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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靈氣變濃鬱了。”弦星辰抬手,用劍從石壁上刮了一些結晶下來,捧在手心裡,亮晶晶的:“是這些寶石散發出來的。”

“哦?”路蘩也跟著刮:“挺好看的,我刮些串成串給小咪戴。”

“啊!”越離忽然驚天怒號,險些沒站穩:“是風鳴錚,風鳴錚啊!!”

“小點兒聲,彆把妖藤招來。”素素皺眉回頭:“風鳴錚是什麼?”

“風鳴錚,風鳴錚……”越離話說不利索,靠在石壁上直拍心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風鳴錚由天地滋生,蘊養萬年才得臂長,是極少見可以改善體質的天材地寶。”沈憐拈起一顆:“這些隻是碎晶,隻比靈石多點靈氣,起不到改善體質的作用。”

但是,三階秘境出現高階妖藤,那些內門嫡傳帶著厲害法寶大老遠跑來朝雲界,足以證明此地確有可以改善體質的風鳴錚。

瞎貓撞上死耗子,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要是真能尋到一截,彆說一截,哪怕隻有一指,他越離願意當場認陳星做老大,這輩子就跟她混了。

知道好東西就在附近,五人一獸前進的腳步都快了許多,也就不可避免的,和同樣來尋風鳴錚的甄思明一行碰上。

弦星辰聽到動靜,提前扔出虛空雲精袍,雲精袍化為一團雲煙,將五人一獸籠蓋,甄思明一行隻有築基,哪怕帶著高階法寶,也看不破八階法衣。

甄思明心中略有不安:“我方才分明聽見說話聲,是不是有人提前進來了。”

“妖藤洞穴岔路千萬,一群烏合之眾,沒有尋路的寶貝,如何找到此處。”嶽鐘依舊翹著下巴看不起人:“話說回來,那兩個女修能避開搜查,果然不簡單,當日就該直接動手搶,不然有金翅紫睛貂帶路,我們還能更快些。”

靠在石壁上的弦星辰目光微動。

“妖藤慣會驅使屍體發出聲響,師兄聽到的,應是屍體的動靜。”慕容玥手上托著缽形法器:“這附近沒有活物。”

“你說的對。”甄思明信了慕容玥的分析:“我們離它越來越近,誘餌準備的如何?”

慕容玥甜甜一笑:“自然妥當。”

等人走遠,弦星辰才收起法衣,想到他們剛才的言論,一時沒有說話,素素也不吭聲,沈憐目光幽幽,望向弦星辰的眼神帶有深意,路蘩隻覺氣氛不好,選擇保持安靜。

隻有越離,磨拳擦掌躍躍欲試:“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趁他們引開妖藤,我們去拿風鳴錚。”

第126章 拿到手

甄思明和慕容玥口中的誘餌, 便是那群雲霞莊的修士,本以為抱到內門嫡傳的大腿,誰知到頭來成了大腿的犧牲品, 人家從頭到尾就沒把他們當回事, 秘境之中生死無常,死了都沒地說理去。

“我早說過,不該低聲下氣討好他們, 內門嫡傳怎麼了,都是築基修士,憑什麼我們就要低人一等。”被捆仙索捆住的藍袍修士因為掙紮歪倒在地, 氣的肺疼:“掌門糊塗啊。”

“我已傳訊給趙子威。”領頭的修士還算鎮定:“還有青雲山的繆金……”

“青雲山!?”藍袍修士冷笑三聲:“我等背棄盟約, 還妄圖青雲山來搭救, 笑死人,還是多想想怎麼掙斷這捆仙索吧。”

捆仙索雖說隻有四階, 但極堅韌,越掙紮捆的越緊, 除非找到關竅一擊掙斷, 否則把自己勒死也掙不脫。

慕容玥折返回來, 聽到他們喋喋不休的辱罵, 非但沒有一絲愧疚, 還笑眯眯與眾人說道:“反正要死, 不如想想怎麼死更有價值, 此行若能成功取得風鳴錚,我和師兄必會銘記各位的恩情, 日後族中出了資質不錯的晚輩, 由我們提攜一把,說不定自此就成內門嫡傳了呢。”

藍袍修士大怒:“我呸!”

慕容玥笑容擴大, 說出的話卻令人膽寒:“端看你們是想自己活,還是想滅族了。”

“毒婦,你這個毒婦,不得好死!”

“跟他們廢什麼話,不嫌吵。”嶽鐘掏著耳朵從拐角後頭出來:“磨磨蹭蹭。”

“唉,這不是想著能勸就勸,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嘛。”

“女人就是麻煩。”嶽鐘滿臉嫌棄:“讓開,我來。”說著便揮袖朝藍袍修士扔出一道攻擊,卻並未如預想中打中藍袍修士的丹田,而是被一隻七彩蝴蝶擋住了。

叮一聲,蝴蝶如煙消散,化作紙灰簌簌落地。

“身為內門嫡傳,行事卻如此狠毒,也不怕心魔纏身。”閔嫣從暗處現身,夏潭在她左邊,元豐則落後一步,後麵還有四個人影,一行七人不多不少。

“是你們。”嶽鐘並不擔心事情敗露,看到夏潭後,更是挑了挑眉:“還真是冤家路窄。”

夏潭向來與嶽鐘不合,一是派係不同,二是看不慣他們藐視他人性命的作風:“剛才那些話,我已經錄在蜃影石中了,待回如意界就上呈宗門處置。”

“我好怕啊。”嶽鐘看一眼手中亮起的傳訊符,勾起唇角:“能不能回去還兩說呢。”隨即拉過慕容玥,迅速後撤:“我們走。”

“想走?”閔嫣扔出一疊蝴蝶符紙,灌注靈力後栩栩如生,看著美輪美奐,鱗粉沾上皮肉就能侵蝕掉一大塊。

嶽鐘不敢輕敵,又不能耗在這裡,咬牙拿出為後麵準備的防身法器,準備速戰速決儘快脫身。

“不能放他們走!”藍袍修士被捆著還不消停,像岸上的魚,挺直了蹦躂:“他們要取妖藤巢穴中的風鳴錚,甄思明去喚醒妖藤了,等妖藤追來,我們誰都彆想活。”

不消他多說,夏潭也不會放他們走,元豐側頭吩咐瘦高師兄解救雲霞莊修士,自己和閔嫣、夏潭一起,攔住嶽鐘的去路。

慕容玥收起笑容:“你我同為嫡傳,何必鬥得死去活來,風鳴錚這等可以改善體質的天材地寶,世間難尋,合該聯手取寶才是。”

“大姐。”閔嫣用腳尖挑起一截捆仙索,丟到慕容玥跟前:“你這話,騙鬼鬼都不信呐。”

慕容玥惱羞成怒:“你叫誰大姐!”

