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夢境的開頭站著程敏(1 / 2)

大象塔·綺夢 蕭墨顏 4162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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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川中的三年好像一場夢,每個人每天都在夢遊。浙江內卷嚴重的高考製度下,年年都平平淡淡,年年都光怪陸離。

所以有時候做的是噩夢,有時候是美夢。

如果要給夢境找個守護神,大概是程敏。但是,他首先是以夢魘的形態出現的。

【來川中是2019年7月,俞夢,田圓】

夏蟬一片聒噪,暑風半麵燎原。喑啞的鳴叫從安河水畔生發,叫熱風吹去落滿整個校園。

帶著熱氣的陽光金黃刺眼,映得校門口“安川中學”四個鎏金大字在34度的天裡顯得更加熱辣滾燙。

要是不曉得基本的天文知識,俞夢一定會把夏天的太陽跟冬天形容為兩個星球。浙南冬天的太陽是隻管照明不管增溫,生怕你覺得它太熱情,而夏天的太陽是管過頭了照明也管過頭了增溫,生怕你感受不到它的熾熱。

前者小氣的要死,後者婆婆媽媽的要命,完全是兩個性子。

俞夢打著厚厚的黑膠傘,從教學樓往校門跑。一麵跑一麵想,校領導指定腦子有什麼問題,才把新生軍訓定在明天。

他們這一級學生,中考完玩了一個半星期,錄取結果出來又玩了一個星期,放了總共兩個半星期的暑假,就被敲鑼打鼓送進川中當起了高中生。假期不追文科進度,隻學數學英語和物化生,厚厚的幾大摞課本和習題冊發下來,數學同步開啟了五天一小測,一下讓人暈頭轉向。

不要說安川,放眼整個清州都沒有第二個比川中更狠的學校。

理科好的同學也就罷了,有許多同學一天的數學作業都做不完。她的新同桌田圓,一個小粉撲子臉上長了雙葡萄圓眼的女孩兒,已經三四天沒有把數學解拓完完整整地交上去了,晚自習的時候一邊抹眼淚一邊補作業。

俞夢和田圓一個寢室,這兩天晚自習下課以後聽到她在寢室裡和父母打電話哭訴壓力太大了。

新的班主任是年輕的女老師,說話輕輕柔柔,麵對學生的訴苦,隻能說:“你們要趕緊跟上川中的節奏啊,之後每一天都是這樣。”

“實在做不完就問問數學老師,哪一塊是主要的,就先做。”

俞夢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她是中考數學隻考了120分的人,跟川中中考錄取的數學平均分差了十來分,這兩天也在成堆的數理化作業裡起起伏伏。

但是要她跟田圓一樣哭,實在有點兒難為情。她隻會一邊罵“天殺的數學”“天殺的解拓”,一邊在臨近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把不會的題隨便做做以免趕不上交作業,訂正的時候用不同顏色的筆把頁麵弄得花花綠綠,看起來認真一點兒來糊弄數學老師。

她已經跑出了教學區,跑上連接教學區和校門的大橋,看見了校門口有個撐傘抱著手的身影,於是慢了下來——脖子後麵已經都是汗了。

這時候她想,其實軍訓定在明天也是好事。她們可以稍稍緩一口氣,用肉-體的折磨取代精神的受難。聽認識的學長學姐說,往屆川中新生都是先軍訓再上課,而他們這屆突然改了順序,除了軍訓教官沒聯係好的原因,還有程敏段長的小九九在。

如果在七月份軍訓,那麼軍訓完肯定得放兩天暑假躲躲太陽。如果先上課一個月,躲開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再在九月份正式開學前軍訓,就可以少放兩天假。

川中三個年段三位段長,都是以嚴厲出名的,其中程敏尤為翹楚,被稱為“魔鬼段長”。認識的學長曾經給俞夢展示過程敏的輝煌戰績——川中貼吧上罵他的樓頂了千來層。罵他的學生從他剛做段長的2013年綿延到如今的2019年,可謂是跟川中一樣,薪火不斷,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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