便宜的賣給了他。

景淵並不敢說自己如何擅長音律,隻不過他往日有足夠的時間去琢磨這些東西。昔日在神界,除卻修煉,他也會學一些旁門左道,青龍除卻戰鬥之外,於音律一麵頗有研究,彼時他也同青龍學習了很多,之後也不曾落下。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花滿樓淡笑,隨即樂聲響起,仍舊是剛才的曲子,此刻卻一掃剛才的陰鬱之感,變得歡樂起來。景淵將簫放至唇邊,略顯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插入花滿樓的曲子裡沒有絲毫突兀,反而相得益彰,使得原本有些單薄的琴音變得圓潤起來。

一時間,這兩人仿佛入了畫卷一般,美好得讓人不忍心打擾。

一曲奏罷,花滿樓舒心地笑了起來,隨即卻斂去了笑容,語調之中似乎也帶著幾分擔憂:“隨雲,在下聽你的樂聲中似乎也帶著些許的迷茫和不甘,可是……”

“隻是想到了往事。”景淵一瞬間握緊了拳,隨即卻又鬆開————他從未想過會有一個普通人能從哪隨隨便便一段樂聲中聽出他的情緒。他一向認為,自己對於隱藏自己負麵情緒這種事情應該很擅長才對。卻不想花滿樓如此敏銳,就連他無意識帶出來的微小情緒都被察覺到。

真是難看呢……

“七童想要聽麼?”景淵抿了抿自己有些乾澀的唇,似是不帶有任何情緒一樣開口問道。

他快要被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逼瘋了,他甚至不知道怎麼去緩解、怎麼去發泄。

“願聞其詳。”花滿樓微笑著側耳聽著:“若是隨雲不願說,倒也無妨。”

“說出來也好。”景淵沉吟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我出生在一個算是很大的家族,我是家中的獨子,母親在生我的時候便難產離去了。”

“之後,三歲那年,因為自己貪玩,在寒冬時分失足掉入了湖中。父親救我出來後我已經昏迷不醒,七日之後,我醒了過來,這雙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

景淵說的,是原隨雲的一生,也是他無法釋懷的一段時光。他發現,他並不是不在乎那兩個女孩子的背叛的。他也並不是不在乎作為原隨雲的生活。

有對他好的父親,有可以相交的朋友,有忠心的屬下。很讓人懷念的生活。

“父親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找遍了天下的名醫,卻都對我這雙眼睛束手無策。到最後,我都已經沒有複明的想法,可父親卻仍舊不死心。畢竟,我是他唯一的兒子。”

景淵想,他是感謝原東園的。他不敢告訴原東園,說你的兒子早就被一抹幽魂取代了。縱使原隨雲是另一個世界的景淵,但兩人終究算是兩個個體。

“父親生性溫和,武藝不精,家中那時已有頹敗之象,我無法,隻能儘力的去學一個家族的家主該做的事情。我想對父親說,就算我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有能力擔起複興家族的重任。所幸的是,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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