嶽鐘突然偷襲元豐:“那就讓我看看,神力究竟有多厲害。”

雙方打成一團,等在另一個岔路口的甄思明聽見動靜,眉頭皺緊,本想前去支援,回頭看了眼洞穴,隻見粗壯的妖藤循著血味追來,裹住他扔過去的誘餌,漲大的影子投在石壁上,越積越多。

心中權衡片刻,果斷扔下嶽鐘和慕容玥,自己朝另一個方向跑了。

妖藤雖然重傷,但到底是六階妖物,就算隻剩一口氣,也不是築基可以招惹的,那些雜碎炸傷了它,還追到它的巢穴中,妖藤如何能忍。

粗壯的根係在石道中穿梭,直奔鬥法之地,帶動風聲,仿如萬鬼哭號,久久不息。

弦星辰他們在另一條道上,見妖藤主根近乎傾巢而出,聲勢浩大,不免心中驚懼。

“他們拖不了多長時間。”想要風鳴錚的想法占了上風,越離催促道:“快啊。”

來都來了,沒有不拚一把的道理,弦星辰深吸一口氣,再次扔出雲精袍:“走。”

此刻四通八達,有萬千岔路的妖藤洞穴中,大部分妖藤循著鬥法的動靜去追元豐他們了,小部分留在巢穴中保護根係,弦星辰一行屏著呼吸,緊貼著石壁往裡走,爾後終於看見了妖藤的真貌。

那是一個高近百尺的地下溶洞,四壁都是風鳴錚的碎晶,其靈氣濃鬱程度,比高階靈脈還要更勝一分,妖藤的根係便紮根在此處,偌大溶洞,幾乎快被它的根係填滿了。

“在那兒。”弦星辰環顧一圈,按照兩小隻的指引,在根下約三分之一的地方,看到了一絲淺綠幽光。

和妖藤相比,兒臂長的風鳴錚就像成人腿上的一根腿毛,更彆說還嵌在厚厚的藤皮中,越離自認找不著。

他和路蘩又不是傻子,一路過來,陳星總能找到靈物,剛才甄思明三人的談話他們也都聽到了,封閉界河搜人的大事,不消幾日便能傳遍整個朝雲界,再聯想到搜的是兩個女劍修,還有嶽鐘口中的尋寶靈獸金翅紫睛貂,哪還有猜不到的。

這對姐妹身份不凡,難得為人穩重,還大方,連風鳴錚都舍得與旁人分享,要不是越離不喜歡女的,他都要心動了。

趁妖藤注意力不在溶洞中,五人摸索著往風鳴錚潛行,多虧了虛空雲精袍,否則彆說碰到風鳴錚,連接近溶洞都不可能,可即便如此,他們摸到風鳴錚的時候,妖藤立刻就察覺到了。

風鳴錚是妖藤的力量來源,它雖是口不能言的妖物,但它明白它能長這般大,全靠那截泛著淺綠幽光的寶石,命根子被動,哪還顧得上外頭蹦躂的雜碎。

妖藤震怒,瘋狂扭動藤身,想將攀折風鳴錚的賊人裹緊絞死,伸出去追人的藤蔓儘數回收,甄思明還在溶洞外頭匍匐前進,看見抽回來的藤蔓,氣的眼冒火光,一拳砸進石壁中。

妖藤奮力扭動,人根本站不穩,尤其小咪,嗷嗚一聲被甩了下去,沒了雲精袍的遮蔽,立馬被暴怒的妖藤發現,數根比腰粗的墨綠藤蔓直刺而去。

路蘩當即跳下去追,沈憐和素素也揮劍劈砍,越離咬牙,心中焦灼,最後猛一閉眼,大喊:“陳星你給我繼續!”然後怒罵著飛去幫忙。

是不顧同伴性命,還是放棄唾手可得的風鳴錚,弦星辰不敢說她沒猶豫,但顯然同伴性命更重要,正當她禦劍起身的時候,財寶和金球兒竟然自己跳出了靈獸袋,飛撲到風鳴錚上,一獸一口,把風鳴錚吞進了肚子裡。

弦星辰:這就是吃貨的力量麼……

等不到她感慨,失去風鳴錚的妖藤開始無差彆攻擊,沈憐不知何時穿上戰甲,和素素互相配合,勉力劈出一塊空地,弦星辰帶著雲精袍從天而降,雲煙再次籠蓋小隊,掙得片刻調息的機會。

可妖藤已然堵死所有洞口,他們沒有退路了。

弦星辰認出沈憐身上的戰甲,恍惚又詫異:“竟然是你。”

沈憐微笑:“先前知道你叫陳星她叫陳素,我就有些起疑,後來見你倆使劍,便愈發肯定,直到你拿出雲精袍,才真正確認是你們。”

“落師姐。”素素不曉得她們之前的故事,隻知道她常來落鯤峰彙報工作,與大師兄還有姬師姐他們關係不錯,驚喜道:“你也出來遊曆了,這也太巧了。”

路蘩指向落蓮生:“什麼,你們竟然認識,落師姐……遊曆?”

生死存亡之際都沒背叛的隊友,當然值得信任,弦星辰不再隱瞞,正式介紹:“我本名弦星辰,是天九派老祖寒霜道君的弟子,你是坊群界修士,想必知道我爹娘是誰。”

素素拍拍愣住的路蘩:“我叫白止素,也是老祖弟子,排行老三。”

“我真名落蓮生,同為天九派弟子。”

越離已經傻了。

但現在不是寒暄敘舊的好時機,妖藤堵死洞口,他們拿到了風鳴錚卻出不去,萬一被困,至少三十年才能重見天日。

不過用不了那麼久,因為……

嘭—

甄思明追來了,把地下溶洞炸的地動山搖,憤怒的喊聲響徹地底:“敢搶我的東西,找死!”

