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鹹魚理想(2 / 2)

如今大晉改朝換代,新帝登基,後宮十餘位嬪禦裡,不乏世家大族之女。可沒聽說哪宮嬪妃能有這樣闊綽手筆,往日恩賜裡,不過幾貫銅板。體麵些的,翡翠珠子已算重賞,偶有年節下才能見到金圓餅。

謝小盈絲毫不覺這一盒金條有什麼稀罕,她從裡抓出一塊,親自遞給了陳司醫,“雖不是大病,但多虧司醫精心,我很是感激。”

陳司醫隻是個八品官,一年俸祿都抵不過這一根金條。他惶然愣了下,立即俯身跪地:“才人重賞,臣愧不敢當!”

謝小盈皺皺眉,“這是你該拿的,司醫切勿客氣,何況我之後還要仰賴司醫關照。”

陳司醫聽她這話,先是愣了幾秒,隨即才緩緩直起身,猶豫地接過了金條。

謝小盈見他收得很不踏實的樣子,還寬慰道:“司醫若覺得燙手,就想一想我的命,總歸是比這一根金條值錢的。何況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徒有金條罷了。”

那內宦守在一旁,聽到“徒有金條”,眼珠已快跌出眼眶。這才人即便出身低賤,說話也不好這麼粗俗狂浪吧!

謝小盈扭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上內宦震驚的視線,她笑一笑,隨手摘下自己一對翡翠耳璫,遞了過去,“你為司醫帶路,也辛苦了。司醫廉潔,收我金條的事,你不要往外說。”

內宦雙手捧住耳璫,情緒一時還沒轉過來。

先前是嫌棄,眼下又是驚喜,他臉上表情都不知道該怎麼擺,半晌才想起規矩,激動跪地:“謝才人賞,奴遵命。”

如此這番,謝小盈命蓮月代她送客出去。

自己則趿拉著繡鞋下床,緊了緊身上襖子,圍著屋子緩緩走了一圈。

侍奉她的還有另一個女孩叫荷光,年紀與謝小盈相仿,也不過十來歲,是陪著謝小盈一起長大的丫頭。見蓮月出去,荷光興奮地出主意:“娘子,既大好了,咱們是不是要收拾一番,去拜謝皇後呀?”

“我不想去。”謝小盈斷然拒絕,“皇後不是免了我的禮,叫我將養嗎?我們就在這裡好好將養,還是先彆去了。”

荷光不大甘心,跟著謝小盈一起進了內室,“娘子,蓮月姐姐不是同你講過了?皇後說是關照,但把咱們分在這麼偏遠的宮閣,又不叫咱們去拜會,那不和進了冷宮一樣?都這麼久了,你還沒見過陛下,再過陣子,陛下就該忘記你啦!”

謝小盈先把裝金條的匣子上鎖,又打開床頭的雕花櫃子。適才那內宦看見她有這樣一匣子金條,就已經目瞪口呆、無法掩飾,殊不知自己這櫃子裡,擺著整整齊齊十餘個這樣的匣子,裡麵俱是金條。

謝小盈的父親謝春宸在她入宮時,特地叮囑過,入宮後性子要內斂謹慎,但也不必過分委屈。缺什麼就使錢與人買通,謝家無權勢、非氏族,唯一不缺的就是錢了。

謝小盈摸摸匣子,扭頭笑起來,“忘記了豈不正好?”

離家前,謝小盈從父母言辭裡揣度了幾分,大抵能猜到,自己以平民之身,能在大晉朝成為皇帝的女人,多半還是因為謝家的潑天富貴。大晉朝曆今才是第三朝,昔日外敵環伺,戰爭頻頻,國庫虛空,如今百廢待興,豫王代皇帝找上謝家來,其實是存了點“借錢”的意思。

既要借錢,自然還要給謝家一點好處。奈何謝小盈上麵兩個兄弟都是跑商的俗人,謝家生意少不了兄弟兩個支應,入朝為官已是來不及了。豫王和皇帝再三商議,隻好納一個謝家女兒入宮,以示誠意。

雖然謝小盈不怎麼理解這個邏輯,但古人對此,確實視作天大恩賞。謝小盈父母喜不自勝,為女兒入宮準備良久,四十幾抬奇珍異寶與綾羅綢緞,怕比今上內庫還要富有。豫王不得已派人親自護送,與謝小盈一同給抬進宮裡來。

尋常小宮閣等閒都存不住謝小盈這些東西,以至於皇後聽聞後十分為難,與皇帝商議幾次,才最終挑了個有些偏遠的清雲館安排謝才人住。

謝小盈雖不知這內幕,但對結果還是十分滿意的。

她在公關公司做了七八年的乙方,社畜生活筋疲力竭,謝小盈曾經做夢都想成為不用奮鬥的富二代,現在機會來了,她才不會去為了一個男人爭得頭破血流,參與什麼宮鬥爭寵。

憑借一點家財的麵子,想來皇帝不會怎麼刁難她。

守著錢在無人打擾的地方過鹹魚生活,才是她這輩子的人生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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