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2 / 2)

醉風樓裡的的確沒有皮肉生意,但像這種情況也不少,全憑一個“自願”,美其名曰兩情相悅、佳偶天成,也不知道一晚上能一個人能配成幾對“佳偶”。

這清雅麵皮下的醃臢買賣還在暗地裡進行,絲毫沒有收斂。

修雲感慨道:“這小小一個醉風樓還真是臥虎藏龍,裡麵究竟有什麼秘密,能讓這大啟第一樓長久地屹立不倒……”

沈三立刻肅然道:“屬下今夜便會加緊探查。”

修雲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但他對護衛營的調查結果不抱什麼希望。

護衛營的探子在江城散出去那麼多天,搜集到的秘辛不少,關於醉風樓的大多都是花邊新聞,有用的半個字都沒有。

可見這裡麵水有多深,若是沒有人打草驚蛇,幕後之人很難露出馬腳

修雲整理了一下帷帽,腳下步子隨意,走到哪裡是哪裡,權當餐後散步,強身健體了。

他穿著一身青綠色長衫,外邊套著白綢繡著仙鶴的罩衣,腰帶並未束緊,領口微微敞開,雖戴著帷帽,仍是天人之姿,走在路上頻頻惹人注目。

沒走兩步,邊上的沈三突然劇烈咳嗽了幾聲。

修雲循聲望去,看到沈三拚命給他使眼色,伸手悄悄指了指後方。

修雲看向人流熙攘的街市,雖然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但已經知道,那人也跟著來了,忍不住嘴角微勾。

借著嘈雜的聲音遮掩,修雲壓低聲音問:“你之前說,他在屋頂上做什麼?”

沈三一愣,有些猶豫地答:“削……削木頭?”

修雲一挑眉,應了一聲,步履都輕快了幾分,覺得街邊無趣的攤位都變得生動起來。

修雲走走停停,偶爾在飾品、雜貨攤子前駐足,行到最熱鬨的地方,竟見到了個熟人。

街道邊上橫著一個比旁人大兩倍的攤位,鋪麵上擺著琳琅滿目的雜物,從種類到擺放順序看著都有些眼熟。

修雲一抬眼,果然看見了前幾日夜市裡擺遊戲攤子的那個老板,對方愁眉苦臉地坐在那裡,連身上的珠光寶氣都因此消減了幾分。

他在攤子前站定,略有些好笑地問:“看你這幅模樣,是做生意虧錢了?”

老板聞聲抬頭,他本性暴躁,賺錢的時候能笑意迎人,虧錢的時候活像彆人欠了他幾百兩,臉色陰鬱又難看。

此時張嘴就要罵,卻發現是那位高抬貴手讓他留下金元寶的善人,頓時沒了脾氣,在修雲麵前生動地表演了一出變臉,說:“還要感謝您高抬貴手,否則我怕是沒盤纏回鄉了。”

修雲隨口問道:“不必客氣,怎麼想到要來江城經商?”

老板頓時大吐苦水:“都說江城是個聚寶之地,但凡是行商的,來了都能賺個盆滿缽滿,而我呢,不但沒賺到錢,連盤纏都快沒了。”

攤子老板一臉匪夷所思,實在想不通其中緣由,想他離家時信誓旦旦想做出點名堂,沒想到這麼快又要灰溜溜地滾回去,到時候他的麵子往哪裡擱?

“是你路子不對,你那攤子注定賺不到錢。”修雲說道。

老板狐疑地問:“公子有何高見?”

那夜市攤子是他絞儘腦汁才想出來的賺錢門路,沒想到初一實踐就賠了個精光,他不太相信眼前人隻因為一次遊玩就能看出他的不足。

修雲笑著說:“其一,你攤子的定價太高,尋常人很難參與;其二,你攤子上的這點破爛兒,看起來連本錢都很難賺回來,讓人望而卻步;其三,牌子的花色做得太難了,看不到一點獲勝的希望。”

修雲確實沒想到自己在這個時代還能見到類似“套圈”的遊戲攤子,這個老板思維清奇,是個妙人,隻是單論經商之道還有些欠缺。

假以時日,說不定也能成為富甲一方的大商賈,修雲自然不介意提點幾句。

修雲最後總結道:“你想操控人的欲望來賺錢,自然要拿捏其中分寸。”

老板原本漫不經心,但聽著聽著,麵色嚴肅起來,到最後已然滿臉堆笑,說:“公子果然聰慧絕頂!從那一夜我就知道,公子必是人中龍鳳,得公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他麵色激動,在身上翻找著什麼,最後一急,直接撤下身旁護衛腰間的銅牌,遞給修雲,道:“這是我本家的信物,等有一日我功成名就,公子可去南疆孟家找我!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之沅是也!聽說附近的樊城還有本地節日,我得趕著去下一場了!”

修雲有些訝異地把上麵刻著“孟”字的腰牌拿在手裡,沒想到這人竟是孟家子弟。

他想起了原書中的內容,孟家是大啟第一商賈世家,手裡掌握的鏢局、酒樓、米莊等等營生,說一句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而孟家人天生都有經商頭腦,也不知道眼前這個是怎麼基因突變得一直虧損的。

老板忙著收拾東西,修雲看著攤子右上方放著的木簪,目光幽深。

許是他盯得太久了,老板忙著還抽空問了一句:“公子看上哪個,帶走便是。”

修雲笑了笑,說:“不必了。禮物這種東西,還是有心人人親自送的更好。”

走之前,老板又想起了什麼,投桃報李,好心囑咐道:“公子若是也想出城,記得彆走河西村那邊的路,聽說那邊不太安全。”

修雲眸色一暗,點頭致謝。

看著老板撤攤走人,修雲也沒了再逛下去的想法,帶著沈三準備回到醉風樓裡。

路上,沈三走在修雲身側,顯然也聽說過孟家的名聲,此時恭維道:“不愧是公子,幾句話就讓孟家人醍醐灌頂,還結了善緣。”

修雲嗤笑一聲,說:“你沒聽那人說的什麼?‘功成名就’,你怎知按照孟家的標準,什麼才算功成名就?孟家又會不會認區區一個護衛的腰牌?”

修雲的話,沈三一尋思,琢磨過味來了,那老板不虧是孟家子弟,真夠雞賊的。

修雲倒也不在意這個,等回了住所,照例開窗通風,又在窗簷邊發現了新的驚喜。

白色綢緞鋪在底下,上麵全是各種零碎的小玩意兒,紙鳶、風車、撥浪鼓等等,幾乎都是修雲在街上多看了幾眼的東西。

這種彆扭又直白的關懷方式,讓人覺得舒心的同時也有些頭疼。

修雲粗略一掃,發現裡麵沒有那個他最想看到的東西,連他隻看了一眼的香囊都買了,就是沒有那個被他長久注視的木簪。

他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

心道: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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