他這番舉動,將本就暴怒的妖藤逼至癲狂,拚著同歸於儘也要絞死這群膽敢偷東西的雜碎。

弦星辰有師尊賜下的法衣,可以遮掩行蹤,甄思明自然就有高祖賜下的法寶,可以抵擋妖藤攻擊,妖藤癲狂,他更癲狂,竟然不躲不避直接硬抗,更是取出火係法器,將整個溶洞點燃,意圖將捷足先登的人逼出來。

其實他大概猜到是誰。

甄思明臉上映著火光,猶如地獄惡鬼:“弦星辰,是你吧?”目光四處逡巡,想要看出破綻:“隻要你把風鳴錚交出來,我可以用性命起道心誓,護你安全離開五行宗。”

剛剛到得洞口的元豐聽見弦星辰的名字,麵色一瞬尷尬。

弦星辰皺眉,落蓮生認出她就算了,怎麼一個不認識的五行宗弟子也能看破她的身份,她的偽裝有那麼爛麼?

落蓮生搖頭不語。

“我數到三,你還不出來,便和這妖藤一起死在秘境中……”

妖藤響應了他的話,轟然自爆。

“小心!”夏潭去拉元豐,卻見元豐不退反進,界幽環從他袖中飛出,倏然擴大,形成一個巨大的暗銅色圓環,將自爆的妖藤儘數圈於環內。

噗—

元豐噴出一口鮮血,他才剛剛築基,驅動界幽環已是極限,更遑論控製住六階妖藤的自爆攻擊,但他能有今天,是寒霜道君給的,他始終銘記道君的恩情,道君弟子遇難,他不能不幫。

閔嫣嘴唇都在抖:“小,小師叔祖。”

抬手指向界幽環,隻見界幽環搖搖欲墜,周遭神力流動,竟隱隱攪開了空間亂流,界幽環本就外通陽內通陰,是極厲害的空間法寶,元豐抽乾全身神力催動,再有六階妖藤自爆,也就是眨眼間,數座山頭連同塵土,一起被界幽環拉進了空間裂縫中,徹底消失不見。

第127章 晴空城

三個月後, 正值仲夏,某個偏遠魔界的無垠沙漠中,緩緩駛出一列魔族車隊, 車隊中間有四個大鐵籠子, 籠子裡鎖了數個人族修士,還有一隻體型巨大的虎型靈獸,籠子對於它來說太過狹小, 虎型靈獸趴在裡頭,憋屈的直哼哼。

這群關在籠子裡的人族修士,便是朝雲界秘境中被界幽環吸走的弦星辰等人, 穿過裂縫時受了傷, 還和同樣受傷的甄思明等人死戰一場, 贏是贏了,卻也引來了巡邊的魔族戰部, 一個都沒跑掉,儘數活捉。

“小師叔祖, 你終於醒了。”夏潭頂著一頭亂發, 滿麵塵灰, 喜極而泣的時候, 臉頰流下兩道泥痕, 滑稽又邋遢。

任誰在沙漠中曝曬三個月, 臉色都好看不到哪兒去, 更彆說他們靈力被禁,隻比凡人身體強壯些。

元豐動了動手指, 緩緩睜開眼睛, 岐鐵牢籠常用於關押人族俘虜,禁靈, 卻不禁妖魔二力,那些魔族聽說過神力,卻不曉得神力是何模樣,沒看出元豐的特殊,隻當他是普通修士。

“閔嫣和薛靈簪?”元豐發現兩位師妹不在,掙紮起身。

“在後麵。”夏潭忙扶住元豐:“女修們單獨關一車。”

元豐這才稍稍放心,又見曲茂林兩眼緊閉:“我暈死後,都發生了何事?”

夏潭嘴一撇,開始哭訴,元豐竭力驅使界幽環,妖藤自爆的反噬大部分落在他身上,當場就暈死了,後來掉進裂縫,不巧和甄思明等人落在一起,他們見元豐暈倒,二話不說就要動手,得虧弦星辰一行趕來幫忙,才反殺了他們,曲茂林也就是瘦高師兄,為救元豐擋下甄思明拚死一擊,至今未醒。

“你是不是尚有餘力。”原本縮在角落的越離朝元豐揚起下巴:“能破壞岐鐵牢籠麼?”

元豐點頭,話不敢說太滿:“六成把握。”

有六成把握,足夠了,哪怕隻有三成,也要想儘辦法逃走,此時不逃,等到了魔族城池,更加逃不掉。

歇腳的魔族回來,看見他們聚在一起說話,直接一鞭子抽過去:“密謀什麼,找打是不是,都給老子散開!”

越離正好在邊上,被抽到胳膊,登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嘍。”尖鼻子魔族肌肉虯結,經年日曬,皮膚黑的發亮:“就你們人修細皮嫩肉的,吃肉都嫌沒嚼勁。”

“可不能打死,一個人修值好些魔晶呢。”另一個豎瞳魔族說話間露出分叉的舌頭:“回頭領賞,豈不比吃了他們痛快。”

“哼,說得對,要不是城裡的貴族老爺喜歡搗鼓神力,我早把你們殺了。”

二魔嘀嘀咕咕順著魔晶和神力的話頭繼續聊天,又說魔尊正在召集大軍,要去人域拯救被蒙騙的魔子,說來說去就是人族狡詐可惡,該殺。

越離咬著牙瞪他們,咬的太狠,咯噔把後槽牙咬碎了一塊,夏潭扭身遮住他的視線,小聲勸他少看點,不然還得挨打。

這支巡邊隊共有六十四名魔族,一半星海一半丹辰,說是戰部,其實隻是本界魔主的私軍,軍紀鬆散更像土匪,本界魔主名喚紫煙,是魔尊的老情人,否則一個弧月期的魅魔,如何能稱魔主。

紫煙魔主不善經營,貪圖享樂,私軍沒有糧餉,全靠自己掙,要麼打著戰部的名號,征收各種保護費,要麼就去沙海深處探險,尋摸些值錢的東西。

入夜,元豐調息完畢,巡邊隊除了幾個守夜的,其他都睡得東倒西歪,魔族不像人族,需要打坐才能吸收靈氣,他們血肉皮毛上的魔紋,天生便能聚集,睡覺都能修煉。

隻不過,魔紋分等階,越高等越完整的魔紋越厲害,反之,魔紋缺失的低等魔族,多是茹毛飲血之輩。

他們起初警惕,但三個月來,十八名修士暈的暈傷的傷,除了一個藍袍的叫的厲害,被他們打得半死,其餘都沉默不言,岐鐵牢籠可以阻擋靈氣彙聚,人族連療傷都做不到,何談還手。

元豐調用魔力,悄無聲息地破壞牢籠魔陣,白日打人的尖鼻子魔族突然睜開眼睛,元豐嚇了一跳,卻見他並未察覺,而是砸吧著嘴翻了個身。

一個時辰後,牢籠破開一條縫隙,佯裝睡覺的越離兩掌合一,開始運氣療傷,元豐破壞完第一個牢籠,緊接著破壞後麵的,卻因藍袍修士心急,驚動了巡邊隊,火光撩撩,一時間,耳邊儘是呐喊進攻聲。

“你去救她們。”越離推開元豐:“快啊!”

