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晉江首發(1 / 2)

秦皇每至一處,那處無論多麼貧窮,都會在始皇到來之前建成一座行宮,供秦皇休整享受。

他是皇,應當享受最好的東西,住最豪華的宮殿,吃最美的肉,喝最好的酒,他不需要委屈自己,也不需要將就。

當日,博浪沙前方的城鎮內,行宮的燈火徹夜未息。

花滿樓被安置在離主殿不遠處,他還未休息,隻是望著那燈火最明亮的一處大殿,搖頭輕笑。他很難得見到景淵這個模樣,看樣子很開心,也有幾分激動,他甚至在這個帝王麵前屈膝。

是的,他很難想象這個場景,就算對方是千古一帝,他也覺得這個情景很奇怪。大抵是因為在他眼中,景淵天生該站在頂端的。

他並未去打擾難得的君臣相見,也沒有去睡,他靜靜屈膝坐在回廊下,仰頭望著屬於秦朝的月亮。

他所住的地方是處偏院,不算大,但也是精心裝扮過的。這是秦朝的行宮,比之後世的房屋,雖粗糙了許多,卻顯得大氣磅礴,與秦人的悍勇之風頗為相得益彰。

月亮還是那個月亮,與多年後並無不同,隻是那獨在異鄉的感覺卻也不是假的。

身著大紅長裙的妖豔女子站在他身後,跟他一起看著圓月。月色朦朧,給花滿樓的衣衫上鍍了層光暈,飄然若仙。

“我很慶幸,你來了。”鏡花水月輕笑,她的聲音不是花滿樓聽慣了的甜膩嫵媚,而是帶著幾分冷清之感:“真的,我很慶幸。”

“為什麼。”花滿樓問。

如此強大的阿景,走過一個又一個世界,或許心存黑暗,或許會有迷茫,但他卻仍會剔除這些,讓自己變得完美堅定,繼續走下去。有他沒他,大概也是無關緊要的吧。

“你知道麼,他的狀態大多數時候都很不對勁。”鏡花水月坐到花滿樓身邊,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黑發:“就連這次……他被人追殺暗算,流落至你當初落腳的那處荒島,我寧可他向從前那樣將這些暗算他的人折磨,也不願看到他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去‘寬恕’那些該死的家夥。”

“寬恕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可是他做到了。”無論如何,花滿樓都是很善良的,所以,他也很希望彆人也善良一些。

“他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我以為你知道。”鏡花水月嗤笑:“被人暗算,險些被殺害,卻還不報複回去,那不是他。他不是去寬恕那些人,而是不想去理會。”

無論受了多重的傷,無論被彆人逼成什麼樣子,景淵也隻是當公孫景該受的,而不是他景淵自己所經曆的,既然不是自己經曆的事情,那麼他也就沒必要去報複回去了。

景淵執著的想要守住自己的身份,他隻當自己是景淵,可實際上,每個人都是他,他經曆的一切都很真實。景淵當一切都是遊戲,遊戲結束之後就沒必要再理會了。

鏡花水月很擔憂——這種萬物不縈於心把一切都當作過眼雲煙的性子,隻有兩種情況:一是已經看破萬物眾生皆苦,另一種便是徹底壞了,把自己玩壞了。

她完全不想知道自家主人是哪一種,細思恐極。

而花滿樓卻有些疑惑,大抵是因為景淵在他麵前表現的都是較為和緩的性子,所以他並未感覺到景淵有什麼不對勁,反倒是覺得這人很體貼,也很能為他人著想。不說從前如何,單說到了秦朝,花滿樓僅吃的幾頓飯都是景淵親手下廚做的,就能看出來。

他完全沒想過景淵會不會對彆人也是如此。

“阿景他看起來很好。”花滿樓蹙眉:“他向來能認清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要做什麼,他並不偏執,也並不倦怠消極……”

不偏執,也不消極,不在乎恨他的,什麼都不在乎。

花滿樓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

沒有**,沒有執念,算是正常人麼?

“那對始皇帝呢?”他猛地抬頭:“那是他的君王,他的友人,他會有一些在乎的吧。”

“那是公孫景在乎的人,不是景淵在乎的。效忠嬴政的,也隻是公孫景。”

景淵在乎的人能有幾個?他在乎鏡花水月,那是因為鏡花水月是他的武器,他在乎命輪,因為那是他的責任,然後……他在乎花滿樓。

也隻是在乎而已。

花滿樓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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