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尋覓(2 / 2)

他的骸骨早就找不全了,當初晏瑾離開後,宋茗就悄悄地回來,一把火燒了整間密室。

晏瑾將那片清雲宗的廢墟翻了個遍,隻找見了一塊指頭大小的碎骨。

他顫著手,珍惜地將那碎骨捂在心口,感受著薄弱到近乎無的熟悉氣息,心臟疼痛地幾乎要炸裂開來。

再後來,晏瑾費了無數心思,也不知用了多長時間,才用儘靈力,替歲見捏出一具軀體來。

那塊碎骨被晏瑾用極品的靈玉包裹著,紅繩係著,掛在了歲見脖子上,算是鎮著這具靈力捏造的軀體。

歲見魂魄不全,醒來時整個人都懵懵懂懂的,彆說是全無生前記憶了,他此時就宛如初生嬰兒,一雙眸澄澈而明亮,寫滿了茫然。

他睜眼時,第一眼望見的便是晏瑾。晏瑾的視線很灼熱,不過沒有惡意,歲見望了望他,眨了眨眼。

然後他便看見麵前這男人陡然紅了眼眶,滾燙的淚水從他臉頰滑下,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燙得他微微瑟縮了一下,出於本能,小聲地呀了一聲。

這一聲喚醒了晏瑾,晏瑾捧起他全然無力的手,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一個滾燙的輕吻,哽咽地喚了一聲:“歲見。”

“我終於找到你了。”

因著歲見身體原因,晏瑾並沒有帶他回荒原,那兒環境太差,不適合歲見居住,晏瑾另尋了一處山清水秀之地,親手建了屋舍,與歲見一同住在裡麵。

歲見初醒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很脆弱,很多時候都在昏睡,魂魄不全帶來的疲倦感讓他沒法長時間地保持清醒。

晏瑾便從各處找來於魂魄有益的靈藥,或煉製成藥丸,或研磨成靈藥汁,每日喂歲見服用,又用靈藥汁反反複複地替他擦拭身軀,讓他的魂魄更凝實一點。

他倒是想用溯魂草,隻是溯魂草仍未成熟,功效不顯,晏瑾便隻能養著。

溯魂草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神草,神草麼,總是比較難養的,司緋在贈草之時便交代了晏瑾,溯魂草是要用心頭血潤養的,這草給誰用,便用誰的血來潤養,若是要用彆人的血,那用量得翻倍。

然而歲見一介魂魄,哪裡又有心頭血呢,更何況取心頭血很痛苦,就算有,晏瑾也不舍得讓歲見受苦,便悄悄地自己養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歲見的情形才好了些,每天能清醒好幾個時辰了,以往不能動的,隻能任由晏瑾抱來抱去的,此時也能在晏瑾的攙扶下走動一段路了。

大概是因為初醒時第一個見著的人是晏瑾,又或許是殘留在靈魂深處的潛意識,歲見很依賴晏瑾。

這種依賴倒也不至於到無時無刻要黏著晏瑾的程度,隻是有時候歲見發呆發得久了,就會突然得偏頭去望晏瑾,看見對方仍舊在身邊,才會露出笑容,心滿意足窩進他懷裡,繼續發呆。

晏瑾就像抱著稀世珍寶一般,珍惜地將他抱在懷裡。

荒原裡仍舊是有一部分妖魔鬼怪的。倒不是它們自願待在那兒,主要是被晏瑾揍怕了。這部分妖魔鬼怪被鎮壓在荒原裡千百年,搞事的心思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晏瑾將它們暴力收服,倒也讓它們都心甘情願地尊晏瑾為主,稱一聲尊上。

有幾隻長得沒那麼猙獰的小妖怪就常駐在晏瑾兩人的住處附近,供晏瑾驅使。

平時沒事時,小妖怪們便勤勤懇懇地四處刨地種花挖塘養魚,努力讓周圍環境變得更有趣些,好換得歲見一笑。

在這裡,歲見笑一笑,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雖然不知道尊上和這位名喚歲見的白衣人曾經發生過什麼啦,但是尊上對歲見可當真是上心得不得了,說是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都不為過,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隻要歲見一笑,尊上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對它們這些小妖怪也會略略收斂一下氣勢——天知道,它們天天生活在晏瑾的威壓底下有多瑟瑟發抖!

它們是恨不得歲見每天笑每時笑,最好笑到尊上心猿意馬從此忘記找它們麻煩——嗯,那些人類裡的話本子裡怎麼說來著?

**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早朝是個什麼玩意兒它們不懂,前半句倒是明白的,畢竟它們看起來再小,也是個千百歲的妖怪了,該懂得事兒全都懂,它們不求尊上不早朝,它們隻求尊上不找它們打架,也不要找它們的麻煩。

於是幾隻毛絨絨的妖怪每日上躥下跳的,隻為哄歲見一笑,倒讓這平靜的日子多了幾分樂趣。

日升月落,春夏秋冬,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

這些年,歲見被晏瑾細心照顧著,養得很好,靈丹喂著靈藥泡著,好歹是看起來和普通人無二了。

晏瑾略略放了點心,有時候便會出門去尋找更多的靈藥。他也不敢離開太久,一般白日出門,日落前便會回來——歲見在夜裡極度缺乏安全感,他是決不能離開一步的。

這日清晨,歲見才朦朧睡醒,晏瑾便抱著他道:“今日有枚靈果要熟了,我該去將它摘回來了,再晚些要被伴生獸吞吃了。”

但凡高品質的靈果,旁邊都會有伴生獸,品質越高,伴生獸便越厲害,有時候甚至不止一隻。

歲見聽見伴生獸的名字,皺了皺眉,不高興地抱著晏瑾,在他胸膛處蹭了蹭,小聲道:“我已經沒事啦,不去摘不行嗎?”

