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1 / 2)

聶辰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做夢。

他回想起了從前的事情,那些往事在他的記憶中好像是已經泛了黃。他記得很喜歡吃小區門口許阿姨做的煎餅果子,兩塊錢一個,加蛋兩塊五,加腸三塊,但是他卻忘了那東西吃到嘴裡是什麼味道;他也記得自己玩過的網絡遊戲,好像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裝備沒打出來。老媽嫌他整天呆在家裡無所事事,將他趕出了門曬太陽,他穿著白背心人字拖和大短褲就去了人才市場,捧回了一堆宣傳單。

他畢業於一所三流院校,說是電腦工程專業,但出來後壓根就沒出路。他修過電腦,搓過澡,當過洗車工,還乾過網管,拿著微薄的工資去揮霍,等到兩手空空的時候,他再去找零工,就這麼無所事事的活著。

三十好幾的人,到最後還沒有結婚。談過幾個女朋友,但也隻是看他長得不錯,姑娘們大部分喜歡外表,但時間長了,她們還是覺得麵包才能充饑,沒人會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或者未來的老公連進取心都沒有,光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什麼都不是,畢竟她們尋找的是相伴一生的伴侶,而不是以外表和甜言蜜語取悅他們的牛郎。

聶辰倒是光棍的覺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隻是苦了他爹媽天天為他操碎了心,直到他死去的那天,他的父母還在思考要不要給他相親。

聶辰想起來了,他穿越後一直在抱怨,抱怨著困住他的小山村,抱怨著他的壞運氣,抱怨著一切。後來他修了仙,端正了自己的心態,也隻是想著好好孝順這個世界的母親,卻早已忘了摔了他手機隻為了讓他找份工作的老媽,忘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老爸。

他曾經很會說空話,也很會道歉,比如說對爹媽說我一定會賺大錢讓你們過一個舒舒服服的晚年,也說過爸媽我錯了我一定會繼續努力。

然後轉頭仍舊我行我素。

曾經那個一事無成的聶辰好像才是他的一場夢,夢醒了他還是貧窮村莊裡的聶二蛋,還是昆侖天樞門下的元旦,還是青垣尊者。隻是聶辰知道,什麼都不是夢,一切隻是他一廂情願的逃避而已,他想忘記一切,但是總有人讓他正視自己的過往,包括他的師尊,包括他曾經的同門,包括早已被他折磨致死的濯塵,包括小白,包括他所謂的‘友人’,包括韓煙,還包括……他的心魔。

聶辰知道自己現在的境遇越來越危險,他很有可能被往事絆住而一蹶不振,小白說過,他的功法都不是什麼正路子,若是沒天樞長老打的基礎在,所謂的速成功法早晚會要了他的命。這些年係統也會給他發布一些亂七八糟的任務,他得到的積分都用來換穩固修為的東西,隻是心魔向來由心而生,隻能靠他自己來過這個劫。

伴隨著他越來越高的修為,他的境界也變得極為不穩固,仿佛是沒打好的地基的高樓,隻要外界影響過大,這座高樓一瞬間便會坍塌。可聶辰如今卻完全沒有時間來穩固自己的心境,大戰剛剛結束,他這方才有些空閒,但景淵的一封信,卻瞬間讓他沒有了其他心思。

是師尊讓他步入了修仙的大門,也是師尊給他打好了基礎,讓他不至於現在就被心魔打敗而神魂俱滅。赴約的前一天,他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腦子裡充斥著亂七八糟的畫麵,包括他已經忘記的和他不願回憶起的東西。

小白化作人形站在床邊,低頭靜靜地望著已經熟睡的主人。

他仍與當初一個模樣,銀色的長發因為他躬身而從他耳畔滑落,有幾縷落到了聶辰的胸膛上,興許是有些癢,聶辰動了動身體,卻仍沒有清醒。

“我的主人啊。”小白歎息,伸出了長有尖銳指甲的手指,輕輕劃過沉睡之人的臉頰:“你真是……夠蠢。”

聶辰的五官極為硬朗,劍眉星目,任誰看上去都像是個正氣凜然的少俠,隻是自從修魔之後,那一身的戾氣讓他變得陰鷙起來,明明是一張笑起來就讓人極為信任的臉,卻被聶辰浪費得一點信任感都不見了。