夏潭和另兩位師兄衝在最前麵,和尖鼻子魔族打得不可開交,岐鐵牢籠隻有元豐會破,他們在給他爭取時間。

關押雲霞莊修士的那輛牢車已經破壞大半,元豐現在以調用神力,速度快了許多,沒多久就哢噠打開了,藍袍修士第一個衝出來,卻不是幫忙抵禦魔族,而是自己逃跑了,卻不想想,他一身重傷未愈,怎麼可能逃得掉,純屬找死。

雲霞莊領隊紀無明就沒他那麼蠢,帶著師弟加入戰局中,元豐繼續去解女修的牢車,有前兩輛的經驗,這次更快,小咪在最後一輛車上,急得把大鐵籠撞得哐哐響。

黎明如期而至,曙光劃破黑夜,最後一絲火焰滅去,巡邊隊共六十四名魔族全數誅殺,紀無明將藍袍修士的骨灰收進瓷瓶中,若能回到朝雲界,入土為安後便是儘了最後一絲同門之誼。

弦星辰被甄思明叫破身份,仍保留著容貌偽裝,但財寶和金球兒不必再關在靈獸袋,此時蹲在小咪腦袋上,唧唧唧唧不知煩惱為何物。

翻出被魔族搜走的乾坤袋,拿出遊曆前宋琿替她準備的靈丹,分給眾人療傷,元豐他們帶著的丹藥,品階隻高不低,但沒推拒弦星辰的好意,作為交換,也拿出不少靈丹。

越離換掉血水浸透的衣衫,率先打破寂靜:“接下來怎麼辦?”

他們一行還剩十六人,元豐七個,弦星辰這邊五個,還有雲霞莊的四個,身處魔界,大家又沒有既往恩怨,能做的隻有合作。

可他們連身處何地都未知,如何找到回家的路。

元豐:“進城。”

“什麼!?”越離呸掉先前咬斷的後槽牙:“我們才從魔族手中逃脫,進城,那不又進魔窟了。”

“是要進城。”落蓮生認同元豐的建議:“至少,得拿到界圖。”

越離不說話,夏潭咧著虎牙開口:“我去吧,大家一起進城,太紮眼。”

紀無明:“最好一起,現在這個情況,分開後遇到危險,根本支應不到。”

“我有一個想法。”薛靈簪弱弱開口:“之前那些魔族,一直說要把我們賣給城裡的貴族老爺,因為他們對神力十分感興趣,想要混血後代。”

閔嫣沒聽懂她的話外之意:“靈簪師妹,你不會想把我們賣了吧!?”

“當然不是。”薛靈簪連連擺手:“我是想,小師叔祖修煉神力,兼具靈魔妖三力,可以偽裝成魔修,我們是他的人族俘虜,這樣,便可混進魔族城池。”

素素眼睛一亮:“好辦法。”

比之偷偷摸摸東躲西藏,喬裝成魔修押解人族俘虜,光明正大的進城,確實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一致通過。

那些魔陣被破,隻剩空殼的岐鐵牢籠正好用得上,就是小咪不太高興,它真的太討厭那個狹窄的鐵籠子。

七日後,一支隻有魔修和人族俘虜的隊伍出現在浮靄界晴空城,城池名字素雅,實際粗獷潦草,城牆都是巨石壘成,參差不齊,外露的尖角上,裹著經年累月的血漬,暗紅發黑。

元豐頭發束起,隻用一根玉簪,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布滿暗青色魔紋,他長相屬於正氣那掛,被魔紋一蓋,有種說不出的邪氣,反正不像好人。

小咪不願意待在籠子裡,心不甘情不願馱著元豐,遇到好奇打量的魔族,就呲牙咧嘴噴氣。

一個魔修,帶著十五個人族俘虜,還都是修士,那可是行走的魔晶啊,一路上眼紅的魔族不知凡幾,但都不是元豐的對手,想來那支巡邊隊就是附近最強戰力了。

城門守衛才丹辰期,進城費都沒敢收,城裡比外麵好些,至少道路齊整,也有酒樓食肆,不比人族精致,處處透著油膩血腥味,還有就是隨處可見的鬥獸場,大大小小,一條路上十來家,正打得火熱,嘶吼呐喊,呼喝怒罵,完全像另一個世界。

“這位爺,我們城主有請。”一個光頭綠皮魔族攔在隊伍前,笑盈盈衝元豐拱手。

晴空城的城主是一位星海後期的白蟒蛇魔,末等的高階魔族,修煉到弧月後期沒問題,若是運氣好,尋到什麼改善體質的寶貝,就能衝上茂日成為一方魔主。

浮靄界是魔尊賞給紫煙的,魔尊研究神力,紫煙便跟著研究神力,晴空城主投其所好,經常給她送一些人族俘虜,是以元豐一進城,他就派手下去請了。

小咪衝綠皮魔族噴氣,呲出一嘴尖利獠牙,綠皮魔族麵色不變,心想,也就這幾年,魔修才能在魔域行走,放在以前,哪有成為座上賓的資格,都是神力鬨的。

又看向小咪,心中嫌棄,人族長得瘦不啦幾,靈獸也瘦不拉幾,長恁多毛,難看死了。

第128章 故人

晴空城到處塵土飛揚, 城主府卻綠意濃深,占地寬廣,花草樹木錯落有致, 還有一彎青綠湖泊, 與沙漠中黃褐色的石頭城格格不入。

城主府中設了降溫法陣,一進門,清風拂麵, 登時燥熱儘消。

綠皮魔族召來幾個雜役,吩咐他們把牢車運到後麵去,沒等元豐開口, 小咪就躥過去一爪一個掀翻, 不準他們碰籠子。

“這些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元豐倒打一耙:“想強搶不成?”

