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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妖族來人

“頭兒, 前麵就是塗泱界。”

一支三族混雜的隊伍,乘一艘雙層寶船,出現在東海近海, 這支隊伍中, 人形居多,少數幾個模樣奇怪的,或是獸首, 或是四肢生花,這種外形,在修者界絕對不會出現, 但這艘船上, 所有人都習以為常。

被叫頭兒的是一個金丹中期的男修, 看摸樣二十來歲,頭發沒紮, 隨意披在肩後,乍一看是黑發, 實際微微泛綠, 額間一枚綠色晶核, 原來這人並不是人族, 而是一名妖修。

“你去探探。”

“是。”

“堯笙。”男修身後那位四肢生花的妖族收攏花瓣:“塗泱界屬劍宗域下, 還有戰部駐守, 蠻牛炎魔吃了個大虧, 長子格魯戰死,次子重傷, 我們貿然登陸, 會不會太冒犯。”

堯笙並不在意:“格魯戰死,是率魔軍進攻, 我們來談生意,何來冒犯一說。”

況且有沒有戰部,看了才知道,總不能彆人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耳根子這般軟,如何在妖界立足。

不多久,派去的探哨回來:“頭兒,城外有戰部駐紮,而且他們說,暫不接待外界商隊入內。”

綿珺催促:“回去吧。”

堯笙卻不動,隻問:“說話的是誰?”

“是他們的主將。”

“主將何等修為?”

探哨略略思考:“雖然修為比我高些,但不會超過金丹,應該是築基後期。”

築基後期?

堯笙眉頭微挑,修真界五大宗門並妖魔兩域,叫得上名號的戰部無不是元嬰做主將,萬道劍宗梟部,全界排位第十,怎麼可能用築基主將。

果然有詐。

就萬道劍宗那群固執己見,認為人族才是正統,妖魔合該除儘的,所謂的正道人士,怎麼可能被打了不吭聲,早該反攻黑木界了。

“我倒要看看,築基主將的戰部,能不能攔得住我。”

“堯笙。”綿珺手臂上探出兩道綠藤,纏住堯笙的胳膊,木頭臉上也能看出困惑與不解:“你怎麼變得這麼衝動?”

堯笙麵露不耐,對待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已不剩多少耐心:“你懂什麼,彆妨礙我。”強行將他推開後,號令寶船前行靠岸。

綿珺跌倒在地,捂住被扯斷的綠藤,汁液滲出,滴落到甲板上,那是他的血,可堯笙卻視而不見,其他人也當沒看見,各自忙碌。

變了,都變了,自從堯笙見過妖皇,就變了個人似的,衝動冒進,整日把立功掛在嘴邊,勸都勸不住。

可他不想想,人妖混血,血脈駁雜,妖族一向看重血脈純粹,怎麼可能會給他妖王之位,不過哄他罷了。

東海鎮,天九戰部在許自山的指揮下列陣,隊伍有條不紊,很快排出防禦陣型。

老祖將戰陣圖譜交給他,是對他的信任,從拿到的那刻起,他就發誓,絕不會辜負老祖的信任,天九戰部由他一手組建,操練至今,沒有一刻懈怠。

區區金丹妖修,他還不放在眼裡,若敢硬闖,他不介意給滄瓊界一點教訓。

“吾乃堯笙,滄瓊界露華商會會長,滄瓊界各類妖植妖獸,多從我們商會出貨,此番前來,是想與你們談生意,何故將我們拒之門外?”

許自山站在攻擊陣位上,言語平淡道:“宗門有令,暫不接待外界商隊入內,如日後開放海岸,東海鎮自會掃塌相迎。”

言下之意就是,塗泱界現在不歡迎你們,麻溜點兒滾。

“哦?可你我兩界,通航已過一年,又有戰部駐守。”堯笙勾起嘴角,似是無奈又似是挑釁:“我就是個做生意的,與玄靈丹宗的鳳棲界和山欒界均有生意往來,從不做侵害人族之事,你們在擔心什麼?”

許自山還是那副表情,手卻握緊了:“宗門有令,恕不接待。”

堯笙早把天九戰部看了個透,不過三百築基,站位不是時下流行的戰陣,不知從哪兒淘來的老古董,陣型倒是像模像樣,但他是金丹中期,三百個築基可攔不住他。

再者,過去這麼久,還不見金丹出麵,格魯到底怎麼戰死的?

“什麼宗門,莫不是在扯謊。”

說話間,堯笙額間晶核光芒大漲,發絲一瞬間變為淺綠色,快速羽化,嘴也尖凸出來,卻變不出真正的原型,半人半鳥,勉強能認出是蒼青孔雀一脈。

蒼青孔雀是遠古神獸鳳凰的遠係旁支,輝煌時,曾是妖族十姓之首,祖上出過十級妖皇,可惜近些年傳承不及,連妖王都不曾出了。

許自山才不管他是孔雀還是鳥,揚聲喊道:“應戰!”

千枚淺綠羽刃橫射而出,速度之快,甚至羽尾都生出了藍色星火,正是蒼青孔雀最出名的必殺技,火羽神戈。

沒想到一個人妖混血,竟能使出火羽神戈,若能突破元嬰,未必不能成為新一代的孔雀妖王。

三百築基戰士同時激發靈力罩,築基對金丹,一個大境界的壓製,原本毫無還手之力,築基戰部靠功法互通,靈力同濟,才能對抗金丹,但能做到瞬發合擊的,無一不是當世強部,天九戰部才組建一年,能發揮出七成,已是極佳。

原本,七成是能攔住金丹中期的,可火羽神戈的火,依靈力而生,靈力越強,燒的越旺,正是對付龜殼防禦罩的絕佳殺技,許自山到底年輕,不知道世間還有此種火上澆油的功法,一時間,戰陣被羽火反噬,亂了陣腳,超過百人吐血受傷。

“許師叔,快撤退到城內,莫要硬拚!”姬語昭在城樓上,時刻關注戰況,發現天九戰部不敵,忙傳音給他。

許自山咽下喉間腥血,不敢露怯,沒受傷的可以逃進城內,受傷的怎麼辦,這些戰士,都是他一個一個親自招進來的,他絕不會放棄他們,自己逃走。

防禦不成,那就進攻。

許自山咬牙,哪怕是死,今天都不能輸,要是讓他們輕易闖進海岸,威脅東海鎮,他還如何麵對老祖。

“把靈力給我。”

城樓上的宋元如見狀握緊牆磚,差點跳下去,被姬語昭一把撈了回來。

“師父要拚命!”宋元如掙紮:“師父!”

