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陌生短信(2 / 2)

小馬不情願的收回了沒撈到什麼東西的耳朵,皺著眉頭說道:“沒事沒事,我說著玩的。”

林爽和小馬在A市待了兩天,白天工作,晚上林爽也懶得出去,窩在酒店裡看看電視、玩玩手機。小馬一般很晚才從外麵回來,最後一天手提了兩袋東西回來。

林爽正在做俯臥撐,見小馬回來也起身了,“今晚回來有點早啊,才9點不到。”

“哦,前幾天逛了差不多了,給女朋友買點禮物。”

“挺好。”

林爽以前上班跟小馬也一樣,在外麵出差,總會在外麵逛逛,然後買點禮物帶給那時還是對象的妻子,無論是談戀愛還是結婚後,這樣的‘優良傳統’保持得很好,直到妻子意外去世後。

想想什麼圍巾,香水,口紅,麵膜,各種各樣有特色的紀念品,東西太多了,但妻子一直很注意林爽帶回來的禮物,跟寶貝一樣的照顧,即使是使用完的香水瓶子也收藏了起來。林爽家沒有妻子的試衣間,反而是用一個小隔間擺放了很多林爽帶回來的,還有他們平常旅遊時買回來的各種東西。

林爽記得有一次妻子讓林爽帶一瓶辣椒醬回來,因為她燒菜發現家裡沒有了。“我在外麵出差呢,買那個乾啥啊,你順手去買不就得了。”

“你就當作送給我的禮物吧,就這樣哈,拜拜了您嘞。”

林爽故意用大盒小盒好好的裝飾那一瓶辣椒醬,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啥價值千金的寶貝,不過好在密封嚴實的它沒有泄露一絲真相。

現在這個辣椒醬瓶子隻是撕掉了瓶上的包裝,貼上三圈不同顏色的彩色膠帶,瓶底撒上一層指甲蓋寬高的白色珍珠岩,放在臥室妻子的化妝台上,裡麵放著一捧乾花。

“那我先去洗漱了。”林爽拉了拉被汗水浸濕的黑色T恤對小馬說道。

等林爽衝完澡出來,回來後就一直躺在床上的小馬此時正坐在床上裂著嘴雙手搗鼓著手機,手機屏幕的亮光在他本來就發白的臉上,再加上一點笑容,多少讓人產生怪異的錯覺。

小馬頭都不抬地說,“林哥,快看公司群裡。”語氣激動了起來。

林爽打開手機,公司群裡有幾條撤回的消息。

“私事不要發在大群裡。”這是老板發的。

“哎呀,你晚了幾秒鐘。”

“什麼私事?”林爽好奇的問道,不過大概也猜到八九不離十了。

“姚哥剛才在群裡發了幾張他老婆和一個男人在床上的合影。”看來真相出來了,

“啊。”

“哼哼,我們都猜錯了,原來是吳勇這家夥。”

“吳勇不是聽說快要結婚了嗎?婚紗照都發到朋友圈了。”

“嘖嘖嘖,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小馬就這樣摁著手機不放,估計是和公司彆的同事深度交流了。

水落石出了,林爽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腦子裡滿是姚哥去年年會替他老婆挨個敬酒的大丈夫形象,真是讓人不禁唏噓,這不知是誰的悲哀。

“喂,老公,萬一你哪天不愛我了,出去找小三了,請永遠不要讓我知道好嗎?”林爽後背暖暖的,林爽回過身望著眼前眼神熱切的妻子,緊緊地把她抱在胸口,妻子柔順的發絲像個精靈一樣溜進林爽的手臂裡安靜地窩著。

“我這一輩子的小三,小四,小五都是你,如果眼珠裡可以永遠地刻上一個人,像紋身一樣,那我一定把你給紋上,一輩子就一直看著你。”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嗯”

“那每次你拉粑粑的時候就不要回頭盯著粑粑看了,我怕會影響我的形象。”

林爽大笑了起來,豪爽地答應了,“從明天開始養成拉完屎先蓋上馬桶蓋再衝的習慣。”

“好呀,好呀,你剛才好像隻說到小五哎,萬一你找小六,小七了怎麼辦?”

“那好,我發誓以後小六,小七,小一八得八,小一九得九,小二一……。”林爽的出軌乘法口訣還沒說到小七九六十三,妻子輕緩的呼吸聲就響了起來。

第二天回程,小馬在林爽身邊嘰嘰喳喳地不停,昨晚看到他聊到很晚才睡。這個事情林爽大概了解了,吳勇和姚哥的老婆勾搭上估計也是在去年年會認識後發展的。

本來姚哥老婆已經將他們兩個人的聊天記錄刪除了,不過引起姚哥後來懷疑的是他老婆的手機上隻有吳勇一個人沒有包括號碼和其他的聯係方式,而其他人公司同事都有。後來也不知從哪裡搞到了他們兩個的親密照片。