“不是不是。”綠皮魔族連忙否認:“爺莫要誤會, 我等……”

“阿魯。”一位身著白衫的高大魔族從回廊後走出來,元豐已經算高的, 他比元豐還要高一頭,差不多九尺, 皮膚極白, 淺藍色魔紋如同蛇鱗一般:“下去準備接風宴, 切不可怠慢貴客。”

“這位?”

“風羨。”元豐說出編好的假名, 微微頷首:“見過城主。”

“不必叫城主, 見外, 喚我白迦即可。”白迦上下打量元豐, 一雙淺金豎瞳縮成直線:“風羨小友看著眼生,不是浮靄界本地魔修吧?”

“遊曆在外, 不慎丟失界圖, 恰巧路過此地,故而進城采買。”

白迦指指岐鐵牢籠, 笑道:“可是用這些人修交換?”

“不是。”元豐雙手抱胸,學著那幫內門嫡傳瞧不起人的模樣:“人修價值連城,當然要前往中界,好換取更多魔晶。”

“離浮靄界最近的中界是尤暹界,乃堅狁魔主坐管,堅狁魔主是紫煙魔主的哥哥,我敢說,整個尤暹界,不會有魔出價比紫煙魔主更高,風羨小友何必多此一舉。”

身為化神元君的弟子,勢必要了解修真界各大勢力分布,魔域近兩千界,魔尊珃酆為首,下有二十四位魔主,早些年被寒霜道君滅殺一位,如今還剩二十三,這位堅狁魔主算得上魔尊的左膀右臂,轄地就在崑邡界外圍。

元豐暗道不好,尤暹界深入魔域腹地,要想安全無虞的離開,難上加難。

“其實……”元豐做為難狀:“他們已被兆將魔主預定,月底便要送去,我隻負責運送,實不敢擅自做主。”

兆將向來與堅狁不合,這其中也有珃酆從中推波助瀾,若手下人一條心,他還得擔心聯和造反,兆將實力強橫,堅狁慣會溜須拍馬,看起來好像堅狁更得魔尊看重,但在大事上,他從不敢得罪兆將。

元豐搬出兆將,賭的就是他們不敢霸占兆將魔主的東西,就算去求證,也得耗費一段時間。

白迦果然麵露遲疑,夾雜一絲微不可察的忌憚:“既是兆將魔主,為何路經浮靄界?走雙铖界不是更快些。”

元豐還是那套說辭:“界圖不慎丟失,迷了方向,若白迦城主願意指路,小弟必有重謝。”說著拿出先前從巡邊魔族身上搜來的魔晶:“我已耽擱許多時日,不好再拖延,待完成兆將魔主的委托,再來請城主喝酒道謝。”

白迦半信半疑,但正如元豐所料,他不敢得罪兆將,兆將殺伐果斷,若是被他知道他私自扣了他的人修俘虜,屠城的事都乾得出來,堅狁魔主最近又為魔子的事忙的腳不沾地,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因十來個俘虜惹得兆將魔主遷怒,到頭來兩邊得罪。

“界圖而已,舉手之勞。”白迦將魔晶推回去:“魔域還靠兆將魔主開疆拓土,日後征收魔軍,還望風小弟美言一二。”

“這是自然。”元豐鬆了口氣,晴空城算是暫時唬過去了,界圖也已到手,那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時候不早,小弟先告辭。”

正要離開,一陣清脆的銀鈴聲由遠及近,還未看見人影,便有香風撲麵,紫粉色花瓣從天而落,元豐對麵的白迦撲通跪地高呼:“恭迎紫煙魔主——”

元豐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誒?新的人族修者。”紫煙魔主雪膚墨發,身形高挑豐滿,一雙多情眼,看狗都深情:“白迦,還是你好,知道我玩膩了,又給我尋了新的。”

這下為難的成了白迦:“紫煙魔主,這,這……”

紫煙不是自個兒來的,身後左右各十六位魔侍,手上牽三根鐵索,鐵索儘頭鎖著三個修士,早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隻有中間那個衣著稍微齊整些,但也大片胸膛裸露,上頭儘是斑駁傷痕。

庭院裡第二輛牢車中的落蓮生忽然捏緊雙手,雙眸盛滿不可置信。

那個人,那個人,是……

弦星辰摁住她,以眼神詢問她怎麼了,落蓮生咬住嘴唇,忽而掉下一串淚來。

那是失蹤多年的風淨青,儘管老祖已經跟她說過東海秘境中發生的事情,她知道師尊有錯,可那是師尊啊,亦師亦父,她從記事起,就跟在風淨青身邊,風淨青從未虧待過她,見他淪落至此,如何不心痛難忍。

她這次遊曆,就是為了尋找師尊,解開心結。

師尊是找到了,可他修為跌落築基,被魔族當寵物牽著,失去人身自由,哪還有當年意氣風發一派之祖的體麵。

“見過紫煙魔主。”元豐拱手行禮:“這些人族俘虜,是兆將魔主之物。”

“兆將?”紫煙嘖了一聲,嘀咕道:“沒想到他表麵上對神力嗤之以鼻,私底下卻偷偷研究,嗬,我可得告訴魔尊,好好嘲笑嘲笑他。”

元豐心提到嗓子眼。

紫煙上下打量他:“你又是誰,哪裡來的?”

