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刺殺(1 / 2)

跟著女眷們往行宮深處走的時候,葉明熙開始瘋狂回憶。

前世她還是從趙姝意那聽來的秘闈,說天子子嗣不豐,是因為早年皇後為保太子基業,殘殺皇子,四皇子生母家世淺薄,十幾年前來漁陽遊曆時,發覺有孕後為了保命稱病留在了漁陽,等到天家一行人回宮,才將自己懷有身孕的消息傳回汴京。

李闋早年一心治國,對子嗣也不放在心上,後來即便是李懷序出世也沒有接回來,久而久之便一直養在行宮之中,沒多少人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這次在陛下麵前露臉,李闋才驚覺四皇子已長這麼大了,一起接回了汴京。

這幾天完全沒有聽聞關於李懷序的傳言,可想他露臉,就在今日的狩獵宴會上。

可又能出什麼意外呢?

葉明熙想不通,她心下焦急,奈何她們不會騎馬的女眷跟著長公主,與密林狩獵的客人們是分開的。

他們在林子深處獵物,女眷們則在外圍花園賞景,今日姨母告病未來,趙姝意會騎馬,跟著哥哥一起狩獵去了,眼下官家女眷除了身旁的姐姐,竟是沒幾個相熟的。

像要發生大事,明熙心下擂鼓一般不得平靜。

“哪位是恩陽侯家的葉二姑娘?”

被喊到名,明熙猛地抬頭,卻見長公主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好像本來就知道她是誰,卻還是裝模作樣地問上這麼一句。

李懷南此人,最是驕奢淫逸,往日出門奴仆環繞,身邊還要跟著三兩麵首,偏愛尋歡作樂,不是飲酒就是看戲,今日卻是意外的正經。

葉明熙被她盯著,頭皮有些發麻,上前兩步:“正是小女。”

像是好幾日未曾好好休息過,李懷南眼下青黑,隔著幾丈的距離,身子前傾凝視著她,瘦削的肩骨像要從宮服中掙脫,雙眼微眯:“你過來。”

感受到葉明芷握著自己的手微微用力,她安撫地撓了撓,盯著一圈女眷的視線走去。

還未走到公主身邊,像是不耐她磨蹭的速度,伸出伶仃的手,一塊烙鐵般地狠狠鉗住了她手腕。

葉明熙聞到她身上搽的濃濃熏香。溫暖厚重,撲了她滿臉。

李懷南瘦極了,巴掌大的臉顯得微凸的兩眼更加突兀,眼神直勾勾的,像是盯上獵物的禿鷲一般駭人,聲音也冷颼颼的:“你就是那個被衍無大師批了命的貴人?”

葉明熙思忖著,謹慎回答:“貴人談不上,不過是運氣稍好些……”

“嗤。”李懷南不屑地笑了一聲,尖銳地打斷了她的說辭。

問完了話,卻也不鬆手,一直緊緊攥著明熙的手腕,賞花踱步,走哪都死死拽著她。

麵對葉明芷過於擔憂的目光,明熙也隻能暗自衝她搖頭,示意她放心。

還未等她想出什麼對策,遠遠地就瞧見有一堆人走來。

為首之人騎著一匹棗紅高馬,逆著陽光遠遠而來,將身後的侍從轎輦丟在身後。

那馬高極了,明熙甚至要仰著頭去望那人的高大身形,陽光斑駁,照射在他臉上顯得朦朧。

看不清楚來人的模樣。

但隻是一瞬間而已,通過那人縱馬的動作及身形,葉明熙一眼便認出了來人。

是季飛紹。

她瞬間臉色蒼白,有些呼吸不暢。

對於這個人,她實在太過熟稔,騎馬的樣子,迎著陽光朝她走來的樣子。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微末的細節,都像是篆刻在她腦海之中,即便相隔了十幾年的虛幻歲月,她也能在這個和煦暖陽的時刻乍然回想起來。

他二人的點滴相處。

暴雨之下男人的手臂壯而有力,橫亙在腰間時傳來的隱隱痛意,幾乎又在此刻傳來,下意識的害怕,讓明熙有些退意。

但她沒有成功,反倒引起了李懷南的注意,她麵色不虞地朝她望了一眼,明熙又咬牙,將自己的反常死死壓抑住。

這麼一會的功夫,季飛紹已騎馬走近,見到是她,李懷南瞬間綻開了笑顏。

長公主貴為李闋與皇後的嫡長女,自幼錦衣玉食嬌養著,若非是這幾年縱欲享樂,麵色青白瘦削,也是極美的。

她嬌聲道:“之前在瓊林宴上遙遙一見,季少卿的風采令永樂至今難忘,那時想與你說些話都可難啦,整日避而不見,好像本宮是個什麼洪荒野獸,怎麼如今你卻過來這邊了?”

長公主封號永樂,也足以見得李闋對她的寵愛。

但是令明熙怔愣的是她的話音中與季飛紹的熟稔。

她前世怎麼不知,他與長公主還有這麼一段往事?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她望著尚未下馬,高高在上的季飛紹,眼底滿是複雜情愫。

季飛紹像沒聽出來李懷南的揶揄,恭敬下馬行禮:“殿下此話在下受不起,陛下在林中獵得一頭鹿,特命在下接殿下前去觀禮。”

得知他此行隻是為了替天子跑腿,會錯意的李懷南有些不虞,緊鎖眉頭按捺著躁意,拽著明熙就往季飛紹身後跟著的轎輦上。

葉明熙一驚:“殿下,陛下隻傳喚了您一人,民女,民女恐怕……”

“恐怕什麼?”她不耐煩地打斷,仍是沒鬆手,拖著她就往轎子上拽,“本宮讓你跟著去是榮幸,你在推辭什麼?!”

“殿下!”

目睹了一切的葉明芷急忙上前,剛剛開口,李懷南陰冷的目光便掃了過來。

“誰敢多說一句,本宮便亂棍打死!”

李懷南怒目微睜,不允許任何一人逆著她的意,厲聲:“誰敢多話?”

眼見姐姐真的不怕死要接著開口,明熙趕忙上轎:“我去,我去的!”

她回頭小幅度對著葉明芷搖頭,無聲道:沒事的。

還沒多說幾句,便被李懷南拉了進去。

季飛紹沒說話,反正他的任務隻是把長公主帶去,長公主又要帶誰,他也不管。

見二人坐好,便淡淡吩咐:“走吧。”

*

轎子逼仄狹小,明熙不得不跟李懷南挨得極儘,擁擠的空間內,長公主身上的熏香更是讓她難受。

她難耐問道:“民女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姑娘家,長公主為何如此呢。”

李懷南最是嬌縱,平時除了侍從男寵,誰靠近她都要斥責,但今日這轎子如此小巧,隻夠她一個人坐的,非要拉上葉明熙,她臉色也不好看。

不僅僅是不耐,還有些焦躁不安。

不安?

葉明熙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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