強大如晏瑾,有時候在麵對一大群伴生獸的圍攻時也難免要受點兒傷,傷不嚴重,對他曾經遭受過的事情而言,隻能算是輕傷,然而歲見看見了,仍舊是心疼。

也許是出自靈魂深處的本能。

晏瑾半抱著他起身,替他穿衣,用指腹溫柔地拭去歲見眼角因為打嗬欠而沁出的一點兒水潤,輕聲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了,不會受傷的,歲見等我一會好不好?”

悶悶不樂地送走了人,歲見懶洋洋地踢掉了鞋子,赤足在屋裡走了一圈,最後走到了靠窗的軟榻斜倚著坐下。

窗子隻半開,微風徐徐,歲見半眯著眼,慵懶地打了個嗬欠。他被晏瑾養得很懶散,連窗都懶得再推開,就著一點兒縫隙往外看,恰好看見幾隻小鳥兒在枝頭唧唧啾啾。

發了一會呆,歲見又昏昏欲睡起來,剛闔了眼準備小憩一會,窗外忽然傳來小小的嘀咕聲。

是晏瑾留在這兒的兩隻小妖怪,一隻垂耳朵兔子,一隻大尾巴鬆鼠。

外頭的事兒、晏瑾的身份,歲見都是知道的,晏瑾並沒有瞞著他,不過他不太在意,對他來說,晏瑾待他很好,就足夠了。

這倆小妖怪是最耐不住寂寞,最喜歡嘀嘀咕咕的,它們隻以為歲見在屋裡睡覺,也沒想太多,就著屋簷下一點陰涼嘮嗑閒話。

兔子道:“孔雀姐姐說尊上最近回荒原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剛發訊息過來,說荒原裡堆積了一堆事務。”

鬆鼠道:“哎呀,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眼下尊上正沉迷美人兒的溫柔鄉,顧不得荒原的事也是正常的。”

兔子道:“也是。尊上單身了許多年,男人嘛,壓抑得久了都是這樣的。對了,說起來,那狐狸妖的最新畫冊出了沒有?”

鬆鼠被轉移了話題,抱住自己的大尾巴,在絨毛裡一頓掏,掏出來一本畫冊:“出了出了!我剛托彆的妖買的呢!”

這據說是一位狐狸妖根據親身經曆改編創作的故事,不過狐狸妖不懂字,便隻能畫出來,畫得倒是惟妙惟肖。

兔子用兩隻長耳朵靈活地翻頁,興衝衝道:“上次看到哪兒?哦,看到了狐狸妖見著了人間帝王,那帝王立時被他誘惑……”

兩隻妖怪湊成一團,一邊看畫冊,一邊嘀嘀咕咕,討論得好不熱鬨,中間還夾雜著幾句諸如“尊上好像這帝王哦”、“屋裡那位怕不也是隻狐狸妖”等等玩笑話。

這是個狐狸妖美色禍主、讓帝王丟了江山的故事,歲見聽了一會,覺得還挺有意思。他難得來了點興趣,推開了窗去喊兩隻毛絨絨:“你們看得什麼?我也要看。”

於是這日傍晚晏瑾回來時,就隻看見一隻兔子一隻鬆鼠惴惴不安地守在門口,欲言又止。

他皺了皺眉,無形的威壓釋放出來:“怎麼?”

鬆鼠抱著它的大尾巴,強行壯膽:“公公公公子在裡麵看看看看畫冊呢……”

它們不敢直呼歲見名字,也不曉得歲見是個什麼身份,於是就仿照著人類,以公子稱之。

晏瑾見它抖得毛都快禿了,沒再說話,推門而入。

歲見姿態散漫地倚在軟榻上,衣衫微亂,纖細手指正巧翻過一頁,看得很入迷,對他的歸來絲毫不覺。

妖怪嘛,總是比較開放大膽的,這畫冊又是講得那樣一個故事,某些畫麵難免就……令人燥動。

歲見不是很懂這些事情,不過大概是本能,他看著看著,也覺屋裡有些熱了。橫豎無人,他便也扯鬆了衣襟,好涼快涼快,然後繼續看,看得津津有味。

“歲見?”晏瑾將裝著靈果的玉盒擱在案幾上,疑惑地走過去。

歲見聽見他聲音,才恍然回神,握住晏瑾伸過來的手,輕輕一拽,將晏瑾拽著在軟榻上一並坐下,然後輕車熟路地將自己窩進晏瑾懷裡,順手將旁邊的畫冊塞到晏瑾手裡,指著那畫麵道:“他們在做什麼?”

晏瑾下意識就低頭看了眼,然後呼吸一窒。

衣衫半褪風情嫵媚的狐狸妖,正攀附在帝王身上,極儘風流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世瑾崽非要惦記著沈知弦的話本子不是沒道理的,都是輪回報應,嗝。

這是周日的更新(小聲:好長啊),今天還有一章(長短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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