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記憶的線索(1 / 2)

大象塔·綺夢 蕭墨顏 5215 字 5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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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夢覺得,當時自己一定是太沉溺於書裡的故事了,所以沒有注意到孟建芳女士就像閃電一樣殺到她眼前。

從門被“啪”的打開到她站到她跟前,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你不是要寫作業嗎?”孟女士叉著腰,眉頭皺的很緊,“我看你看書看得很起勁啊!”

“可是我寫完作業了啊。”俞夢答。

“你不是說作業很多嗎?”孟女士眉頭皺得愈發緊了,“我看你輕鬆得很嘛!”

“可是我就是寫完了啊!”

俞夢仰著頭跟她頂嘴,當然沒有獲得什麼好的結果。孟女士大發雷霆,從她的桌子上把那本簽了名的小說拽起來,三三兩兩地翻了翻,質問道:“你都看的什麼閒書?!你不知道自己的數學都考成什麼樣了,還不去把補習班老師給的練習拿出來做一做?”

“每天就知道看這些!”孟女士重重把書扔到地上,一臉晦氣。

“林叔叔送的!”俞夢連忙反駁,去拿那本書,“是簽名版的!你輕一點!”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看你是沒有一點心思在學習上!”孟女士聞此,仿佛逆鱗被觸,盛怒更甚。

電光火石劃過,伴隨著刺耳的“撕拉”聲,那本有作者簽名的小說葬入片片雪花,她珍視的作者簽名分裂成兩半。

俞夢一定是一下子就嚇哭了,她看到父親從門外進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她抓著父親告狀,說那是林叔叔送的書,但對方同樣沒有理她。

“我今天就撕給你看,你看好了!你找你爸也沒用!”孟女士把她拽過來,“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俞夢不記得自己對著那本沈石溪《狼王夢》的屍體哭了多久。

她沒有第一時間想起那本小說是《狼王夢》,甚至想不起來沈石溪的簽名是什麼樣的。

那個有著狼王的封麵,在記憶裡隻剩破碎的殘缺。

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道理她在中學的時候看餘華的《在細雨中呼喊》才明白。

他在序裡寫:“人們無法選擇自己的未來的時候,就會珍惜自己選擇過去的權利。回憶的動人之處就在於可以重新選擇,可以將那些毫無關聯的往事重新組合起來,從而獲得全新的過去。”

後來的俞夢回憶那天下午的情景,記憶為她提供了一些線索。這些線索並非憑空產生,而是她經由這些年在家與父母的相處才堪堪拚湊起來。

首先,那一對叔叔阿姨自己先前雖然不曾見過,但大抵是對廠子有大用處的人物。

那段時間鞋廠正在走上坡路,俞夢隻管做自己的公主,但上坡的路上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問題,關節大概與那一對叔叔阿姨有關——而且,父母對此很沒底,於是那天的談話才會那麼長,長到俞夢沒有具體時間流逝的觀感。

也許是為了留下更好的印象,也許是為了占據談話的主動權,所以那天母親不管怎麼樣樣,都要讓她出來露一露臉。

而自己的表現實在沒有給母親臉麵,母親與叔叔阿姨的會談也不甚順利,越想越覺得先前的事情晦氣,所以才把這種火撒在自己身上。

父親那天回來的時間不對,他本來應該更早回來,但他選擇讓母親單獨應付那對叔叔阿姨——他不方便出麵,又為什麼呢?其中一定有什麼東西小時候的自己是不知道的。

所以一直以來樂於調節和和稀泥的父親,也對自己冷眼相待——自己大概壞了什麼事吧。

那些毫無關聯的事情被組合起來,俞夢想起爸爸帶自己參加聚會時候的表情,想起自己被誇“小張愛玲”或者“天才”時父母的神色,想起媽媽牽著自己去新華書店買書時候的手的溫熱。

記憶裡的一切都如此矛盾,但是又如此嚴絲合縫地,被縫合在了一起——她對父母犧牲自己情感的認識,遠遠搶先於她對失去沈石溪親簽版《狼王夢》的惋惜。

後來的記憶與明瀾有關。

那時候她肯定因為簽名被撕毀傷心了很久。畢竟這樣的書帶到學校裡去,同班同學都會無比羨慕她。

她悶悶不樂好幾天,連帶著對明瀾臉上也露不出一點兒笑影。

“所以是阿姨把你的那本書撕了?”紀明瀾廢了很大的勁兒,才理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俞夢無精打采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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