小白的指尖順著聶辰的下頜下移,尖銳的指甲劃過微動的喉結,然後輕輕一挑,便讓本就有些鬆垮的裡衣變得更為散亂。聶辰的身材一直不錯,雖說沒有大塊的肌肉,但是身體卻極為強悍柔韌,雖說膚色蒼白,但內裡蘊含的力量確實誰都沒辦法忽視的,小白兩根手指微微用力,硬生生在聶辰的胸膛正中留下了一道紅印。

“我為什麼會被你喚醒呢?”小白苦笑,隨即俯下身體,將冰涼的唇印在聶辰胸前的紅印上,殷紅的舌尖輕輕舔舐著,顯得極為色/情,隻是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樣,眼中空無一物,仿佛他舔舐的隻是一塊冰。

他的主人,聶辰。

明明是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卻能夠喚醒身為上古神獸的他。雖然他那時隻是幼年期,卻也比一般的異獸強大得多,世上多少修煉之人想要有一隻神獸作為夥伴,卻苦苦求而不得,而聶辰這個走了狗屎運的人,不但喚醒了沉睡中的神獸,還與他簽訂了主仆契約。要知道,自古以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做,而聶辰,卻誤打誤撞收獲了一個實力強大的仆人。

恨麼?大概不吧。

小白又將聶辰輕輕擁起,尖齒輕輕啃咬著他上下滑動的喉結,聽著聶辰口中含糊的哼聲,他滿意地笑了起來——

“你真是個垃圾。”

就是這麼垃圾的主人,卻讓小白想把他變成獨屬於自己的玩具。興許是聶辰對於他師尊的糾結態度取悅了他,也興許是因為聶辰異於常人的腦回路,讓看慣了修仙者的小白突然覺得,自己這個主人……還是很有趣的。

垃圾之所以是垃圾,在於它沒有一絲價值。而小白卻覺得,在他的心中,他的主人興許還算是有那麼一點價值的東西,所以,他把主人稱之為玩具。

而這個玩具也要玩到頭了吧。

他將手掌伸入聶辰的衣服裡,順著他的腰線向上撫摸,緊實的肌肉讓他的心情很好,他想著聶辰看到那個天樞長老的傳信後恍惚的表情,就覺得這個玩具興許就要壞掉了。早就說那個天樞長老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人相信這句話,就算是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聶辰,也以為自己是惹了師尊難過,當初的那點懷疑早就不複存在了。

看,多麼偉大的師尊啊,無私、善良、大度,就連被徒弟背叛,也不忍心清理門戶。多麼高貴的正道魁首!

真讓他惡心。

唉……

如此想著,他將自己的主人輕輕放在了榻上,然後輕吻那人緊皺的眉頭,他的神情無比專注,就像是對自己的摯愛一般。

“如果這次沒有壞掉的話,就成為我一個人的專屬玩具吧,主人。”

光芒閃過,銀發的男人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臥在榻旁的銀狼。

***

醒來後的聶辰完全不知道小白對他做了什麼,強悍的恢複能力和身體素質讓小白留在他身上的痕跡早已消失不見,他的神色看起來極為疲憊,一夜的夢靨讓他感受到了許久未曾體會到的困倦。身上的黑色衣袍襯得他臉色越發蒼白,他卻也毫不在意,隻是在書房坐了一會兒後,便帶著他的長劍準備出門赴約了。

“小白,你說師尊他……會不會想殺了我?”路上,聶辰低聲道。

就算到了現在,他還是有些忐忑不安,明明已經決定了了結一切,但是他卻還是不甘心。

“我不知道。”小白頭也不回:“隻是這次無論如何,主人您的師尊也要與您做個了斷了。”

“我知道。”聶辰的聲音中似乎是帶了些許哭腔:“隻是……我不敢見他。”

是的,他本就是這麼願意逃避的人。

“為什麼呢?”小白似乎是有些疑惑。

“是啊,為什麼呢……”

沒有理由的,沒有理由。

不是恨,不是懼怕,不是愧對,不是嫉妒,那又是什麼呢?他從來都不知道。

鳳鳴山位於昆侖以南,處於中立地帶,此處雖說名為‘鳳鳴’,實則環境惡劣,寸草不生。甚至有人來此地探查,結果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因為這些,所以就連修為極高之人也很少踏足此處,故而選在這裡見麵,倒也免得有人打擾了。

“他在前麵,我能感覺到。”聶辰停下了腳步。

“那您為什麼不走了?”

