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振衣飛石(101)(1 / 2)

生隨死殉 藕香食肆 17968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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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於皇帝暈車到不行, 謝範吩咐就地紮營, 衣飛石帶來的五千騎兵則在外圍守護。

倉促紮起的大帳依然華麗舒適,隨行的宮人架柴燒水,點起炭盆香爐,在皇帝的禦榻上鋪上奢華柔軟的寢具。謝範無奈地替久彆重逢的兩位守門——太後都親口說了, 衣飛石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這算是過了明路的關係,夫妻敦倫天經地義, 謝範也隻能老老實實地乾等著。

謝茂還在犯惡心,抹了點藥膏在太陽穴上, 歪在榻上裝死。

宮人抬來熱水, 衣飛石先給他擦了擦頸項後背, 見他臉色鬆緩了一些, 才說:“我去洗洗。一路上都沒歇腳, 臟得不能看了。”

謝茂聞言就睜眼盯著他,噗地笑了:“能看, 可好看了。”

不等衣飛石說話, 他就伸頭含住衣飛石微涼的嘴唇,細細吮吸許久。鬆開時, 二人都覺得才點上炭盆不久的大帳裡憋不過氣來, 口乾舌燥。

衣飛石臉有點紅, 手指揪著皇帝繡著雲紋的龍袍, 低聲問:“試不試?”

謝茂明知道他在問什麼, 胯|下火起, 卻故意假裝聽不明白, 一邊將人腰肢慢慢地撫摩揉捏,一邊含糊不解地問:“試什麼?”

“試食髓知味,做過就舍不得分開的……事。”衣飛石臉雖然紅,有點羞,可一點兒都不怯。

這事謝茂在來襄州的路上就想了無數遍了。原本去年就想和衣飛石做了,兩回都被打斷,最終還是沒能順利把人吃進嘴裡。如今陳朝已滅,滅得如此迅猛,滅得如此不傷筋動骨,足以證明衣飛石對朝廷的忠心。

不管是夜裡春夢還是百日意淫,他在幻想中都已經把衣飛石翻來覆去疼愛了無數次,真正見了麵,看了這個滿身風塵還臟兮兮的小衣,他還是要確認最後一件事。

“小衣,”他將人摟在懷裡,耳側輕輕抵在一次,故意錯過了眼神的交流,“朕想你許多年了。日日夜夜都想做這件事,想得心肝都疼。你想好了麼?”

衣飛石想起那日初試的艱難,早就有所準備,說道:“臣自然想好了。陛下,臣……”

“不是疼。寶貝兒,朕豈會讓你難受?做這事不疼的,快活極了。”謝茂伸手撫摸他的背心,充滿了渴念與克製,“便是你再小一些,朕也能讓你快活。朕一直忍讓著,是想等你長大一些,你要想好了,若是與朕在一起了,朕……”

他停頓了片刻,微微捏住衣飛石的後頸:“朕不許你再貪愛婦人。隻許上朕的床榻。”

衣飛石愣住了。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與皇帝初時在上下問題上有些誤會,他想法很直接,不會拐彎,當時認為皇帝乃雌伏之人,他就把皇帝的想法與婦人類比,覺得皇帝肯定不會準許自己再娶妻生子。

後來知道是誤會了,他就沒再想過這問題了。

男人之間的事,再喜歡又能有多少年?等他長到三、四十歲了,年紀大了,不鮮嫩了,難道還要摟在一起?他其實也無所謂,那時候他再娶個妻子,生幾個孩子,也還是來得及的。

——他不在乎無妻無子,可是,在他的意識裡,娶妻生子也是人生必經的過程。

現在皇帝這麼慎重地抱著他,明明胯|下如火硬邦邦地抵著他,卻還是要和他說明白這個問題,還說此前那麼多年的禁欲忍耐,都是因為怕他年紀小,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一定要等他長大了才重新確認這個問題的答案——這慎重得讓他覺得不解、困惑,又隱隱有些無法言說的滋味。

為了與皇帝這幾年或者十幾年的快活,守一輩子無妻無子的孤單,願不願意?

衣飛石幾乎沒怎麼考慮就有了答案,他故意坐在皇帝硬邦邦的地方,抵著磨了磨,感覺到皇帝變得深長沉重地呼吸,他才頑皮地回答:“臣不愛婦人。臣隻仰慕陛下,隻服侍陛下。”

謝茂捏著他後頸的手更緊了一分,心如擂鼓:“不許和朕頑皮!”