“回稟紫煙魔主,我名風羨,原是淵空魔主派駐在滄瓊界的魔修,後來,淵空魔主戰敗身死。”元豐歎氣:“我僥幸逃出,四海為家,偶爾接一些押送的活,如果有機會去到修者界,我誓要人族血債血償。”

他們進城之前就編好了背景,是弦星辰幫著一起編的,就是預備著被魔問起根源,淵空魔主早就死了,他們要求證也沒地方求證去。

“淵空啊。”紫煙目露懷念,已經信了七八分:“有段時間沒聽見他名字了,你還記著他,還要替他報仇,很好。”

元豐假裝拭淚:“我始終感念淵空魔主的知遇之恩。”

“淵空死在天九派老祖聶寒霜手上,魔子也被聶寒霜哄騙,與魔尊反目成仇。”紫煙捏著下巴:“可也是她,公布了神力功法,聽聞她大徒弟亦是魔修,她本就身具魔族血脈,若是能歸順魔尊就好了。”

垂首不言的風淨青指甲嵌進肉裡,眼底儘是恨意。

第129章 被抓

紫煙懷念淵空, 硬要留元豐用晚膳,元豐怕說漏嘴,以耽誤交期為由, 再三推辭, 紫煙就很不高興,憑她的麵子,耽誤兩日能怎樣, 大不了她派個人,親自去找兆將解釋。

話都說到這份上,便不好再拒絕, 可元豐哪裡知道淵空的事跡, 隻能在宴席上猛灌酒, 佯裝借酒澆愁,以此回避追憶往昔, 不過這樣一來,就沒辦法連夜離開, 又得在晴空城耗一夜。

變故就出在這裡, 落蓮生看見落難的風淨青, 根本不可能置之不理, 她也不想連累其他人, 生死有命, 隻當是她自己逃走的, 萬一被俘被殺,其他人無需理會。

弦星辰能理解她的想法, 若今日遭此折辱的是爹娘或者師尊, 她亦會豁出性命去救。

夜深,落蓮生推開虛搭的鎖扣, 潛藏在樹木陰影下,輾轉尋到關著風淨青的房間,前廳宴席未散,笙歌不絕,隻有幾個丹辰期魔族在巡邏,巡的不甚走心,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喝酒,落蓮生築基中期,幾道靈力刺去,便悄無聲息放倒了。

推開門窗,隻見風淨青被鎖鏈穿透肩胛骨吊跪著,長發披散逶迤在地。

“師尊!”落蓮生撲跪到風淨青身前,泣不成聲:“師尊,徒兒總算找到你了。”

“蓮生……”風淨青認出落蓮生的聲音:“是你嗎,蓮生?”

他的右眼不自然半睜著,先前低頭沒看清,此時才發現,右眼迷蒙一片,已然瞎了。

落蓮生消去偽裝的術法:“是我,師尊是我,徒兒來遲了。”她隻看見風淨青遭受的苦難,沒看到他眼內的遲疑和接踵而來的狂喜,那並不是久彆重逢的喜悅。

“蓮生。”風淨青擠出幾滴眼淚,猛然反抓住落蓮生的手,猶如瀕死之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可是聶寒霜準備進攻魔域了?”

“我原在朝雲界秘境,意外掉進空間裂縫,到得此地。”落蓮生沒有細說:“師尊,我幫你解開枷鎖。”

“不,不能動。”風淨青連忙阻止:“有魔陣,破壞了紫煙魔主馬上就會發現。”隻抓著落蓮生追問:“這些年你都在塗泱界,雪幽派如何了?”

落蓮生將當年魔族圍城的事簡略說過,雪幽派沒有了,現今隻有雪幽峰,多虧老祖相救,否則連雪幽峰都保不住。

話裡話外,都是對聶寒霜的感激和尊崇,風淨青突然大怒,一巴掌甩到落蓮生臉上:“雪幽派被聶寒霜毀去,你不想著複辟,不想著救我,竟尊她為老祖!”

落蓮生被打懵了,捂著臉久久不能回神。

風淨青暴怒過後,又開始痛哭,拉住落蓮生再三道歉,哭訴自己這些年忍辱偷生,對不起雪幽派師祖,對不起雪幽派弟子,沒臉再繼續活下去。

落蓮生終歸記著風淨青的養育之恩:“師尊,我……”

“唉喲,好標致的美人兒。”紫煙笑眯眯踏入房內,一招擒住落蓮生:“這巴掌印,我看著都心疼。”說罷一腳踹翻風淨青:“懂不懂憐香惜玉。”

落蓮生連紫煙何時出現都未察覺,更不可能掙脫,自知今日難逃,抿緊唇不說話,她不說話,紫煙就扭過她的視線,讓她看向風淨青。

“你可知,我為何會來?”

風淨青抱著腦袋歪倒在地,肩胛骨處的鎖鏈被扯動,鮮血淋漓。

“是你的好師尊叫我來的。”紫煙心情愉悅,語調輕盈尤帶笑意:“那你又可知,我為何留他一命?”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哈哈哈哈,真是孝順的好徒弟。”紫煙抬手,圍牆外登時飛進百十個著裝統一的星海魔軍,將城主府團團圍住:“我告訴你啊,是因為你的師尊,說他來自塗泱界,與聶寒霜有血海深仇,他甘願做我魔族內應,為魔尊統一修真界效犬馬之功。”

落蓮生默然不語。

紫煙哼笑一聲,抬手將碎發彆到耳後:“你以為,你們白天那些錯漏百出的謊話能騙過我?” 消息全無的巡邊隊和突然出現在晴空城的人修俘虜,她怎麼可能毫無防備。

庭院內動起手來,劍勢衝撞到魔陣上,轟隆作響,小咪憤怒的吼叫聲間雜其中。

“不過,抓到你,倒是意外之喜。”紫煙拎著落蓮生,移步閃入宴會廳。

隻見廳內酒席摔落一地,白迦化出白蟒原型與元豐纏鬥,庭院中樹倒花折,弦星辰等人圍成一圈,與突然出現的星海魔軍打的難舍難分。

“行了,都停手。”紫煙放出弧月之威,就算她是魔族中戰鬥力不強的魅魔,那也是弧月期的魅魔,對比人族金丹修士,在場修為最高隻得築基後期,差了一個大境界,更彆說外麵還有成百上千的星海魔軍。

弦星辰看到落蓮生被紫煙拎在手中,麵色凝重,卻聽紫煙問道:“她是塗泱界的人,你們也是?”

無人應答。

“唉,彆怕,我不喜歡殺人。”紫煙也不惱,環視眾人:“若你們願意協助魔尊攻打天九派,我自會留你們一命,還會保你們有享不儘的富貴榮華。”

左右都是死,素素不會忍這口氣,聞言呸道:“做夢,你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我不怕。”

“是麼?”紫煙笑容依舊,抬手將素素抓來,捏住她的脖子:“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弦星辰和落蓮生同時大喊:“不要!”