堯笙瞳孔放大,冷笑一聲,來吧,火羽神戈可不止燃燒靈力這麼簡單。

他是混血不錯,可誰都不知道,他修煉的一直都是蒼青孔雀族傳秘法,因為他父親是蒼青孔雀的純血後代,為了所謂的愛情,與人族結合,被妖域驅逐出境。

愚蠢。

總有一日,他會成為妖王,奪回妖皇之位,重現屬於蒼青孔雀一族的榮光!

這一切,就從奪下塗泱界開始。

“散—”

一道寬厚男聲傳來,堯笙笑容一頓,麵孔扭曲,抬手捂住脖頸,一口血水噴灑而出。

“堯笙!!”

綿珺忙催生花枝去接墜落的堯笙,可堯笙落到一半,再不下墜,仿佛被一隻透明大手握住,羽翅折斷,彆說使出火羽神戈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堯笙是金丹中期,能讓他潰敗至此的,隻有……

元嬰!

廖英聲先至,人後到,百裡開外扔出的劍招,就把堯笙打的毫無招架之力。

“說了不允許進,非要闖,可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堯笙兩眼翻白,喉間嗬嗬,想要辯解,奈何廖英不給他機會。

“不若殺了,好叫你們……”他居高臨下,一一掃過寶船上的人:“長長記性。”

“道君饒命,我們真的是來做生意的。”最後,還是綿珺站出來為堯笙求情:“求道君饒他一命。”

“哦?做的是什麼生意,竟要動手?”

綿珺滿頭大汗:“回道君,我們是滄瓊界露華商會的,因有妖域的關係,專販妖植妖獸,此次前來,就是想問問塗泱界,需不需要……”

堯笙還在掙紮,再不掙紮就要被捏死了,羽化的發絲回落,露出發冠,發冠上一顆紅綠色摻雜的寶石,廖英看著眼熟。

這不是,羽火元垠麼?

再看這隻半人半鳥的混血,才認出,原來是蒼青孔雀一脈,怪不得。

可惜隻有六級,還不純,聊勝於無,聶寒霜那貪財鬼喜歡,留下給她。

廖英直接把堯笙發冠上的羽火元垠摳下來,再把人丟破爛似的丟回寶船上:“記住了,不準再來,若有需求,我自會去滄瓊界找你們。”

被搶走傳家寶的堯笙敢怒不敢言,還得跪下,恭恭敬敬應是。

第62章 決議

有傳送陣不走, 非要禦劍。

真能裝。

聶雙雙慢步走進鬆鶴府,覺得廖英太過現眼的同時,也多虧他出麵, 這事兒她自己能解決, 但元嬰的震懾力更強,想必經此一役,滄瓊界的勢力再想伸手, 就得好好掂量自己的分量,能否禁得住元嬰一怒。

“老祖。”姬語昭迎出門,下意識行禮, 但想到老祖年初一剛下令廢止跪禮, 彎下去的膝蓋又直了起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站直了和老祖說話, 才發現老祖並不是記憶中那般偉岸,而是瘦削的, 但那具瘦削的身軀裡,卻蘊含著萬鈞之力。

隻要有老祖在, 他們就不會害怕, 哪怕前途未卜, 也有信心去麵對。

“道君和許師叔都在裡麵。”

“恩。”聶雙雙點頭, 視線落在姬語昭肩膀上:“受傷了?”

自從運用息水珠救回廖英和花照陵夫婦後, 她對息水珠的控製, 順手許多, 也領悟到幾點新的用法,比如此時, 她能透過靈氣聚散的速度【看】到, 姬語昭肩膀那塊的靈力鬱結,流轉不順。

“沒有。”姬語昭捂住肩膀, 搖頭:“我並未與人鬥法。”

不過她近來修煉,丹田靈力滿溢,無論再怎麼打坐,都不能積聚更多,修為停滯不前,遲遲找不到突破之法,難道關鍵在肩膀?

“修煉時,試著運轉靈力持續衝擊肩部經脈,會有意外之喜。”

姬語昭抬起頭,麵露喜色趕緊道謝:“語昭多謝老祖指點!”

聶雙雙擺手,背在身後,抬腳邁入主廳,迎麵一塊紅綠相間的東西砸過來,差點被她一掌擊碎,還好及時發現那不是攻擊,而是靈物。

“什麼東西?”

“你不是喜歡這個?”廖英端坐在下首第一位,東西就是他扔的。

聶雙雙把寶石捏在手中,左右轉動,方念歸咳嗽一聲提醒:“這塊羽火元垠,雖不及師尊收藏的那塊珍貴,但也有六級了。”

哦……原來是羽火元垠。

聶雙雙把東西收進納虛戒,後知後覺,不是,廖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喜歡這個?

嘖。

想起來了,她從廖英的納虛戒裡挑報酬的時候,哪個靈力濃鬱拿哪個,整個戒子裡,最濃鬱的就是那塊巴掌大的紅色火晶。

莫不是想要回去?

聶雙雙瞥他一眼,見他坐姿端正,目光淡然,還特意留了首座給她,並不是以勢壓人的態度。

是了,廖英這性子,想要定會直說,不會繞彎子。

“多謝,正好有用。”聶雙雙大大方方落座主位,問:“今日攻擊東海鎮的是哪方勢力?”

許自山起身拱手,答道:“那人自稱滄瓊界露華商會會長,是妖域勢力。”

滄瓊界露華商會會長……綿珺?

聶雙雙蹙眉,從原書劇情中翻出這個名字,伍子易在滄瓊界不止結識了宋琿這位丹師,還結交了妖族的人,剛認識時,綿珺隻是露華商會會長,後來在伍子易的暗中支持下,成為了妖域新皇。

這位新妖皇甫一上位,便下令捕殺所有妖修,傳聞他極度厭惡半妖混血,為了阻止人族混雜妖族純血,選擇與伍子易合作,派出大軍,共同覆滅修者界。

方念歸補充:“叫堯笙,有蒼青孔雀的血脈,是個半妖,那塊六級羽火元垠就是他的。”

堯笙,堯笙又是誰?

