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1 / 2)

修雲就知道,這人會回來取玉佩,是以特地把玉佩的位置放在梳妝台上,守株待兔。

他仰頭看向來人,兩人四目相對,片刻無言。

修雲在這雙眼睛裡看到了些許慌亂。

他輕笑一聲,說:“這窗雖麵向後街,你站久了也會有人發現,到時候你怎麼解釋?”

修雲略一挑眉,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麵前想要拿了東西就跑的人,倒是兔子聰明太多了。

隻見麵前的男人嘴唇囁嚅幾次,說:“不方便……”

修雲說:“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見我怎麼還和見了洪水猛獸似的?”

“沒有。”男人反駁道,和修雲的目光錯開,聲音有些低啞,他視線在屋子裡迅速轉了一圈,好像在尋找什麼。

修雲沉吟一聲,明白了:“你是怕屋裡有客人,彆擔心,今夜來這裡的,隻有你。其他人,我都不招待。”

“我沒……!算了。”簡尋知道自己口齒不夠伶俐,何況還是麵對這個自己羞於再見的人,左右解釋不清楚,他乾脆地閉了嘴。

月光下,耳廓似乎染上了淡淡的殷紅。

修雲從簡尋手下拿走了那塊玉佩,側身讓出了空地。

簡尋沒有阻攔,糾結片刻,才抬腳跨過窗簷,進到屋內。

修雲慢悠悠地踱步到桌邊,回過身看他,晃了晃手裡的東西,問:“很重要?”

簡尋點了點頭,答:“是長輩的贈禮。”

“在床榻上發現它,我還以為是你留下的嫖資。”修雲把玉佩放到桌上,緊接著話鋒一轉:“公子藝高人膽大,這麼重要的東西不管什麼時候都隨身帶著,這樣算起來這已經是我們第三次見麵。”

簡尋微微皺眉,有些疑惑:“三次……?”

昨夜他行刺江成和沒有成功,誤入這裡算一次,今夜再見,算第二次,這第三次又從何算起?

“公子不記得了,那我幫你回憶一下,上元前夜,玄青觀。”修雲走到簡尋身邊,伸手探向他腰間的佩刀。

修雲至今還記得,這把冰刃抵著自己脖頸時的感覺,死亡的氣息格外濃烈,讓他十分向往。

那種感覺恐怕要讓他終生難忘了。

“玄青觀”這三個字,仿佛一下子將簡尋帶回了上元前夜。

那是個帶著血腥味的夜晚。

在那之前,簡尋早就從各處搜羅到了玄青觀觀主強搶民女、殺人放火的罪證,但觀主與江家人早有勾結,有世家權貴撐腰,即便江城郡守知道這其中的醃臢,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何況這玄青觀還曾是嘉興帝親筆諭旨下令修建,有這樣的皇命在,就是玄青觀觀主的免死金牌。

誰能想到,會有人在上元前夜直接血洗玄青觀,行凶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又能想到,當夜除了簡尋這位凶手,還有另一個人活著走出了玄青觀。

——醉風樓的雲公子。

簡尋這人從不流連煙花柳巷之地,這些小道消息,都是源自於他的好友傅景。

傅景告訴他,雲公子因為得罪了江城權貴,雖然是醉風樓出名的頭牌,仍然被發落到了玄青觀。

醉風樓幾乎每月都會送一個清倌到玄青觀,美其名曰:祈福,更有人說,醉風樓的生意如此紅火,都是這祈福的作用。

而實際上以往醉風樓送去的清倌伶人,最後都失去了音訊,想也知道都是死於非命。

因為聽了傅景的消息,簡尋特地加快了腳程,想要趕在那位雲公子到達玄青觀之前就把事情解決,免得再賠進去一條人命。

卻沒想到在事情結束之後,和進門的雲公子撞了個正著。

那天夜裡天色陰暗不見月光,雲公子又戴著帷帽,簡尋沒有看清這人的臉,也因此昨夜根本沒認出這就是自己放走的人。

簡尋也確信雲公子並沒有看到他的正臉,但這人還是認出了他,就因為他的佩刀?

而現在,當初放走的人就站在自己麵前,簡尋不但初見的時候沒有認出對方,甚至被拿到了把柄。

“今日江城內到處都是我的通緝令,拿我的情報,應該可以拿到不少賞金。”簡尋語氣平靜地說著,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冷硬了下來。

他不知道對方為何認出自己,為何告訴他這些,為何醉風樓沒有任何埋伏,沒有人來抓他這位凶手。

但這些問題並不重要,從提起屠刀開始,簡尋就從沒想過善終。

修雲長歎一聲。

聽對方這麼說,他都快覺得自己昨夜委身,隻是為了求財、或者威脅對方為自己當牛做馬了。

這冷冰冰的話語聽得修雲心煩,他許多年沒有被人如此冷漠地揣測用意了。

來到他麵前的人,要麼滿臉諂媚,要麼恭敬畏懼,突遭質問,修雲很不習慣。

他不退反進,傾身上前,側頭靠在男人肩上,他似乎能在靜謐的夜裡,聽到男人強健有力的心跳聲。

這完全是一副自投羅網的姿態。

以簡尋的武力,頃刻間就能將他斃命當場。

簡尋沒有阻止他的動作,隻將視線垂落到他身上,呼吸跟著身體一起,下意識緊繃了起來。

修雲湊到了男人頸側,輕聲說:“公子菩薩心腸,留我一條命,我自然要有所回報。”

“昨夜,公子可還滿意?”

溫熱的鼻息撲灑在耳根處,酥麻的感覺讓簡尋猛地攥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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