紫煙停手,好整以暇等待下文。

落蓮生深吸一口氣,不顧弦星辰的眼神阻止,低聲道:“她是天九派老祖聶寒霜的弟子。”指向弦星辰:“她也是,她還是禦獸宗宗主之女。”又指向元豐:“他是五行宗彧惑元君的弟子,身具三族血脈,可以修煉神力。”

滿府嘩然,紫煙更是哈哈大笑,笑得直擦眼淚:“你這小姑娘,滿嘴胡話,就算要保他們性命,也該編些靠譜的身份,你當我傻啊,那些金尊玉貴的寶貝疙瘩,在人域待得好好的,怎麼會來魔域送死。”

“是真的。”落蓮生仰頭看她:“你不信,茲可求證。”又在弦星辰震驚失望的眼神中,朝紫煙笑道:“我已全然托底,也願意為魔尊統一修真界效犬馬之功,還望紫煙魔主留我和我師尊性命。”

紫煙捏住她的下巴,仔細打量,半晌笑道:“還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風淨青有你這麼個好徒弟,做夢都該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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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泱界天九派,剛出關的聶雙雙收到了崑邡界送來的信函,一塊記錄著寒冰牢獄的蜃影石還有三句話:送回伍子易、交出玄武背甲、交還侵占的魔界。

這三條有一條不答應,就要殺了她的兩個嫡傳弟子祭旗,爾後揮師進攻塗泱界。

聶雙雙捏了捏眉心,怪不得最近心神不寧,閉關都壓製不住,原來是應在這裡。

殿內默然無聲,沒人願意做冷心冷肺的壞人,他來:“你該知道,就算答應了魔尊的條件,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廖英端坐在下首首位,冷冰冰陳述事實:“經由翎繁境,你我早知魔尊與妖皇聯合,正在招兵買馬,進攻塗泱界已成事實,與其交出玄武背甲,不若藉此問五大宗門借兵,總好過神獸遺物落到魔族手中。”

伍子易起身:“師尊,我願意去魔域換回兩位師姐。”

“此事波及甚廣。”聶雙雙讓他坐下,抬手放出蜃影:“五行宗、禦獸宗皆牽涉其中,宋琿,替我傳訊,邀五行宗宗主、禦獸宗宗主三日後於淵空中界界河麵談。”

宋琿壓下心中憂慮:“是,師尊。”

其實不必聶雙雙傳訊,五行宗和禦獸宗不過前後腳,就都收到了魔域信函,一樣的蜃影石,不一樣的條件,若明上呈彧惑元君,彧惑當場暴怒,要不是星峰大長老攔著,整個山頭都將夷為平地。

彧惑收元豐為徒,圖的是日後奪舍,如今元豐被魔尊抓住,他心急如焚,甄橈痛失子孫後輩,正懷疑元豐,聞訊匆匆趕來,譏諷彧惑不該因小失大,再優秀的弟子,也不能為了他動搖宗門根基。

魔尊要的太多,不僅要資源,還要五行宗三十年和平共處,誰敢答應這種條件,五行宗曆代祖師都得從九泉之下爬出來罵死他。

花照陵收到信函後,當即就要衝過去救女兒,弦問聲比夫人鎮定一點,魔尊既然開出條件,那就絕不會冒著得罪半個修真界的風險傷人性命,交換的前提是人質完好無缺,所以弦星辰暫時不會有危險。

剩下的,便是雙方博弈,看怎麼談價了。

五大宗門互相插有眼線,這麼大的事,不多久劍宗、丹宗、合歡宗就都聽說了,丹宗正因煉丹玉簡的事情頭疼,知曉後幸災樂禍,巴不得天九派和魔域杠上,鬥個兩敗俱傷才好。

劍宗先是觀望,後來得知五行宗、禦獸宗、合歡宗還有聶寒霜相約於淵空中界議事,擔心他們背著劍宗商量玄武背甲的歸屬,又怕聶寒霜許諾什麼神力好處,思來想去覺得不妥,是以急匆匆率領戰部前往。

丹宗煽風點火,煽到最後發現大家都去了,一副要替聶寒霜撐腰,絕不容許魔域欺辱人族的架勢,自個兒反被排擠在外,深知丹宗困境的明白人搖頭苦笑。

聶寒霜手握神力,以極低的價格出售煉丹玉簡,招攬被丹宗壓迫剝削的丹師,不僅給他們尊重和利益,還由聶寒霜親自出手,拔除丹師身上防止背叛的血契,短短半年,中等丹師流失大半,高級丹師的離開,不過是時間問題。

丹宗積重難返,吃屎都趕不上趟,最後罵罵咧咧趕去淵空中界,其他人早赴魔尊虛仙山之約,出發前往魔域了。

第130章 虛仙山

虛仙山

原來在魔域, 怪不得一直沒有消息。

聶雙雙之前在東海秘境經曆過神劍小霜的記憶,知曉三族大戰時,紫耀擎天大帝被困於虛仙深穀, 後來在萬森密林, 從光俊口中得知紫耀於虛仙深穀自爆元神。

光俊認為紫耀沒死,幾次三番叮囑她去尋找紫耀,回到塗泱界後, 聶雙雙便派人四處探尋,隻是十萬年太久,始陸分裂之後修真界滄海桑田, 尋找虛仙深穀, 無異於海底撈針。

聶雙雙本打算與魔尊協商, 於淵空中界交換人質,後聽聞魔尊設宴虛仙山, 不管虛仙山是不是紫耀隕落的虛仙深穀,總得去一趟, 原想著有素儀和華嶽願意同去就行, 誰曉得彧惑和克庚也要一同前去。

嘴上說什麼不能任由魔族欺辱人族, 其實就是惦記玄武背甲, 但凡沒有第二個化神元君在場, 早出手殺了聶雙雙了。

玄武背甲萬眾矚目, 就顯得伍子易魔尊之子的身份黯淡無光, 也就邈吉跳出來嚷嚷,責備聶雙雙對妖魔毫無戒備, 自家徒兒被魔尊捉去, 命在旦夕,還留著魔尊之子做什麼, 合該殺了才是。

聶雙雙剛要開口,克庚先她一步駁斥,把邈吉懟的一愣一愣,劍宗向來排外,五大宗門裡屬它最容不得妖修魔修,這會子又裝什麼好人,替聶寒霜出頭說話,簡直荒謬。

邈吉卻不知,那伍子易原是劍宗劍奴,伍子易的降生更是克庚一手促成,若是吵嚷起來,追究起伍子易的身世,最後發現魔尊之子竟然在劍宗眼皮子底下潛藏多年,單這一條他就解釋不清,還是彆討論了。