原書沒這人啊。

聶雙雙點點桌麵:“妖域的勢力,怎麼是妖修做主,沒有妖族麼?”

“是有一個妖族,木頭臉,四肢開花,但開花的妖族太多,不知是哪一脈。”

那就是還沒成為露華商會會長。

聶雙雙沉思,她已經策反了伍子易的好兄弟宋琿,正宮弦星辰,白月光落蓮生正在勤勤懇懇管理雪幽峰,沒機會結識伍子易。

廖英還活著,勢必要找蒼虞報仇雪恨,隻要除掉蒼虞,伍子易沒了黑化的源頭,再把綿珺找出來控製住,那修者界被妖魔覆滅的結局,是不是就能徹底改寫了?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聶雙雙分析形勢:“塗泱界被劍宗放棄的事實,早晚有一天會傳到滄瓊界,我們必須要利用這個時間差,發展自己的勢力,最好能在滄瓊界,占有一席之地。”

廖英忽然起身:“單憑滄瓊界,可不夠。”

聶雙雙抬頭:?

“我要拿下整個穀水界。”廖英從來都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以往顧念劍宗培養之恩,對蒼虞能忍則忍,既然劍宗選擇蒼虞放棄他,那他也沒必要再繼續忍下去了。

劍宗的廖英已經死在了界河中,他現在是天九派的廖英。

聶雙雙目瞪口呆,不是,你要造劍宗的反?

廖英直視聶雙雙:“劍宗棄塗泱界百萬人命於不顧,關閉界河,搗毀傳送陣,你還要認劍宗為主?”

在劍宗眼裡,塗泱界沒有價值,所以可以隨意犧牲,哪怕還有很多人沒有逃出,但為了其他資源重界,塗泱界的人就可以棄之不顧。

聶雙雙一拍桌子:“你說得對,反了!”

依劍宗的選擇,就算知道他們不是被魔族圍困,而是虛空破去直通魔界,還是會選擇放棄他們,以塗泱界做緩衝,等塗泱界淪為戰場,永無寧日就晚了,不如像廖英所說,要反就反個徹底,隻有自身強大,才由不得他人主宰命運。

第63章 探望戰部

既然決定要反, 那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怎麼反。

萬道劍宗域下三千界,一個超級大界, 十個大界, 五十個中界,每個中界分彆轄管四十到六十個小界不等,廖英先前坐鎮的穀水界, 便是中界,管轄連塗泱界在內的五十三個小界。

他說要拿下整個穀水界,就是要把這五十三界全部拿下, 對於劍宗這種龐然大物來說, 損失塗泱界, 不痛不癢,但失去穀水界, 可就傷筋動骨了,劍宗勢必會調動資源全力圍攻, 說不定, 連化神元君都要派出來。

說到化神元君, 劍宗有四名化神, 分彆是坐鎮中樞萬事以劍宗為先的大長老, 保守派二長老, 蒼虞的師尊琰珩, 還有明哲保身的蕭悅笙。

聶雙雙說出顧忌,廖英卻笑道:“萬道劍界的禁封山直通魔域魔尊所在的崑邡界, 每隔五百年便會裂縫擴大, 亂流威力大減。”

“有傳言說,裂縫不穩時, 連大宙魔尊都能輕鬆穿過,雖無記錄不知真假,但每逢此時,四個化神元君,誰都不允許離開萬道劍界。”

“裂縫不穩,少說持續二十年,足夠了。”他說奪下穀水界,並不是一時腦熱。

大宙期魔族稱魔尊,等同人族的化神,妖族的妖皇,彆人不知道真假,聶雙雙知道,因為原書男主伍子易,原劍宗下等劍奴,現蒼虞明麵上作為徒弟養著的爐鼎,便是魔尊珃酆唯一的血脈。

聶雙雙掐指算算,伍子易現年十七,也就是說,裂縫不穩的第一年,魔尊珃酆便穿過裂縫,在劍宗四個化神的眼皮子底下,埋了一顆種子。

魔尊珃酆,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強。

聶雙雙忽然想到:“對了,你還記不記得,一開始,你派方道友來塗泱界,是為了找出魔子的下落?”

廖英一愣,顯然忘記了。

自方念歸發現盤龍三方戟,他們下東海秘境,不曾想秘境遇險,差點放出魔神,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卻遭魔族進攻,界河關閉,蒼虞趁亂派梟部誅殺他,這兩年過的兵荒馬亂,哪還記得魔子的事情。

經聶雙雙提起,廖英才反應過來。

怪不得,掌門再三叮囑他,務必找出魔子下落,原來是擔心魔尊早已穿過裂縫,還留下了後代,而他們全然不知,是以迫切求證。

對於蒼虞欺上瞞下,故意斷絕塗泱界的生路,劍宗高層視而不見,想必還有魔子的緣故,因為魔子之言,便是從塗泱界的魔族口中得來。

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行事如此狠辣,不顧人命,與魔族又有何異。

“魔子不魔子,已經不重要了。”放在之前,廖英定會全力追查,但現在,他巴不得劍宗再亂一些。

聶雙雙總不能說她知道魔子是誰,更何況伍子易現下隻是一個內向自卑的少年修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沒有任何害人之心,便略過話題,分析道:“榴花界有梟部駐守,奪取穀水界,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梟部。”

方念歸:“梟部在全界戰部中排位第十,單靠組建一年的天九戰部可不行。”

聶雙雙何嘗不知,但哪有他這樣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就差說你們蚍蜉撼大樹,便斜了他一眼。

方念歸沒察覺,還在那兒說:“要我說,你們現在練的戰陣太老,威力不夠,練得再好也打不過梟部,這樣,我之前差點入選辰部,對於戰陣的了解,自認比在座都強。”

辰部是劍宗最厲害的戰部,常年駐守萬道劍界,由大長老一手控製,連掌門都無權調派。

“把天九戰部交給我,練幾年,應該能拖住梟部,拖住梟部後,再由師尊出手除掉蒼虞,沒了主將的梟部,就不足為懼了。”

這番話,把許自山說的麵紅耳赤,低下頭去,他連金丹中期的妖修都攔不住,何談與排位第十的梟部對抗。

老祖選他做主將,選錯了。

“天九戰部的主將,隻有許自山。”聶雙雙直言拒絕:“什麼梟部、辰部,將來都會是天九戰部的手下敗將。”

方念歸一臉我不信。

“不信?”聶雙雙挑眉:“對於戰陣的了解,可不是嘴上說說,你儘可組建自己的戰部,日後時常比試,便知道誰更厲害。”

吳月君調侃他:“師兄若輸了,可彆找師尊撐腰。”

“師妹!”方念歸抓狂:“我差點入選辰部,那可是辰部。”

“聶寒霜的眼光很好,我早說過你不如她。”廖英起身:“輸了彆說是我教的。”

確定要奪下穀水界後,接下來的每一刻,都將是爭分奪秒,廖英坐鎮穀水界多年,做的可不止收取稅供這點小事,是時候動起來了。

方念歸不可置信:“師尊,怎麼你也不信我?”可廖英已經走遠,他無人可抓,便抓住黃宗玉的胳膊,迫切追問:“師弟,你呢?”

