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徵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女人,女人一手扶著後腰,將挺起的肚子縮了縮,不好意思的轉過視線。
“彆擔心,他會回來的。”魏徵袖中的手握了握,又鬆開,麵上泰然自若,溫聲道:“幽州不會有事的。”
“我去告訴其他的夫人們,得讓大家一塊離開才好。”她扶著肚子起身往外走。
“先不急。”魏徵額上沁出汗。
她轉頭茫然的瞧著他。
“其他人先留下來。”
“為什麼?”
“這麼多人一起出城,勢必要引起騷亂,讓匈奴人提前得知消息。”魏徵臉色微沉。
“那我也不走。”沈銀霄重新坐了下來,忽然平靜下來。
魏徵皺眉:“你不一樣,你肚子還懷著......”
“它誰也不是。”銀霄淡淡道:“它和城中千萬百姓家的孩兒一樣,沒有什麼值得特殊的,既然其他人不走,我也不走。”
魏徵沉默;“你可知道有什麼後果?你不是,一直都想走麼?”
“真到了那時候,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神色平靜,好似在與他閒話。“要走也不是現在走。”
魏徵看著她的側臉,外頭的烈陽照進來,鋪在大青磚上,漏了一縷在她的裙擺上。
背著光的側臉朦朧不清,從前尖尖的下巴,多了些肉,瓜子臉成了圓潤的杏仁臉。
他勾起一模奇異的笑,兵荒馬亂裡,似乎也多了幾分彆樣的興致。
一個姑娘家,竟像是要提刀上戰馬的軍人了,平添幾分橫刀立馬馬革裹屍的豪情壯誌。
魏承倒是好福氣。
當日,信使快馬加鞭八百裡加急送信出城。
幽州各大關卡郡縣緊閉城門。
傍晚,魏徵密調幽州全部守備軍,包括燕山裡,魏承特地留下的一支騎兵。
一共兩萬人。
可是不夠,遠遠不夠。
他眉頭緊鎖,隻能扛過去,等到幽州主力趕回來支援。
——
銀霄回了熙園已經是深夜,沈母和許媼早門口等得焦頭爛額,看到她的馬車回來,慌忙扶著她下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懷著身子的人了,還不知道保重身子......”沈母絮絮叨叨。
“派人,將所有官眷夫人喊起來,換上不起眼的衣服,首飾什麼的一律包好,來熙園。”
魏徵讓所有人留下來可以,但是總不能在驛館裡坐以待斃,萬一匈奴人真衝進來了,這些胡人第一個要洗劫的,就是驛館衙署和官員宅邸。
“現在?”許媼和沈母都有些詫異:“是有什麼事情麼?不如明日天亮了再說。”
“來不及。”她心裡著急,一著急,肚子又疼了起來。
她一隻手摸了摸肚子,壓低聲音道:“匈奴人要打來了,將這些官眷夫人聚到一處,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再說,若是落進了匈奴人手裡,隻怕會拿她們做人質,誤了大事。”
沈母白了臉,聲音顫抖起來:“匈奴人?姑爺如今在外頭......這可如何是好?”
“所以要躲起來。”一聽到沈母說“姑爺”兩字她就有些不適應,皺皺眉。
躲起來算不上什麼光彩事,但是她不想白白送死。
萬一魏徵真的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