邈吉自討沒趣,在那兒乾巴巴威脅,如果聶寒霜敢把玄武背甲交給魔尊,他絕對會殺了她,隻是這威脅多少有些無力,根本無人在意。

虛仙山位於妖魔兩域交界,是一處界外孤山,有著天然的禁靈屏障,此地沒有一絲靈氣,壁立千仞寸草不生,唯有冷冰冰的岩石,四周圍著一望無際的界河,主峰直入雲端,界河浪起,拍打在嶙峋峭壁上,將山腳洇成更深的群青色。

魔尊便在那主峰之上,與妖皇垓忝相對而坐,紫煙近來立了大功,愈發得魔尊寵愛,一身華耀珠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卻仍比妖域第一美人的遐月公主遜色許多。

遐月灰發灰眸,衣衫也是灰色,妖核卻純白透明,憑誰看到她,視線都會被彎月妖核率先吸引,爾後落入幽潭一般的雙眸,遐月長相素雅,打扮素淨,但她的美麗毋庸置疑。

“來了。”遐月抬手遙指東方,纖指白若玉瓷。

在場魔尊妖皇兩位化神元君,神識何等強大,他們尚未感知人族到來,她從何得知,珃酆不由偏頭看了她一眼。

遐月指過之後便不再說話,靜靜盤坐在側,裙尾如花瓣綻開,隻不過顏色灰敗,不夠鮮豔罷了。

垓忝雖為妖皇,卻對這位修為隻有妖王的遐月公主尊敬有加,聞言朝魔尊拱手:“你我圖謀數年,成敗在此一舉,還望魔尊勿要保留。”

珃酆舉杯:“此招雖險,勝算卻大,要知道他們並非全然一體,有私心,自然就有破綻。”

話落,數艘多桅寶船出現在界河上,一艘比一艘精美,一艘比一艘陣仗大,灰撲撲的萬森寶船夾在其中,反而成了最顯眼的那個。

虛仙山百裡之內禁靈,寶船一進去,大家就都感覺到了,邈吉當場叫停:“此地怪異不可冒進,小心中了魔族圈套。”

華嶽四下探知:“並非魔陣,此地天然禁靈,就算有魔陣也無法驅動。”

“諸位貴客遠道而來,歡迎之至。”珃酆走至崖邊,一身靛藍繡金線長袍被風吹動,獵獵作響,就算遠隔百裡,他的聲音仍然近在耳邊:“大家都是化神元君,動起手來多不雅觀,所以我便選在虛仙山設宴,這樣,你我儘能安心交易。”

沒有靈氣,就意味著靈妖魔三力皆不可生,經脈丹田所蓄靈力用完後,饒是化神元君,打架都隻能肉搏,確實不雅觀。

不過……

聶雙雙眼神微動,此地雖無靈氣,但周遭氣息活躍,她方才試了一下,神力運轉非但不受壓製,反而更上一層樓,這些充沛活躍的氣息,比靈氣更適合修煉神力。

彧惑神識搜查一圈,沒找到元豐,揚聲問:“我徒兒現在何處?”

“自然是在足夠安全的地方。”

“誰知你話中真假?”花照陵眼睛通紅:“我要看見我女兒安然無恙。”

珃酆神識落到聶雙雙身上:“你們想看人質,那我想要的東西,可都準備齊全了?”

伍子易從聶雙雙身後走出,微黑的皮膚上一絲魔紋也無,說起這個珃酆就恨得牙癢,若不是聶寒霜橫插一腳,伍子易根本不可能祛除他留在他體內的元神,平白加劇他奪舍的難度。

哼,神力之軀,今日過後都是他的了。

聶雙雙取出背甲:“人在何處?”

珃酆收起笑容,揮手,一道虛幻蜃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珃酆很謹慎,蜃影隻能看見他們被繩索捆著關在一處漆黑暗閣裡,再多,就沒有了。

“如何,諸位可安心赴宴了麼?”

魔尊妖皇的戰部隨侍都留在禁靈屏障外,虛仙山上隻有幾個心腹,不是看不起人族,也不是故意示弱,而是化神元君之間的較量,動輒摧毀一界,壓根沒有戰部出手的機會,那是修真界最高戰力之間的碰撞。

除了聶雙雙和弦問聲夫婦,其他宗門的元嬰道君都不是太想進去,這萬一動起手來,他們就是炮灰,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劍宗宗主胡德諭壓根沒來,丹宗宗主戚嶸借口打壓煉丹玉簡,也沒來,若明還是代宗主,為了抱緊彧惑的大腿,屁顛顛跟來了,結果慫的不敢進,拉住坤則,表麵上商量巡查周圍界河,以防妖魔二族暗算,其實就是怕死。

“我從未想過,五大宗門的化神元君能齊聚魔域,此等機會不多。”珃酆示意紫煙給大家倒酒:“我敬諸位一杯。”

“廢話少說,我們今日來,不是來跟你敘舊的。”邈吉擔心聶雙雙真的把玄武背甲交出去,等不及挑事:“玄武背甲乃是神獸遺物,你一個魔族,就不要肖想了。”

“唉,你這話就不對了,世生萬物,眾生平等,三族都是天地造化,神獸遺物是眾生的,何來肖想一說。”珃酆朝聶雙雙示意:“我就很欣賞寒霜君的做法,將神力功法公諸於世,日後我若從中悟出一二,也會與諸位分享的。”

“既然神獸遺物屬於眾生,魔尊又為何拿寒霜君的徒兒威脅,用以交換。”華嶽淡然微笑:“放在寒霜君手上不是一樣。”

珃酆轉移矛盾:“是寒霜君先擄走我孩兒,我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老祖沒有擄走我,我是自願……”

聶雙雙抬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敢問魔尊,伍子易生在劍宗長在劍宗,從未踏足魔域,如何是你魔尊的兒子?”

克庚怎麼也沒想到聶雙雙上來就問這個,立刻出言打斷:“不必浪費時間做表麵文章,你究竟想要什麼才能放回人質,直接說吧。”

珃酆假惺惺寒暄,就是為了周旋挑撥,怎會放過撕破劍宗長老偽善嘴臉的機會,嗬嗬笑了兩聲:“這就要問克庚長老了,我兒能夠降生,當年多虧了克庚長老幫忙。”

克庚臉色驟黑:“胡說八道!你想挑撥離間,也不必編造此等荒謬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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