黃宗玉笑笑,裡麵摻了五分虛假:“當然。”然後看向門外:“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

方念歸追在後麵:“等等,師弟,我組建戰部,你來當我的副手,你我聯手定能……”

待其他人離開,許自山才慚愧請罪:“老祖,我,我恐怕無法但此重任。”

聶雙雙隻道:“我相信你。”

許自山或許不夠圓滑,但絕對忠誠,對待手下戰士,絕不隨意放棄,視如手足,有這樣一位主將,再有息水境的戰陣圖譜,何愁強大不了。

許自山不再猶豫,鄭重應道:“自山以道心起誓,定不負老祖信任。”

聶雙雙絕對相信許自山,也不想輸給方念歸,想了想,起身:“走,去營地看看。”

“他們知道老祖親至,一定會很開心。”許自山趕緊去前麵帶路。

他是老祖的狂熱崇拜分子,他手下的戰士也是,連聶雙雙自己都沒意識到,從她打敗偷襲東海鎮的魔族,打敗劍宗的執事,力挽狂瀾救下東海鎮,保住雪幽峰,沒有撇下塗泱界逃走,而是選擇拯救更多人,對於沒有靈根的凡人亦能平等視之,廢除跪禮,一樁樁,一件件,她在塗泱界人們的心中,早已無可替代。

等到了天九戰部營地,聶雙雙才知,除了剛才戰鬥受傷的人,其他人竟一刻未歇,哪怕沒有許自山的命令,也都自發在按隊形練習,不曾懈怠。

許自山剛要喊大家列陣相迎,被聶雙雙擺手製止:“讓他們休息一日,受傷的人在哪?”

“在那。”

天九戰部剛剛組建,還未經曆大戰,沒有經驗,之前隻是按聶雙雙給的戰陣圖冊苦練戰技,還沒有考慮醫療後勤等事,受傷的戰士統一安排在一處,由城裡請來的醫修治療。

四個醫修,要治一百多個傷者,忙的團團轉,關鍵這些醫修傳承不同,各執己見,誰都不服誰。

一個頭上紮著紗巾的築基女修凶神惡煞:“我都說了,不能用榮黃草,榮黃草雖有恢複靈力之效,但他們是被火羽神戈反噬,火羽神戈的餘力侵入經脈,要耗儘靈力滅殺,怎能在這個時候補充靈力?”

另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文士不同意她的說法:“他們正虛弱,若坐看火羽神戈耗儘靈力,勢必對經脈有損,用榮黃草補充靈力,才能蓄力對抗。”

“是啊是啊。”另外兩個醫修也同意中年文士的說法,認為紗巾女修的法子太過凶險,還是要徐徐圖之。

“蓄力對抗?”紗巾女修嘲諷出聲:“讓他們的身體成為慢性戰場,鬥來鬥去,就對經脈無損了?與其耗下去,不如快刀斬亂麻。”

“你,你這個小妮子,年紀輕輕,懂什麼醫術……”

“我覺得她說的對。”聶雙雙身具息水珠,比他們看的清楚,這些受傷的戰士,體內火羽神戈的餘力一日不除,一日不得痊愈。

日後戰陣出征,少不了要受傷,配備專門的醫修,亦十分重要,這位紗巾女修就很不錯。

“老,老祖……”中年文士長須抖動,縮著肩膀往後退了兩步。

紗巾女修倒是不卑不亢,拱手見禮:“見過老祖。”

聶雙雙問她:“叫什麼名字?”

“回老祖,我叫付仲芳。”

姓付?

聶雙雙想到在珧冰城的付有寶,便問她:“你可認識付有寶?”

付仲芳抬頭,略微詫異:“正是胞弟,老祖怎麼會認得他?”付有寶才煉氣期,又是靈植峰的,平時低調,不爭不搶,怎麼就被老祖記住了。

“原來是家學淵源。”聶雙雙笑了:“他在珧冰城替凡人治傷,小小年紀醫術高明,很不錯。”

“老祖過獎了。”付仲芳再次拱手見禮:“早就聽聞老祖以金丹之境,治好了元嬰道君,我等望塵莫及。”

聶雙雙心說,那是因為我有息水珠這個作弊器,但被人當麵這麼誇,也太不好意思了,忙咳嗽一聲轉移話題。

“你剛才說的很對,火羽神戈的餘力侵入經脈,必須要耗儘靈力滅殺,但經脈脆弱,滅殺的同時,也要用藥維持經脈韌度,玉胭雪蓮就很不錯。”

付仲芳沉吟:“要想克製火羽神戈,至少用四級,可玉胭雪蓮珍貴……”

玉胭雪蓮一熟一落,升至四級需時百年,雪幽峰確實沒有那麼多四級的玉胭雪蓮。

“不如用淩霄果配玉岩花,效果雖不如玉胭雪蓮,但淩霄果軟化經脈,玉岩花生成滑膜,應該能行。”

聶雙雙眼睛一亮,心中盤算,不由暗歎付仲芳巧思,一下子想到用兩種三級靈草組合,既能降低成本,快速收集,又能解決問題,是個人才啊。

“你很不錯,可願加入戰部,統管醫療後勤?”

付仲芳更詫異了:“我?可我才築基初期。”

聶雙雙偏頭,問許自山的意見:“你怎麼看?”

