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雪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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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橙曾經以為,收到SRG的試訓通知,是他一生中最幸運的事。

彼時他還頂著白眼與謾罵,在幾個叔姨家輪流借住,白日裡做代打,夜裡埋頭衝巔峰賽。

直到登上巔峰榜一的那天,路橙激動到徹夜未眠,天將破曉時,他點擊發送了第十八封投往青訓營的簡曆。

KPL共有十八支戰隊,隨便哪支,把他撿走吧。

然而,半個月過去,杳無回音。

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太多了。

逆著命運的洪流,試圖湧入那道唯一的黃金窄門。

連季玫都說,趁年輕陪玩搞錢才是正道,“你這純屬白日做夢”。

路橙每天刷新幾十遍郵箱,看到那封後綴@SRG的回信時,渾身的血流直衝頭頂,耳膜嗡嗡轟鳴,茫然得像是在做夢。

他以為他終於擠進了窄門,從此不再是沒人要的賠錢貨,而是一個電競選手。

路橙順利通過試訓,意識和操作都堪稱同批青訓生裡的佼佼者。何況他還懷著一種新人中都罕見的熱情,早起晚睡,全月無休,自己為自己加練。

KG的首發陣容太強,他可以等。

聯盟新規限製青訓生的轉會費,他不在乎。

但等了大半年,同期一個個被其他戰隊買走,陸續在聯盟打響名氣。他還是坐在燈光照不到的後台,當一個無法上場的替補。

某個深夜,他獨自在訓練室加練版本英雄,偶然聽到教練經過走廊:“你說小路?意識絕對頂尖,但一個輔助太有想法,其他人跟不上,想法又有什麼用?”

路橙紛飛的手指懸停在半空,等耳機裡傳來同局玩家的怒罵,他才察覺自己已快掛機一分鐘。

洛言冰就在這時,出現在他身邊。

洛言冰相貌儒雅,談吐出眾,聽說還有優越的家世,打電競純粹為了理想,在一群輟學少年中顯得鶴立雞群。他抽空陪路橙雙排,鼓勵他:“你可以的,小路。”

命運的第二次眷顧,破碎在洛言冰把他堵在宿舍的時候。

路橙頂著親戚們的白眼蹭飯吃,從不是好欺負的主兒,當場一拳正中對方的鼻骨。

後果是洛言冰選手因身體原因,缺席一周常規賽,路橙連夜搬出SRG的青訓宿舍,逃離那道曾經拚命想擠進去的窄門。

他在季玫的工作室打了兩個月地鋪,等直播稍見起色,借了一台舊電腦和一架舊攝像頭,搬進市郊的小公寓。

“彆這麼抗拒SRG。”

回憶退潮,洛言冰正在電話裡循循善誘,“現在那個廢物輔助確實不太行,回來吧,下賽季我幫你拿首發。當然前提是做我男朋友。”

他笑道:“你可以的,小路。”

這句話路橙聽了太多次,已經近乎生理性免疫。

SRG的青訓體係十分完備,教練和隊員擅長畫餅,法務職業素質精良,路橙搬出季玫工作室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法務的電話。

“路先生,”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尊稱他,冰冷的腔調像把割過皮肉的手術刀,“您與我方簽訂了為期五年的合同,如果您想單方麵提前解約,根據競業協議,合同期滿前,您不能與除SRG以外的任何戰隊建立雇傭關係。”

“或者,您也可以選擇賠付二百萬違約金,收款賬戶在合同第一頁的甲方信息欄。”

“多……多少錢?”路橙頭一回感到自己這麼值錢。

他做替補期間的底薪工資,每個月也不到一萬。

昨天付完三個月房租,他的口袋裡還剩下六百零八塊五毛,其中五百還是季玫強塞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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