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找個好地方,做咱們的葬身之地。”
他在水裡擁著她,低聲耳語。
兩人肌膚相貼,她身上的軟肉熨帖地印在他身上,兩人嚴絲合縫,一點間隙也沒有。
“嗯。”
她點頭,覺得此時此情又溫馨又詭異。
“其實我還不想死——”
她斟酌道:“我還想多活幾十年呢。”
這日子這麼舒服,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
對啊,孩子還沒長大呢,她還想看著三個孩子成家立業呢,那時候,大約她也三四十歲了吧。
“起碼得活到六十歲吧。”
她頓了頓,覺得還是不夠,又給自己加了十年陽壽:“不對,是七十歲。”
他笑起來,笑得身子都在抖,水波一顫一顫,她緊貼著他健碩結實的胸膛,也感覺到微微的震顫。
嫣紅旖旎的花瓣攜著水珠,幾片貼在她胸口和手臂上。
“你笑什麼!”她瞪著他。
“沒笑什麼。”
他忍著笑,低頭吻她眼尾和臉頰。
“那我陪你活到七十歲。”
其實他以前沒想活那麼久的。
老了有什麼意思。
人總有恐懼,饒是他看似無所畏懼,依舊難以免俗。
恐懼的原因來自我執,越是執著什麼,越是害怕什麼。
他厭惡人老去後的頹弱,頹而弱又必定生愚。
所以還不如在風光正盛,還沒來得及顯露頹弱時,讓肉體死去。
活那麼久做什麼,他原本覺得五十年走一遭就夠了。
不過既然她非要活到七十,他想想,其實多活幾年也沒那麼難熬。
大不了兩個人一起白發蒼蒼,牙齒稀疏,皮膚褶皺。
佛家說凡有所相,皆是虛妄。
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他早就有了自己的如來。
銀霄一直泡到指尖有些褶皺了,拉著他一塊出來。
他抽了搭在屏風上的絲綢,幫她擦乾身上的水。
“晚上靠岸,咱們下去逛逛,然後你陪我一塊去吃飯。”
她點頭,以為他嘴裡的一塊去吃飯隻是在靠岸的城裡找當地的館子吃一頓。
沒想到他竟然帶她去當地官員給他設下的接風宴。
為什麼不請她!
為什麼她沒收到宴請的消息啊!
明明她是太後好不好!
她明明比他官大!
他給她挑了一身天水碧色交領長裙,廣袖逶迤,素紗單衣朦朧綽約。
又讓宮人給她梳了個墮馬髻。
他挑了一套羊脂玉的釵環給她簪上,淡淡鋪了層粉,唇上點上薄薄一層丹朱。
他站在坐著的女人背後,扶著她的肩,兩人看著鏡子裡的人影。
鏡中女人端莊華麗,眉眼婉約。
他忍不住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唇上軟軟的,香香的。
他忽然又擔心今天帶她去,是不是有些委屈了她。
那些吃皇糧的酒囊飯袋是什麼德行他最清楚。
宴上定然有官妓和市妓陪席的,搞不好喝大了還要做出什麼不堪入目的事情來。
不堪入目啊。
有傷風化——
他看了沒關係,給她看到了,她不會生氣吧。
可是他又想帶她去。
之前好長一段時間都對他甩臉色,天天胡思亂想他在外頭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這次正好讓她以自己姬妾的名義一塊去。
讓她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到底是怎麼為她守身如玉的。
以後再瞎想,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