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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高樓 陳加皮 6462 字 5個月前

茆七繼續走近,草葉掃過她的腳踝,有些刺,像無數的小鉤子在拉扯她。

四周陡地傳來“刷拉刷拉”的聲響,似乎有東西在快速穿過荒草,朝這邊湧進。一股寒意從後背竄到茆七頭皮,她集中注意力,穩住呼吸,手悄悄伸進口袋,握住那把刻刀。

然而聲響隻是在精神病院外圍,院內的草聞風不動。

真詭異,空間像被割裂開一般。

茆七暫時鬆了口氣,她走得很慢,微弱的天光中,她漸漸看清精神病院的玻璃門。門上灰蒙蒙的,還有一道道扭曲的紋路,像回南天水汽遺留下的痕跡。

踏上台階,來到大門前。門把手上積了厚厚的灰,茆七用手臂嘗試推門,反鎖了,推不開。從外往裡看,漆黑一片,隻能微微看到空曠的輪廓。

茆七打開手機照明燈,貼在門上,湊近。隱約看到左側有個導醫台,其他地方則空蕩蕩的,什麼擺置也沒有。

就是一般的醫院大廳,不過這裡荒置了。

進不去,茆七打算離開,剛走出兩步,突然聽到急促的拍擊聲。她猛地回身,下意識看向玻璃門,因為很像拍擊玻璃發出的悶響。

離著距離,玻璃反射手機的光,看不清門內的情況。可是門沒有晃動,這種拍擊力度不小,如果是從門內發出的動靜,那她站的地方絕對能察覺到。

那到底是哪裡在響?

茆七走出門廊,想更全麵地觀察整幢樓。剛下台階,空中飄來一陣聲音:“我的日記本~~我的日記本~~”

院內野草未動,她卻感到脖子後有冷氣浸入,拂過皮膚,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茆七默默攥住刻刀,猛地回身,同時刀刺下。然而身後空蕩蕩的,隻有她自己。

“我的日記本~~我的日記本~~”

聲音又起,不甘;大力拍擊。

茆七環顧四周,辨認聲音方向,她猛然抬頭。

一樓、二樓、三樓……一直看到七樓窗戶,玻璃上沾著一雙手印。

手心慘白,沒有一絲人該有的血色,更像套了白色的醫用橡膠手套。

曾經有一名富婆顧客邀請茆七到她的彆墅,去參觀她養的“娃”。顧客房間窗戶對著假山魚池,茆七去看魚的時候,不經意抬頭,在窗邊看到一個展示架,架上立著白肌人形娃。

那時正傍晚,也是這樣昏暗的天色,那種瓷白在昏色中異常紮眼。

所以此刻,茆七看得很清楚,手印之上,在玻璃後緩緩貼上一張臉——慘白,眼睛空洞,唇翕動著。那張臉似乎想要衝破玻璃,五官被擠壓得極端扭曲。

七樓,手印,人臉。

昨晚的夢,窗邊重疊的手印,有人常在那裡望著什麼……

現在,他正望著茆七。

按常人思維,很詭異是嗎?

當然,茆七會恐懼,但不重要。弄清楚這一切才重要,這是她今天到此的目的。

可是,茆七討厭被窺視,極其討厭。這讓她很不舒服,甚至暴躁。

在她想辦法闖進醫院樓時,忽然安靜了。那雙手印,那張掙紮的臉,像霧一般淡去。

茆七又等片刻,七樓窗戶上什麼都沒有,恍惚是幻覺。她冷靜下來,決定先離開。

上車,發動車子,倒退。即將經過香樟樹,茆七特意再看一眼西北區精神病院。

那明明是一座荒廢建築,和昨晚的夢不一樣。夢裡,西北區精神病院的內部雖然不新,但看得出來有居住痕跡,裝修也像有在定期維護……

茆七回到有人跡的地方,停車。車外有村民路過,一手勾著鐮刀,一手輕拍車窗。

中午豔陽高照,光線晃得人的臉也模糊了。茆七猶豫了會,才將車窗降下一道縫,問:“什麼事?”

村民和善地笑:“大姑娘,給你點甘蔗嘗嘗,剛砍下來的,家裡吃不完。”

附近都是蔗田,平時有人路過口渴撇根甘蔗吃,蔗農不會說什麼。茆七倒不懷疑這話的目的,而是她不喜歡吃甘蔗。

剛做完農活,又經暴曬,汗從村民的臉頰淌下,茆七看到了,不好意思再待在車裡。

茆七下車,村民彎腰從地上的一捆甘蔗裡抽出兩根,笑臉給茆七,“這個品種的甘蔗很甜,皮也沒那麼硬。”

茆七接過說“謝謝”,並要給錢。

村民推卻,“兩根甘蔗能值幾個錢?幾塊錢一大捆了,你拿著吃吧,省得我扛回家了。”

他說著,將鐮刀插//進捆甘蔗的繩索裡,扛起甘蔗走了。

想起剛才在西北區精神病院的經曆,茆七還感到手腳發寒。她坐在車頭曬太陽,掏出刻刀削甘蔗。

也許是思緒漂浮,也許是肌肉記憶,甘蔗被茆七削成一個人形,她看到後愣了愣。隨即,咬了一口。

喀吱喀吱——

甘蔗極甜,咬嚼聲導進頭骨,很吵。茆七望著被她咬下“頭顱”的甘蔗,更加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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