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亂世為王 顧雪柔 13139 字 5個月前

遊淼不顧一切地大吼道:“我娘什麼地方虧欠你了!你要另立嫡子,瞞著我不說,送我上京去,足足瞞了我三年!”

遊德川:“你大哥在外漂泊十餘年……”

遊淼:“那我呢?!那我呢!!”

遊德川:“為父沒有另立嫡子的打算!你二人都是正房嫡子……”

遊淼:“你連招呼也不給我打一聲,背著我搗鼓著勾當!你當我不知道你想的什麼?你送我上京讀書是不是早就打算好的?!想把我早點打發走?!”

遊德川:“你上京三年,念的什麼聖賢書?!除了耍鷹鬥狗,吃喝嫖賭你還做了什麼!如今還有臉回來找家裡要錢?!”

遊淼猶如一頭怒氣全開的雛虎,與遊德川僵持不下,父子二人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遊淼實在太清楚他爹了,遊德川做了近二十年生意,靠正妻帶來的茶種與茶工發家,如今已坐擁家財萬貫,但商再富也終究是個商,官府

真要動他,遊德川除了使銀錢,就沒旁的辦法。

長子繼承家業,次子在朝為官,這如意算盤打得太精細了,然而遊淼卻不想讓他好了去,遊德川倏然又說:“你一去三年,終日不務正業,除了討錢可還曾記得我這個爹?除了討錢,還想過給家裡寫封信?”

遊淼冷哼一聲,說:“爹,那隻能算咱們彼此彼此了。”

遊德川被這乖戾兒子堵住了話頭,一時半會兒隻是喘氣。

“你和漢戈都是遊家的嫡子。”遊德川終於平複下來,平心靜氣說,“你大哥打理家業,你去朝中為官,有何不好?”

李治烽站在遊淼身後,臉上表情難定。

“你自小生性好動。”遊德川朝遊淼說,“家裡也坐不住,來日你在朝中要使用銀錢,你大哥自不會少了你半分。爹本也想著把家業傳你,奈何你又不愛算賬做生意,先不提這事,我問你,你在京城中……”

遊淼忽然變了個臉似的,笑嘻嘻道:“我這次回家來,就不打算再回京城了。”

遊德川完全料不到遊淼會說變就變,變臉比翻書還快,冷笑道:“不回京城?你要做甚麼?”

遊淼說:“不做什麼,在家裡住著,錢都花完了,回京城也沒意思。”

遊德川忍著氣,說:“你若是想在家念書,也是好的,開春請個先生回來,順便教你大哥認字兒,三年後再上京應考也不遲。”

遊淼說:“算啦,不想學了,沒甚意思。”

父子二人相對無言片刻,遊德川的聲音裡已聽得出怒火:“我考考你,學堂裡都學的什麼?”

遊淼道:“沒去念,夫子說的話聽不懂。”

遊德川登時就被氣著了,連連點頭道:“好,很好。”

遊淼道:“我就指望著娶個聰明伶俐的媳婦,帶點錢來幫我發家,打點家業,吃吃軟飯,這輩子隨隨便便就混個茶莊……”

數息後,遊德川猛地將桌上筆墨紙硯全掀了下去。

“我打死你這個孽子——!”

“小畜生!”

遊淼的話遊德川怎的聽不懂?明明就是在譏諷他,當即怒不可遏,從書房裡追了出來,遊淼躲到李治烽背後,李治烽要護著他,卻被遊德川一把推開,遊德川取了藤條追出來,遊淼

一路跑出花園,驚得雞飛狗跳。

“老畜生!我娘給你掙下這山莊……”

遊淼站在院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開口就罵他爹,遊德川一聽他嚷就知道大事不好,也顧不得喊家丁了,轉身就找板子來抽。

遊淼又吼道:“你他媽的過河拆橋,當心我娘半夜來找你……”

遊德川臉色鐵青,追著遊淼過來,大吼道:“我打死你這孽障!”

王氏和馬姨娘被驚動了,帶著丫鬟家丁從堂屋過來,遊德川出門時腿腳在花盆上一磕,此刻一瘸一拐,拄著板子,追在遊淼身後,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小畜生!”

遊淼不住避讓,一邊罵一邊躲到花架後,遊德川把花架子掀了下來,一陣乒乓巨響,遊淼又喊道:“你跟我娘成親時外麵就藏了個人,你對得起我娘麼?你……”

遊德川舉著板子要打,遊淼忙朝李治烽身後躲,就在這時一個人箭步衝到遊德川身邊,攔著他勸架,卻是遊漢戈。

遊漢戈:“爹,彆生氣,聽我說……”

遊淼不罵了,院內一團混亂,滿地摔壞的花盆,遊漢戈不住勸道:“爹,爹,彆動火。”

遊漢戈擋著遊德川,又以眼神示意,讓遊淼快走。王氏的臉色簡直難看至極,遊漢戈又說:“弟弟,你回去先歇著。”

遊淼冷笑,心道假仁假義,用你來勸架?正想拿點什麼話來堵他,卻一時沒法和他撕破臉。三人在院中僵持不下,王氏終於走了進來,笑道:“好了好了,兩父子能有什麼深仇大恨的,走了三年剛回來,怎麼一見麵就吵架?老爺也彆生氣了,遊淼你……”

遊淼不待她說幾句場麵話,隨手一扯,竟是將書房院中的整個閣架掀了下來,轟然巨響,院中富貴竹、燕尾葵、牛篣草、吊蘭墨竹摔了滿地,也不知毀了多少名貴陶瓦製的瓶兒罐兒。

遊淼轉身走了。

遊德川深深吸了口氣,在院裡猶如炸雷般一聲怒吼。

“你這不孝子!給我站住!”

