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銀霄睜開眼,眼底倒映著窗外慘白的月色,直勾勾地望著他。
一把剪刀抵在了魏承的胸口。
朦朧夜色下,魏承的臉顯得尤其可怖。
他愣愣地看了一會抵在他胸前的剪刀,半晌,緩緩抬頭,有些不可思議地抬頭望她。
“你要殺我?”
他的尾音上揚,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男人的聲音低沉森寒,光是那雙逼視自己的鳳眸,沈銀霄就幾乎拿不穩手裡的剪刀,她喉嚨滾動,穩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又往前抵了半寸,幾乎紮進他的血肉。
“隻要你不碰我。”沈銀霄聲音顫抖,氣息也紊亂起來,微微喘息。“求你了,不要逼我。”
上一次拿著利刃對著人時,還是周媼來挑事,周媼死了。
這一次,她是為了擋住不該來的人。
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魏承皺起眉頭,良久,竟然嗤笑出聲。
“你以為,這樣就能傷到我?”
“沈銀霄。”魏承一手握住剪刀,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是你不要逼我。”
那把剪刀莫名的脆弱,竟生生地在他手裡斷成了兩半,她嚇得後退,跌倒在床上,聲音裡隱隱帶著哭腔,對那幾乎將她籠罩的陰影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魏承。”
“我到底怎麼你了?傷心?”魏承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粗糙的指腹劃過她細嫩的臉頰,挑起她的下巴,“因為今天的事情?因為她們讓你上去唱曲,我沒有為你說話?”
那樣直白的羞辱,沈銀霄不想再經曆第二回。
“這件事就這麼讓你憤怒?甚至連夜還把你家的院牆修高了,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魏承將她按在床上,手中殘碎的剪刀被隨意地扔在一旁,欺身吻上她的臉,伸舌舔吻她眼角那顆細小的淚痣。
帶著殘存的眼淚的微鹹。
“以前你不是日日在翠華路唱曲彈琴?今日不過在春風樓彈一曲,就這般生氣,翠華樓還是青樓也沒見你覺得有什麼不好,到底有什麼......”
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在魏承的左臉上響起。
魏承愣住。
直到火辣辣的疼意提醒他,他被女人打了一巴掌。
他瞪大眼睛,望著身下眼睛通紅,咬唇倔強看著自己的女人,緩緩抬手,摸上自己的左臉。
他薄唇緊抿,忍不住伸舌抵住後槽牙。
這一瞬間,他是真的想殺人。
從來沒有人敢給他巴掌。
那脆弱的脖頸近在手邊,隻需要他輕輕一用力,眼前的女人就會頸骨斷裂,慘死在他手中,可是他卻沒有想過要動手。
他咽了口口水,顫聲道:“你......”
先給她一個機會解釋,他想。
要是解釋得不好,再殺。
“在翠華樓彈曲子就比在春風樓給你們彈曲子低賤麼?”沈銀霄沒等他說話,就打斷他,“我在翠華樓彈曲子是為了養家糊口,養活自己,而你們在春風樓聽我彈曲子,是為了羞辱我,給你們無聊至極的生活找些無聊的樂子,我比你們高貴多了,你們才應該覺得羞恥。”
好像突然被一把匕首插進心裡,魏承後槽牙幾乎咬碎,“什麼你們,彆把我跟她們混作一談,我什麼時候想過羞辱你了!”
“我是沒有開口阻攔她們。”魏承頓了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可能事事都遷就你......”
“既然沒辦法,就麻煩少君以後不要來找我。”
“你真要如此?”
沈銀霄推開他,又怕動靜太大,吵醒院子裡人,壓低聲音道:“麻煩聲音小些,彆被人看到了。”
魏承臉色鐵青,手臂竟隱隱顫抖起來。
沈銀霄有些害怕他胡來,軟了聲音:“我知道少君有難言之隱,我也不必少君負什麼責......”
“不用負什麼責?”他臉色陰森,譏笑:“這樣你就好去找你的行舟哥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