“付道友能快速想出解決之法,優秀自不必說,能加入我們,是天九戰部之幸。”先前他沒考慮到,差點誤了戰士們的治療,多虧老祖前來探望,老祖都誇讚的人,一定不會錯。

說實話,付仲芳非常喜歡醫術,一心鑽研,但大部分人見她隻是個小姑娘,難免生出輕視之心,現在老祖遞給她證明自己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我付仲芳,願加入天九戰部,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第64章 名師指導

看完傷患, 吩咐用藥不必節省,靈石若不夠,就去找姬清, 戰部培養現在是重中之重, 她會要求姬清專門撥款,各類資源優先朝戰部傾斜,後勤也要跟上, 力求沒有後顧之憂。

天九戰部組建雖晚,但環境不同,他們直麵魔界, 心中那根弦始終緊繃著, 不敢放鬆, 畢竟誰都不想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放—”

“防禦!”

營地裡熱火朝天, 十人一組,小規模練習組合戰技, 差點被金丹妖修打敗, 眾人心中都憋著口氣, 之前還大言不慚說要主動進攻魔族, 原來是井底之蛙, 過於自信了。

聶雙雙看過一圈, 發現他們和姬語昭一樣, 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地方靈力鬱結,不是不努力, 也不是不修煉, 隻是受認知所限,不得其法。

既如此, 她便尋了個位置坐下:“今日我就在此處,答疑解惑,修煉上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問。”

老祖親至,還要指點他們修煉!

許自山愣了一會兒,才急匆匆去安排,在修真界,誰都知道散修自由,可為什麼,大家還是能加入門派的都選擇加入門派,一是為了背靠大山,二是為了功法心得,但這兩樣,從來都不是免費的。

他們這群人,既不是親傳,又不是內門,從未奢望得到老祖指點,正逢亂世,能抱團活下去已是不易,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

“我臉皮厚,我先去。”一個瘦的跟猴兒似的瘦長男修,擠出挨挨擠擠觀望的人群,站到聶雙雙麵前。

聶雙雙抬頭。

那人笑嘻嘻拱手道:“見過老祖,我叫郭正生,土木水三靈根,築基中期。”

“練什麼功法?”

“回老祖,練積土訣。”

積土訣是四級法決,聽名字就知道,土係的,重防禦,在築基法決中算得上中等,當初郭正生為了換它,攢了好長一段時間貢獻點。

“使一招我看看。”

“是!”

郭正生大喝一聲,雙手抱拳下蹲,自腳底起,周身漸次覆蓋上一層褐色泥膜,靈劍難傷。

聶雙雙觀他靈力流動,雖然土靈力居多,但其間水靈力摻雜,泥膜看似堅硬,實則難以持久,就好比堅實的泥牆,水汽滲入,可不得軟趴趴,而且積土訣更適合心性沉穩的大塊頭,郭正生精瘦,腦子靈活,練這個事倍功半。

“積土訣不適合你,換禦水訣,也是四級法決,偏重速度,練好了,可隱匿身形,做探哨。”

許自山與郭正生都是一愣。

聶雙雙不解:“之前不是說了,加入戰部功法任選,禦水訣就在藏書閣,自去拓印便是。”

她是說過,但在場的築基,修煉三四十年算短,多的是五六十年,還有一百多年的,都深耕於正在修煉的功法,打坐或鬥法,習慣早已根深蒂固,金丹之前,等閒不會更換早已練熟的築基功法。

隻除了個彆剛晉階,還沒定性,又或者不影響修為的,才去換了新功法。

“哈哈,是我蒙昧,我自小瘦弱,打不過其他人,便刻意去練強身的功法,想著就算被打,也不會受傷。”郭正生收起招數:“卻不想,不合適終歸不合適,強求亦是無用,多虧老祖提點,我這就去換。”

他修煉多年,其實心裡有數,隻是舍不得棄了這麼多年的積累,才硬著頭皮練下去,今日被老祖指出,方知弱點一直都在,是他選擇性視而不見,若再不改,這輩子都彆想突破金丹了。

第一個嘗試的人已經得到指點,並爽快放棄原本功法,從頭開始修習新的,有了郭正生帶頭,很快便上來第二個。

“見過老祖,我叫黃勳,金火土三靈根,也是築基中期,我修煉赤炎訣。”說著就召出一團火球,從天而降:“老祖瞧瞧,可還合適,我總覺得威力不夠,是不是也要換功法?”

好家夥,有舍不得換功法的,就有想換功法的,而且迫不及待。

“你不用換。”性格急躁,喜威力大的招數,經脈中火靈力亦十分濃鬱,就是濃鬱過了頭,需要疏導:“近來是不是修為停滯,打坐也心浮氣躁,難以平靜?”

“老祖高明,正是!”

“臨近突破,不必積攢靈力候著,每日揮霍一空,自然聚集,一月後自有收獲。”

黃勳喜不自勝,忙謝過老祖,急匆匆跑去放大招了,這幾日練習戰技,他都收著,生怕突破的時候靈力不夠,自己憋得渾身難受,和他搭檔的隊友也難受。

“老祖,看我,我叫……”

“老祖還有我……”

能得老祖指點,機會來之不易,而且老祖指點的細心到位,一針見血,並不像那些自恃身份修為的人,說一些雲裡霧裡的話,讓他們回去思考,美名其曰悟道,有這工夫,不如講清楚了,大家都敞亮。

頭一日,直到夕陽西下,月輝灑落,才將將看了一半,聶雙雙大手一揮,第二天繼續。

“語昭語昭。”姬清急匆匆走出傳送陣:“老祖在營地指點戰部,是真的嗎?”

“是真的。”姬語昭轉轉肩膀:“老祖也順口指點了我,夜裡我便試了,果然有用。”

姬清見女兒出息,近來愈發得老祖青眼,驕傲的同時,難免有些酸溜溜,誰不想得老祖指點,忙又問:“是隻指點戰部,還是,大家都有份?”