遊淼轉出書房外的院中,再看不到遊德川,停下了腳步。遊德川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那天他帶著遊漢戈去族會時,族老便一致反對他將王氏扶正的決定。

一來王氏並非

明媒正娶;二來這麼一扶正,遊漢戈便成了嫡子。

照所有人說的,給遊漢戈個庶子的身份,來日分點家產給他,也就算了。

若續弦後扶正,旁的事還好說,遊淼仍是長子,然而王氏扶正,那麼遊漢戈便成了長子,這麼一來反倒是遊淼要聽遊漢戈的了。簡直是亂了規矩。

遊德川從年輕時便是個不顧規矩的,他與遊淼都是一般的榆木腦袋,認準了一件事便無論如何也勸不回。

但也正因如此,遊德川錯就錯在違反了規矩,摒去削了遊淼長子之位不說,還沒有與這兒子商量過。初時想到這傳宗接代的事,誰是哥誰是弟,不明擺著的麼?但遊淼一回家,站在眼前,遊德川在自己兒子麵前不禁氣也短了三分。

遊德川心裡一有鬼,就隻好任由這忤逆子夾槍帶棒,明嘲暗諷地罵了,然而終究氣不過,一把推開遊漢戈,站在院中隔牆大罵。

“我送你上京念書,你書不讀,一年開銷二千兩銀子!除了要錢沒寫過信回家!如今回來了不說一句孝順話!還有臉在家裡忤父逆兄,爭這嫡子長子的位!你大哥和你是一個爹生的!你倆都是遊家的兒!你看看你大哥是怎麼對你的!你呢?!”

遊淼既羞且怒,漲紅了臉,緊緊攥著拳,站在牆根下。

“爹……彆氣了。”遊漢戈扶著遊德川要讓他回書房去,王氏忙上前捂著帕子,給遊德川摸胸口順氣。

遊德川激動得不得了,以木板指著牆,又罵道:“就憑你這德行!來日我老頭子一死,讓你當了家,你大哥還能有一口飯吃?!這點家業遲早得敗在你手裡!你離家三年,屁沒學到個,兩手空空回家來,還敢頂撞老子?!你這不長進的廢物!老天怎麼不打個雷劈死你!”

王氏連聲道:“好了好了……老爺息怒老爺息怒,淼子就是脾氣倔,說話直了些……都自己兒呐……老爺您彆往心裡去……”

遊淼轉身就往回走,一邊走一邊以袖子抹眼淚,走著走著,終於哽咽了。他沒頭沒腦地進了東廂,遊德川還在書房院裡發狠大罵,但已聽不清罵的什麼,遊淼推門進去,一頭倒在床上,便大哭起來。

天色昏暗,外屋李治烽和木棋兒對坐著,

遊淼又睡了一會兒,到掌燈時分,木棋兒進來擺飯,遊淼懨懨的不欲吃,說:“收了罷。”

於是木棋兒和李治烽自己吃了,二更時外頭遊漢戈敲了敲門,說:“遊淼,哥哥有話與你說。”

李治烽的聲音在外屋答道:“少爺睡了。”

遊淼不答,心道快滾罷。

遊漢戈走了,遊淼又是一覺睡到天明,翌日起來時隻覺腳下發軟,全沒了力氣,喝粥時隻覺嘴裡全是苦的,喉中也都是澀的。

木棋兒低聲道:“少爺,彆怪小的多嘴……”

遊淼道:“說罷。”

木棋兒說:“彆人也住進來了,少爺再怎樣,也趕不走那惡婦和土包子……照小的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少爺要是氣壞了身體,這不是正應了那句話……什麼痛什麼快來著……”

遊淼:“親者痛,仇者快。”

遊淼以筷子攪了攪,攪起粥裡幾縷薑絲,挑到一旁去,木棋兒垂手而立,惴惴道:“是是,就是這麼個說法……”

遊淼麵無表情地聽著,他知道木棋兒也待不下去了,橫豎是他遊淼的人,期待自己能帶他上京去,像石棋兒一樣,好歹也有個念想。

但遊淼已經打定主意不上京了,遊德川讓他去,遊淼就不願遂了他的意,憑什麼家產要留給遊漢戈?遊漢戈什麼也沒做,既然大家都是嫡子,碧雨山莊這點產業,也得平分才是,遊淼本不圖他父親的家財,但他想到一個素未謀麵的家夥來鳩占鵲巢,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也不會上京去當官,他爹讓他做什麼,他就偏不做什麼,老家夥想著事事都按他的心意?沒門!

遊淼摔了筷子,決定就這麼在家裡住著。怎麼膈應人怎麼來,膈應死王氏和遊漢戈那母子倆。

遊淼吃過早飯,隻覺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腦子裡嗡嗡地響,腳下踩著棉花一般,便又躺上床去睡,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察覺冰涼的手指碰了碰自己額頭,睜眼時見木棋兒在生火,說:“山上霧濕,冬天總下雨。”

“發燒了。”李治烽的聲音答道。

木棋兒一驚過來看,遊淼疲憊起來,說:“不礙事,水土不服,三年沒回過家了,躺幾天就好。”

遊淼躺下時是和衣而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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