“我……我需要想想。”

聶辰畏畏縮縮的樣子完全沒有一絲魔尊大人的氣勢,每次想到跟師尊有關的事情,他都慫到不能再慫。

小白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快要被用完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拚了!”給自己做了許久心理建設的聶辰終是走向了景淵的方向,而小白也鬆了口氣,想著這件事也該早些解決了,不然他遲早會被這個蠢主人折磨死。

荒蕪的平原上,聶辰一步一步走向他曾經的師長,他的師尊又換回了初見那件白色道袍,長發一絲不苟的垂在身後,隻是看起來比那時蒼老了不少,聶辰嘴角微扯,剛要說些什麼,卻在看到景淵身邊的女子時改了口。

“她是誰。”

“你不認得?”景淵揚眉:“斬情穀的弟子,她同我說過,你殺害了她的師尊不說,還調戲她門內弟子。”

“胡言亂語!”聶辰冷哼,看著芷晴的眼神像是在看一隻蒼蠅:“殺她師尊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承認,可是調戲她門內弟子……?”

他用一種極其不屑的表情對著芷晴,道:“沒長開的小姑娘,我調戲她們做什麼?”

小白蹲在一旁很想以爪掩麵——他能不能換個玩具?蠢哭了簡直。

果不其然,不僅景淵嘴角抽動,就連芷晴都氣得不行,徑自拔了劍便要衝到聶辰麵前將這人砍成肉泥。

景淵無奈,隻得上前一步攔住芷晴,他目光掃過臥在一旁的銀狼,隨即定到了聶辰的臉上:“真是好大的威風。”

“沐青長老要為這幫小姑娘出頭麼?”聶辰說完這句話後,突然詭異的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中學那段中二年代,一幫小男生為了漂亮妹子爭風吃醋的時候可不就是這個語氣?被自己的聯想嚇到的聶辰黑著臉住了口,景淵卻沒有察覺到,隻是覺得如今聶辰能夠用‘敵人’的語氣跟他說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不算是為這個小姑娘吧。”景淵歪了歪頭,像是在思索些什麼,半晌才開口道:“是為了了卻我們的師徒關係,還為了……為師越報仇。”

師越是誰?聶辰充滿疑惑的臉讓芷晴差一點再次暴走。

“相信我。”

景淵回頭再次送給芷晴一個極為溫和的笑容,在小姑娘愣神的時候果斷拋出一個能量罩把芷晴關到了裡麵。

“長老?!”芷晴的表情一瞬間多出了幾分不可置信:“您這是……?”

“這件事我來解決,你隻需要呆在那裡,最好是一動不動。”景淵回過頭,臉上的笑容消散得一乾二淨,他看著聶辰,語氣中帶著些許散漫,卻不難讓人聽出其中的認真:“畢竟,師越也是差點成了我道侶的人啊……”

臥!槽!

聶辰和芷晴臉上都寫著大大的倆個字,芷晴聽到了這句話突然有了一種詭異的成就感——啊原來天樞長老為師尊報仇是因為他與師尊有情啊天我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而聶辰則是……

我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天啊我聽到了什麼?一定是聽錯了喂!天樞長老什麼的居然有喜歡的人並且差一點讓那個人成為自己的道侶而現在為了這個女人,不食人間煙火的天樞長老居然要為‘愛人’報仇???

“你沒聽錯。”看著聶辰不敢置信的表情,景淵揚眉,向他走近了兩步:“就算除去這點,我與師越關係也不錯,而且在雙方即將休戰的時候,你居然殺了我方領袖之一,這件事,不可原諒。”

“我都修了魔,還有什麼事情是可以原諒的?”聶辰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是已經放棄了過往的所有糾結與為難:“所以殺了個個把人什麼的,也很符合我如今的身份吧。”

“修魔並不代表要成為一個不知收斂的瘋子。”景淵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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