“這倒沒說。”姬語昭看穿他爹的心思,故意往另一麵猜:“想來,指點戰部已經很累了,老祖昨兒吃了一整隻炙烤鬱靈羊。”

姬清歎氣:“是啊,天九戰部日後要和魔族、妖族,還有梟部對抗,老祖重視也是應當,我們就不好再麻煩老祖了。”

“爹。”姬語昭挽住姬清的胳膊,笑道:“我說笑呢,老祖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直接去問就是,有利於塗泱界的事,老祖定會答應的。”

重視靈田,煉丹輔助,提升弟子修為,布設防禦陣、傳送陣,組建戰部,不知不覺中,老祖已經做了這麼多事。

天九派的金丹老祖,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象征,而是真實的,擋在他們身前,並引領他們不斷前進的人。

“好,等老祖回來,我就去請示。”

等姬清找來,聶雙雙才意識到,原來大家都缺乏名師指點,能讓大家提升修為的好事,她當然會答應,但人這麼多,她一個人哪指點的過來,便把主意打到了廖英師徒身上。

恰逢方念歸出去招人組建戰部,結果那些人一聽,不是天九戰部,都不樂意加入,正愁,被聶雙雙知道了,左右一通忽悠,就當上了天九派的講習老師。

法壇一月一開,他們幾個金丹輪流,廖英則是三月一次,月初開講。

能得金丹指點,已是意外之喜,誰能想到,老祖竟把元嬰道君請動了,天九派拚命修煉的風氣,一時無兩,連凡人都要念叨兩句老祖有本事。

雪幽峰和衡陽峰原本還有不服之人,聽聞聶寒霜搬動了元嬰道君無償授課,包袱一收,披星戴月趕去花霄城定居了。

第65章 唰一下——入V結束

光陰似水, 日月更替,三年時間一晃而過,界河還是關閉不開, 似乎已經遺忘了塗泱界的存在, 烏洛神山偶有魔族侵擾,但都不成規模,在防禦陣的保護下, 除了損毀些許靈田,並未造成人員傷亡。

期間黑木界多次進攻,都被攔了下來, 最近來的更勤了, 試探似的, 打不過就跑,每每天九戰部嚴正以待, 過不了幾招,對方就拔旗撤退, 隔靴搔癢, 總打不到實處。

“老大, 我們追吧!”黃勳揮舞著他的烈火大擺錘:“把他們都滅了, 不然沒完沒了還。”

“不可衝動。”許自山知道大家打的不痛快, 但萬一是個圈套, 故意引他們出去, 陷入包圍,那就不好了。

令狐鳶抱臂, 美豔的麵龐上, 表情似笑非笑:“天九戰部組建,是為了保護塗泱界, 保護老祖,不是讓你們去魔界逞威風的。”

令狐長老威名在外,哪怕最莽撞的黃勳,也不敢隨便開罪她,聳聳肩,不吭聲了。

“走,回城。”許自山望著遠去的魔軍,率先轉身離開。

令狐鳶是第二年加入天九戰部的,起因是許自山太好說話,禦下不嚴,加之老祖發話,入戰部者一切待遇從優,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天九戰部,至今已有一千人。

這些人,或許都服許自山,服老祖,但互相之間總有不服氣的時候,尤其那些喜歡冒頭表現的,明爭暗鬥彆苗頭,拉幫結派,言語上懟兩句就算了,有幾次差點在營地動手。

許自山總顧念他們是他一手培養,狠不下心管教,但長此以往,必然生亂,便想到請令狐鳶來鎮場子。

果然,令狐鳶雷厲風行,沒過倆月,就把這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用她的話講,其它事她不管,但在戰部中,必須紀律嚴明,令行禁止,有功當賞有錯必罰,沒有什麼通融不通融,鬨事一次警告,兩次責罰,事不過三,再鬨,就請你離開,有的是人想要加入。

戰部有序撤回城內。

三年的時間,東海鎮幾番擴建,早就不可同日而語,原先駐紮的城外空地,也都用圍牆圈了起來,單獨管理,現在基本上令狐鳶說了算,閒人免進。

從牆根兒底下路過,時常能聽見裡頭慘叫連連,但要說有誰受不了退出,那倒沒有,隻有不守規矩被清退的,被架著請出營門時,哭天抹淚,再三保證絕不再犯,但機會沒了就是沒了,若三言兩語放回去,還立什麼規矩。

聽著很可怕是吧,但每次擴招,還是人滿為患,為什麼?

因為加入戰部的人,短時間內,修為都提升了一大截,這是實打實能看到的,還有功法任選,靈丹足備,月例靈石都是最多的,更彆說還有金丹、元嬰私下指點修煉。

各種待遇,比起大門派的戰部亦是不差,時下還沒有擺爛這種說法,能提升修為,吃點苦又算什麼。

“公孫師弟,你來。”

荀風躲在牆根,朝入營給戰部講解陣法的公孫弘印招手。

公孫弘印早年被人排擠,三十多將近四十才築基,難得性格穩重,沉得住氣,門派大比上被聶雙雙看見,指給了軒渺峰,自此身手大展。

除了剛開始兩年,需要嚴長老帶著布陣,後麵就能帶新弟子獨立布陣了,東海海岸線的連環防禦陣,就是他提出來的。

公孫弘印在符陣一道上的天賦,連嚴長老都自愧不如,常說,要是他能生在如意五行宗,絕對是內門嫡傳。

“荀師兄。”公孫弘印寵辱不驚,既不會因為被排擠怨恨,也不會因為受重用而瞧不起人,同門相求,隻要合理,大都不會拒絕。

“我聽聞,戰部有意擴充陣師,可是你負責?”

荀風看不上內門弟子,嫉妒宋琿,背地裡嚼舌根,說許自山抱大腿上位,覺得自己不受重用,是懷才不遇。

可許自山越來越好,竟得了個主將當,而他還在基層混著,一邊羨慕戰部的待遇,一邊覺得憑自己的才乾,豈能屈居許自山之下,還怕被令狐鳶拿鞭子抽,到時候被篩出去丟人,就沒報過名。

這會兒聽說戰部有意擴充陣師,覺得公孫弘印好拿捏,就想從公孫弘印這兒鑽空子。

公孫弘印搖頭:“不是。”

荀風不信:“怎麼不是,除了你,還有誰能但此大任,我看連嚴長老都不如你,他許自山腦袋清醒,都知道選你最合適。”

公孫弘印略略皺眉:“荀師兄慎言,戰部事宜一概由許師叔決斷,你我不該妄加猜測。”

什麼許師叔,聽著酸倒牙,還不是抱上老祖大腿,才被擢升為聽泉峰長老,當年在東海鎮守裂縫的時候,混得還不如他。

荀風心中暗恨,他就是知道戰部由許自山說了算,才想從公孫弘印那兒入手,許自山這種莽漢,搞不來符陣,到時候肯定全權交給公孫弘印。

“是,我是激動了些,但我是為你好啊,你……”

“荀師兄不必多言,一切自有安排,我還有事,先走了。”公孫弘印麵對不合理的要求,向來直言拒絕,不留顏麵,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遭人排擠了。

“誒,誒,等等!”