他的老婆儘管聰明能乾,但還是百密一疏。當天兩人到達高鐵站後就各自回家了。第二天到公司氛圍已經變了,猜的沒錯,吳勇和姚哥都沒有來,位子空著。

午飯的時候,聽HR的同事說兩人都辭職了,東西都不要了,估計都不好意思來公司和同事照麵了吧,不可否認的是,現在離婚率和出軌率直線上升,林爽從心理上已經對婚姻並不抱太大的願景,自從妻子去世後,儘管家人朋友經常勸導。

隨後的幾天,HR主管往經理辦公室跑動頻繁,看來招人計劃讓已經讓HR主管手忙腳亂了,沒多長時間一下走了三個人,導致最近公司其他人的工作量直線倍增,壓的喘不過氣,晚上不加班到十點根本回不去,但這樣的狀態很快有了轉機。

先是來了個有兩年工作經驗的,沒過一周又來了一個,這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年輕媽媽,一頭短發,雖然脫產近兩年,但工作起來挺麻利的,職場女性的角色表現的很自然,看得出來早憋了一股要重新在職場大乾一場的勁。不過不知道這股拚勁是年輕爸爸或年幼的小兒給的,還是她真正的自我追求。

他們來了大家夥都輕鬆了不少,前天看到HR主管端著一杯咖啡,慢悠悠的走進經理辦公室,不難猜出了,第三個人也勝利在握了。

果然沒多久,十月某一個周一的早晨,一位新人填補了最後一個空位。

“大家好,我叫顧憐,以後請各位前輩多多指教。”紮著馬尾辮,前額的劉海彰顯著青春,標準的瓜子臉,眼睛不大,鼻子上有一顆紅色的痘痘,雖然眼睛塗了眼霜,但還是遮不住熬夜後的倦意,下身穿著一條寬鬆的藍色休閒牛仔褲。

林爽記得妻子也有一件看上去一摸一樣的褲子,但牛仔這幾年不太流行了,在大街上穿的越來越少,尤其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人事給她安排在了原來成瑞的位置上,不過自從成瑞出事後為避免大家心裡不自在,老板將原來的辦公室布局做了下改變。扔了些東西,加了些東西,後來又擺弄幾次才固定下來。

幾天後領導給新人搞迎新活動,其實就是去吃個火鍋。這天下了一場入秋後的第一場大雨,林爽下班後想著不摻和了,但是礙於領導麵子還是撐著傘跟著去了。

林爽打開後才發覺傘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破了個小洞。吃飯之餘林爽大概了解了他們三個新人的更多的資料,三人中唯一的男生還沒結婚,說是對婚姻非常不自信還沒對象,但他本身並沒有感到自卑好像受到家裡的困擾也不大。

那位年輕的媽媽小孩才一歲多一點,但關於她怎麼舍得小孩這麼小就出來工作並沒有多說什麼,用”在家太無聊,家裡有老人帶”這樣的話打發了大家的好奇心。

沒想到的是顧憐竟然今年剛剛畢業,其實林爽所在公司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是從不招應屆畢業生,林爽大概明白了人事主管為什麼開心了,也許是她成功的說服了經理。

顧憐有一點讓大家沒想到的是她畢業後並沒有直接找工作,而是一個人帶著行李去了趟西藏,雲南,貴州、新疆等,按她的說法中國最美的風景她已經都大多拜訪過了,此生無憾。她挽著頭發的發尾自豪地說:“走之前特地剪了個超級短的短發,一直留到現在,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林爽記得那張洋溢著滿足和自豪的笑臉和當天的氣氛是多麼的不搭,她應該是站在鋪著紅地毯的演講台上,台下應該是正襟危坐的觀眾,而不是一群在社會大河裡吐泡泡的青魚,黑魚,大胖頭,還有一鍋冒著熱氣的紅油和某個胸口沾了片青菜葉的男同誌。

愉快地用餐被時間切割了兩半,一大半下了肚,一小半留在火鍋店門口。

領導先走了,彆的同事開車來的也走的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故意的還是命運眷顧,最後隻剩下林爽和顧憐兩人。林爽沒開車來,來之前是順同事的車來的。

“雨還沒有停啊。”林爽望了顧憐一眼先開了口。

“嗯嗯,林哥你怎麼回去啊?前麵有地鐵站,我坐地鐵回去,那你呢?”

