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床上的人就打起了輕微的呼聲。
就像是狸奴敞開肚皮躺在地上被主人撫摸時發出的咕嚕聲響。
他靜靜坐著看了會,才起身離開。
李鴻落荒而逃似的跑出了昭陽殿,一路上都好似魂不附體。
他原本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難道他耳不聰,目也盲了麼!
那分明是男人的手!
他的寵妃!
竟然早就和他的臣僚媾和了!
而他,卻什麼也做不了,他如今的身子甚至都沒法子行男女之歡!
徹骨的冷意貫穿四肢百骸,他冷得哆嗦,渾身的血卻是滾燙的。
一想起那一日夜裡在她麵前丟的臉,他就忍不住渾身顫抖。
就連這時候,他那地方也是蔫頭耷腦的。
他要這東西有什麼用!
那時候聽著她對自己掏心掏肺的那些話,他竟真以為自己找著了知心人。
他竟然還想著日後和她共享這天下?
明明撞上了這狗男女媾和的醜事,可是他還不能衝上去戳穿他們的遮羞布。
再也沒有比這還讓人絕望的羞辱了,他喉嚨裡發出兩聲悶笑。
“嗬......嗬......”
胸腔好像是個破了洞的老風箱,一出聲,就有“哢哢”的痰音粘黏著。
他臉色漲得通紅,幾乎發紫,身子搖搖晃晃,腳也有些站不穩,兩腿不知道是哪條先不聽使喚,絆來絆去,他踉蹌兩步,索性一把抓住一旁的漢白玉欄杆,才不至於在身後的奴才麵前摔得太難看。
“陛下。”
中常侍跟在身後,偷偷覷他的臉色,卻也看不太確定他此時此刻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這到底是看到了沒有還是沒看到啊?
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跟彆的男人光天化日的睡在一塊,他自襯雖不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但也是做過男人的,眼前的天子臉色僵硬如冰,竟是連是怒是哀都看不出來。
“陛下這是要去哪兒?到了該用晚膳的時候了,陛下若是餓了,奴婢這就傳膳。”
中常侍小心翼翼道。
麵前一身龍袍的男人沒有回答。
他慘淡地望著黑漆漆的天。
“你叫朕什麼?”他愣愣問道。
中常侍“啊”了一聲,“陛下啊,陛下真龍天子,自然是稱呼您為陛下。”
“放屁!”
他文弱的臉垮下來,瞬間陰騭得叫人後背發麻。
中常侍帶著身後一眾太監宮女跪了下來,跪在禦街上,遠遠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影跟豆子似的,跪著看著眼前臉色詭異的男人。
“朕......”他似乎也疑惑起來自己到底是什麼,想了半天,他突然笑了起來,“朕比太監還不如啊!”
尖銳的笑聲回蕩在空蕩蕩的宮殿間,一眾人聽得瑟瑟發抖,有小宮女低聲商量是不是要請禦醫來,可這會誰敢動,都不敢動。
李鴻笑著笑著,身子搖搖晃晃起來。
中常侍想要攙扶他,嘴裡喊著“陛下”被他一把甩開。
“滾!”
“叫我——李公公——”
眾人嚇破了膽。
“叫啊——”
“叫啊——怎麼不叫啊?”他厲聲高喊。
李鴻忽然有些頭暈,看著地上麵色各異的內侍宮女,眼前越來越黑,整個四肢忽然好似被抽離,麻痹的知覺也沒了,他試著挪動步子,轟然一聲,他直愣愣地倒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