營地門口設有禁製,他不敢闖,隻能眼睜睜看著公孫弘印遠走,氣的一甩袖子。

狗屁的天九派,狗屁的天九戰部,妖修打不過,魔族打不過,隻知道守著塗泱界這塊破地方,真當自己多厲害呢,屁都不是。

此處不留我,自有留爺處,早晚有一天他要離開這兒,哪怕當個散修,都比現在自在。

心裡罵的狂,卻不敢獨自離開,橫渡東海,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麵,又把天九戰部從頭到腳貶了一遍。

*****

許自山和令狐鳶例行回落鯤峰彙報,席間提到魔族近來的異常舉動,方念歸大剌剌提議:“要不咱倆換換,你去守烏洛神山,我去東海,有我滅蒼戰部在,保管打的他們屁滾尿流。”

“咳咳。”黃宗玉捂臉咳嗽,無奈,都是自家師兄,最後還是被方念歸拉入了夥,好端端的戰部,偏要起滅蒼這個名字,誓要滅殺蒼虞,以報界河圍剿之仇。

聶雙雙都懶得搭理他,隻沉思道:“你做的很對,事出反常,當小心為上。”

“老祖。”令狐鳶拱手出列:“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魔族近來頻頻攻擊東海鎮,雖沒有造成損失,但我觀東海鎮居民,從一開始的慌亂,到現在魔族壓境時,還在慢悠悠回城,戰部心浮氣躁,多次想追擊出去,究其原因,是因為魔族故意示弱,麻痹大意。”

聶雙雙坐直。

“黑木界背靠淵空中界,有茂日魔主坐鎮,更彆說其後的魔域,能源源不斷輸送魔軍,我們隻有自己,不能因為這三年過的順風順水,就覺得萬事大吉了。”

是的,這三年過的太順了,一東一西兩大戰部將魔族隔絕在外,塗泱界上下一心,至少明麵上上下一心,竟然出現了一個小的高速發展期,比地裂之災前還要繁榮。

人總是下意識忘掉痛苦的事,哪怕是聶雙雙,心裡一直謹記利劍高懸,但總想著,再準備充分一些,多爭取時間,讓戰部更強大,防禦陣更牢固,隻要魔族攻不進來,他們就還能繼續苟。

不能把魔族攻不進來,當成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認為魔族就這樣,攻不破東海海岸線的連環防禦陣。

“你說的對,是我疏忽了。”聶雙雙嗓音乾澀:“你有什麼建議?”

“東海海島眾多,以前苦於距離和防禦,都棄之不用,現在有公孫弘印,符陣高明,不如選幾個大的海島,視地形位置布下護島大陣,再與東海鎮互通傳送,分派戰部駐守,如果發現魔族異動,可以提前傳遞消息。”

聶雙雙感歎,她自己想不到這麼周全,還好手底下的人能乾,非常欣慰:“準。”

第66章 後援

穀水界鳳臨城, 一處外設隔音陣的普通宅院,誰都不知道,這座不起眼的宅院, 竟是穀水界曾經的第一大派, 塵音門的暗所,專為避開劍宗監察而建。

廖英發出的消息,經由滄瓊界, 幾經輾轉,三年時間,終於送到了地方。

“卻是道君印記, 沒錯。”鶴氅男修喜極而泣:“天道保佑, 我就知道, 道君一定沒事。”

又一圓臉男修憤然拍桌:“該死的蒼虞!欺上瞞下,連劍宗掌門都被他騙得團團轉, 我這就啟程去萬道劍界,定要揭開這廝的嘴臉。”

“且慢。”主位上的雙髻少女抬眸冷靜道:“劍宗掌門, 未必不知。”

他難道不知蒼虞跟廖英的恩怨?

既然知道, 還派出梟部, 讓一個心懷惡意的人去營救廖英, 打的什麼算盤, 真以為彆人看不出來。

五行宗萬森界在前, 一旦裂縫異變, 魔族源源不絕,危害極大, 五行宗舍了一位化神元君, 人為擾起界河亂流,才控製住局麵。

他猜到蒼虞會找借口故意關閉界河, 斷塗泱界後路,再伺機除掉重傷的廖英,廖英雖好,卻不受他掌控,他更不會為了一個廖英,放出自己的心腹戰部,遠離重界,去一個生死未卜的偏遠小界,得不償失。

而同意蒼虞的請命,一方麵,賣琰珩元君一個人情,二不用背上百萬人命的報業,三能保劍宗太平,掌門之位安穩,怎麼選,很清楚。

愚善之人可做不了掌門,尤其像劍宗這種龐然大物,關係盤根錯節,不會權衡利弊,不會耍手段心機,早被人拉下去了。

鶴氅男修歎氣:“蒼虞荒淫無道,隔三岔五尋由頭征收稅供,是其他中界三倍不止,我等苦不堪言,卻求告無門。”

圓臉男修跌坐回去:“若不是劍宗包庇,豈能由他這般作踐穀水界。”又看向主座的雙髻少女:“門主,我們怎麼辦?”

顏瑛捏碎玉符,起身灑到一旁的針鬆盆景中:“道君有令,聯絡人手早做準備,定是要……”指指上方,又做了抹脖子的動作。

在場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明白顏瑛的意思。

“此道雖險,卻看得見曙光。”最後一位隱在陰影中,頭戴幕籬的女修,聲音如清泉流淌:“有蒼虞在一日,我們就彆想有好日子過,他這般欺辱塵音門,我早就不想忍了。”

“我情願跟隨道君,去拚殺出一番天地,也不要這般低聲下氣的苟活,直到,直到被那叛徒的仙音門吞並。”

顏瑛目光陡然一厲,腳下青磚當即碎成粉灰。

塵音門本是穀水界第一大門派,蒼虞加收稅供,當然要從本地最大的門派開始,塵音門不肯交,他本想動用戰部,被餘閒勸住了,若每門每派都派戰部去鎮壓,反激起民憤,鬨到劍宗跟前去,倒給琰珩元君添麻煩。