“我離這不遠,我走回去。”

“那拜拜了。”

“雨還下的大呢,你彆淋濕了。”

“沒事,其實我挺喜歡下雨天散步的,林哥我先走了哈,拜拜。”

顧憐說完便轉頭走了,林爽注意到她肩膀上已經濕了一小塊,可能從火鍋店出來的時候被彆的同事的傘流下來的雨水無意打濕的。

林爽被顧憐剛才那句“我挺喜歡下雨散步”觸動了,曾幾何時他和妻子也經常下雨天打著傘,順著馬路散散步,踩踩水花。這並不是某一個人的遷就或是偏愛,而是兩個人真的都喜歡下雨天出去走走轉轉,不管是戀愛還是結婚後,這個兩個人的共同愛好被已經記不清楚多少次的雨水浸透個底朝天。

隻是自從妻子走後就變得很少了,就連下雨天也變得和晴天一樣。林爽妻子喜歡看彆人手上各種各樣的傘,她說這非常有意思,有大有小有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像專門在雨天開的花朵似的。

傘下麵有戴耳機把手插在校服裡的中學生,有嬉笑著擠在傘把手上齊步走的小情侶,有買完菜急著趕回去的老奶奶,用雨傘擋住雨水,雨水遮住昨天滿地的灰塵,有人說下雨天是因為雷神公公在打噴嚏,唯美點就是彩虹公主在哭泣。

但妻子有另一種見解,妻子認為天下雨是因為天大爺聽到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後忍不住大笑從眼角擠出的淚水。林爽問過她那是誰給老天大爺講笑話呢,妻子一直保著密,始終沒透露答案,所以林爽現在也不知道,也許永遠不可能知道了。

林爽朝著地鐵口的另一邊邁出了腳步,從那邊再轉個彎走回去會稍微近一點,可以繞小路。雨下的大了,風也大了,握在手中的雨傘時不時地躁動著想要跳出林爽的手掌心。林爽能明顯感覺到雨水的惡意,竟然不打招呼的就從鞋帶那裡走了進去,褲腳也濕了一大片,貼在腿上,透著絲絲的冰涼,也難怪,入秋了已經。

“啊……。”一串女人刺耳的尖叫聲從呼嘯起來的大風中衝了出來,剛分彆沒多長時間的身影又回到了林爽今日還未結束的時間軸上。

忽然刮起的一場大風王將顧憐帶出了離原地七八步遠,顧憐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傘柄,此時整個雨傘已經遠遠的偏離她縮小的身軀,不過風來的急走的也不慢。

林爽快步走到顧憐身邊,幫著顧憐把吹翻的雨傘給折了過來。套在顧憐手上的雨傘掛繩,緊緊地纏繞在她的手腕上,剛才的那一下把她的手腕勒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謝謝啊林哥。”

“手沒事吧。”

“啊”顧憐好像還沒有意識到她手上的傷痕,尷尬的感覺衝上腦門讓她忘了被傘柄上的掛繩勒出的疼痛。經林爽一指她才‘哎呀’一聲捂著手腕。

“林哥,你家在哪裡啊?”

“在前麵不遠。”顧憐側頭往林爽用下巴示意的方向看了下,順著街角的燈光,顧憐額頭的幾縷發絲沾著水珠發出溫熱的光芒,隨著顧憐的回頭,再次發射出光芒,然後向地上墜了下去。

“嗯,哈哈,我住在一個相反的方向,看,剛買的。”顧憐舉起了右手,一個白色的手提袋,袋子外麵爬滿了一層水珠,袋子上灰色的logo圖案在燈光照耀下若隱若現。

“這是?”林爽指著顧憐手上的袋子說道,這時一滴雨水從傘頂的那個針眼小的破洞滴了下來擦著林爽的耳朵然後落在林爽的左肩上,林爽被剛才的一刹那的冰涼冷顫了半秒,林爽不確定顧憐注意了沒有。

“呐,順著這個街道走過去,左拐有一家新開沒多久的蛋糕店,閨蜜推薦了,今天是做活動的最後一天,所以……。”顧憐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哦,對了,我買了兩塊,給你一塊吧,反正我也吃不了那麼多,很好吃的哦。”

“不要了,謝謝你,我不愛吃甜食,你吃吧,那什麼,我先回去了,你……。”

“我從這邊回去了。”顧憐用手指指了指旁邊。林爽第一次注意到顧憐的手指要比一般女孩子長一點,細細的,尖尖的,咋一看真像菜市場裡賣的那種細長的藕帶。

“那下周見。”

“好的,林哥,下周再見。”顧憐說完微微一笑便轉身走了。從顧憐的傘尖被風吹過來的幾滴水珠正好落在了林爽的額頭和鼻尖上,不過冰涼瞬間被離彆的淺笑給溫暖了。

這位年輕女人的身影像甩落在林爽心湖裡的魚鉤,心形的魚浮等待著魚兒上鉤後的撥動。

林爽想起初次見妻子那天台風剛過,兩人在同一家飯店吃飯然後各奔東西的那個場景,這一幕清晰的跟麵前城市大廣告牌上的畫麵一樣。

林爽撐著雨傘向著一路燈光閃爍的家走去。風輕雨小,街兩邊色彩斑斕的燈光把雨雕刻成了藝術家心中的複古印象,而此時傘頂也安靜了下來,“sunday M skies took a shing’to ya, Sunday m birds singing’hallelujah, if you’re plao let me go……”熟悉的音樂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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