他想了個陰招,從內部分裂塵音門,偌大門派,不可能鐵桶一塊,隻要有人有野心,想往上爬,嗅到味兒,便會自己尋來。

果然,塵音門一位金丹長老寅夜上門,兩方商討,各論好處,沒過幾日,那位金丹長老便高調宣布成立仙音門,名字還故意壓塵音門一頭,把顏瑛惡心的夠嗆。

三十年前,塵音門門主仙逝,傳位給顏瑛,那金丹長老見顏瑛年少,想奪權,被廖英按下,這點,顏瑛一直記著廖英的恩情。

除此之外,廖英坐鎮穀水界多年,明辨是非,從不多收一分稅供,偶有天災動亂,還會親自回劍宗解釋,穀水界本是劍宗最末的中界,在廖英的管理下,越來越好,穀水界之人,誰不念他的好。

顏瑛:“我打算先派一部分人手,去塗泱界接應道君。”

“我去。”蘇詠秋起身,掀開幕籬,露出那張疤痕交錯的臉:“我願去塗泱界接應道君。”

****

浮空島

月明星稀,微風正好,島上亭台樓閣,在月光下浮然生輝,白玉鋪地,靈草為植,連瓦片都是四級青崗岩所製,目光所及,極儘奢華。浮空島上原沒有這些,是蒼虞代管穀水界後,新添置的,一磚一瓦,皆是從本地門派搜刮而來。

餘閒在外叩門:“師尊,付永昌求見。”

蒼虞難得消停,獨自倚在靠椅上賞月,聞言一動不動:“進。”

“拜見蒼虞道君。”付永昌進門就跪,匍匐著爬到蒼虞身前,腆著臉堆起笑,替蒼虞敲腿。

蒼虞嫌棄他年老裝嫩,三四百的人了,才金丹初期,用丹藥保養也難掩老態,卻偏偏喜歡穿嫩青色的衣裳,看著就倒胃口。

“有什麼事,說。”蒼虞撇開腿,不讓他碰。

“是為青崗礦,顏瑛那死丫頭,今日大鬨礦場,還打傷了駐礦管事。”付永昌添油加醋:“她明知,仙音門開采青崗礦是為了替道君翻新洞府,還做出這種事,當真不把道君您放在眼裡。”

“行了,你之前欺騙餘閒,說青崗礦是你的產業,我才同意你承接此事。”蒼虞冷下臉:“你敢打著我的名號胡作非為,好大的膽子!”

“道君恕罪。”付永昌趕緊趴地賠罪:“我,我也是為了道君,是他們太不懂事,道君住的不舒服,不主動替道君分憂,還藏著掖著,著實小氣,穀水界的一切,都該是道君的才是。”

蒼虞既看不上他,又需要他這種人搜刮進獻靈石寶物,便踹了一腳道:“自己闖的禍,自己解決,彆鬨到我跟前來。”

“是是。”付永昌嚇出一身冷汗,知道這事兒蒼虞不會多管,便不再提,轉而說起其他:“我前日偶然尋得一女,陰時陰刻,正適合采補,我親自調教,教好了規矩,才敢獻給道君。”

除了替蒼虞搜刮靈石寶物,付永昌還幫著尋摸爐鼎,或是哄騙或是強迫,手上已有十數條人命。

蒼虞敢做出阻斷塗泱界後路之事,自然不怕人命報業,他所修功法,能將心魔引渡到他人身上,比邪魔歪道還要邪魔歪道,隻不過他上頭有琰珩元君,劍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嘖,怎麼不是純陰之身。”蒼虞不甚滿意,但他也知道純陰難得:“算了,人在哪?”

“就在門外。”付永昌剛惹蒼虞不痛快,想著儘快哄好,如此他才能繼續扯大旗,幾番思量後才道:“其實,我知道有一女子,是純陰之身。”

“那還不趕緊送來。”蒼虞近來修煉時心煩氣躁,心魔難抑,正待要泄火。

“可,可道君喜愛貌美之人,那人,麵容損毀,實在不敢汙了道君的眼睛。”

蒼虞挑爐鼎,也不是誰都行,向來都挑漂亮的,聽到麵容損毀,便不太高興,但純陰難得,醜便醜了,大不了蒙著臉,先把心魔渡了再說,反正,用一下就死了。

“把人送來。”

付永昌再次趴地賠罪:“道君恕罪。”

蒼虞實在煩他這副做派:“有話就說,再支支吾吾就給我滾出去!”

“不是我不想,而是,那人是顏瑛的師姐,蘇詠秋。”付永昌攤手:“道君也知道,我實力不濟,實在是抓不到她。”

蘇詠秋。

蒼虞沉吟,這人他有印象,是塵音門四金丹之一,戴幕籬,抱一把青色劍琴,仙音門開府時,把付永昌彈的口鼻溢血,差點喪命。

“你不會是故意,想哄我去殺掉蘇詠秋。”蒼虞伸手掐住付永昌的脖子:“看來你還是不長記性,口舌伶俐老奸巨猾,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不如殺了算了。”

“嗬嗬—道,道君,饒命,我,我絕無虛言—”付永昌兩眼翻白,忙從袖中摸索出一枚血色玉牌:“請,請看……”

純陰血玉。

蒼虞這才鬆開手,瞥一眼餘閒,餘閒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表示知曉。

門外,伍子易再次來請示出門遊曆,到得門前,見一粉衣女子,腕間戴著一串銀鈴,眉如墨畫,唇如朱點,一雙眼睛不是很大,但亮晶晶的,顧盼生輝。

那女修候在門前,見伍子易抬腳進門,忙叫住他:“你是誰?道君沒有召見,豈可無禮。”

彆看伍子易是蒼虞的弟子,但平時,他都被拘在靜室,服用丹藥修煉,鮮少見人,隻有幾個啞巴雜役服侍他,師兄師姐見到他,也從不多說什麼,隻關心他修為如何。

年少而慕少艾,誰不喜歡鮮豔的顏色。

伍子易回答:“我是道君的弟子。”

果不其然,女修抬手捂嘴,眸如驚兔,詫異道:“你是道君弟子?”隨即又笑開,靠過去,小聲說:“我馬上也是道君的弟子了,我叫晏梨,日後,就該叫你一聲師兄啦。”

師兄……

清脆動聽,如玉珠落盤。

我也成,師兄了?

伍子易一愣,還沒答話,餘閒從裡麵出來,看到伍子易就皺眉頭:“你怎麼來了?”

“餘師兄,我來請示師尊,出門遊曆。”

“師尊正煩,你少拿這些事去煩他,趕緊回去。”

“師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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