“你想明白了,若是與朕在一起了,朕不會再放你!求朕不行,哭也不行,沒有嬌妻,沒有愛子,隻有朕!朕不想勉強你,不想你難過,可你也不能讓朕難過。你若出爾反爾——”

“我若出爾反爾,違背今日答應陛下的話,陛下殺了我。”衣飛石說。

謝茂心裡嗡地一聲,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他將衣飛石從懷裡揭開,看著衣飛石冷靜清明的雙眼,他知道衣飛石說的都是真心話。

這真心話太致命了。一句殺了我,徹底釋放出了被謝茂囚在心間樊籠之中的猛獸。

是,他自然舍不得殺了衣飛石。無論哪一輩子,無論衣飛石做了什麼,他都不可能舍得殺了衣飛石。可是,他知道,如果衣飛石反悔,他也不會再放衣飛石離開。

他會用儘一切手段留住衣飛石,他不會在意道德,不會在意良知,不會在意利用任何人。

他甚至會傷害衣飛石。隻要衣飛石敢反悔,他就會發瘋。

“你給了朕傷害你的權力。”謝茂低聲道,“不要給朕傷害你的機會。”

衣飛石根本不知道謝茂內心在糾結什麼。

皇帝天然就對所有臣民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這權力還需要他來給嗎?

他捧住謝茂的臉,親吻謝茂泛紅的眼角,小聲說:“那咱們現在做不做?想了好久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這是衣飛石一直想不通的事。那麼多人都愛做,可見是很舒服的。可是就他和皇帝試過一次的經驗,大小真有點合不上,難過得很。

【這是肉】

一直到天都黑透了,皇帝禦帳裡也沒有要傳喚的意思,這明天究竟是往哪個方向走,有何安排,皇帝全都沒有交代。

無奈的謝範重新檢查防務之後,安排了兩層夜巡,就回自己帳篷睡了。

謝範在軍中一向勤勉,天沒亮就起來了,再次巡查防務,安排士卒埋鍋造飯,準備一日熱食。

謝範巡營兩遍回來,皇帝禦帳才拉開了門戶,有宮監在門口負責內外傳喚。

“求見陛下。”謝範在帳前請示。

“六哥進來。”皇帝恰好就在不遠處喝湯,不必宮監上稟,徑直吩咐道。

皇帝禦帳很大,內外分割成粗略三個區域,有內寢、盥洗與接受覲見的地方。謝範進門發現皇帝在禦座上歪著喝湯,就穿著明黃色的寢衣,還沒換好常服,看上去慵懶饜足,在他身邊坐著精神奕奕的定襄侯,手裡捧著一個茶盤,似乎正在哄皇帝吃飯。

“陛下萬歲。”謝範跪下磕頭,微微側身向衣飛石施禮,“侯爺好。”

衣飛石忙要放下茶盤回禮,被謝茂拽住胳膊,滿臉笑容:“六哥免禮。快請坐。”

往日謝範向衣飛石施禮,衣飛石總要還半個禮,皇帝也都是含笑看著不阻止。這回不許衣飛石還禮了。謝範落座之後看了看,發現皇帝和定襄侯的關係又有些不同了?

皇帝總是不經意地多看定襄侯一眼,定襄侯坐在皇帝身邊,姿態也隨意親密了許多。

這不會是此前都沒那啥,昨夜才……吧?謝範趕忙打住自己犯上的念頭,說道:“臣來請示,今日是否拔營前行?”

謝茂這會兒哪兒都不想去,就想跟衣飛石在大帳裡待上十天半個月。

然而,衣飛石昨夜就跟他說了,柏郡民務還沒收拾清楚。

襄州本來就是武將多,文官少,衣飛石也算用人比較開明,原來陳朝的官員當然不能再當官了,他把人暫時聘入自己的幕僚室,幫著他收拾民務——事雖然有人辦,但是,也不可能完全放心。衣飛石還得費心親自盯著。

這話裡其實隱隱有點撒嬌,求皇帝早些派遣官員來接管陳朝新疆的意思。

謝茂倒是很想一拍大腿就大包大攬下來,然而,這不行啊。朝裡也沒什麼多人可以撥。

衣飛石這滅陳大戰打得太快了,陳朝根基保存得很完整,換言之,要沒有老辣嫻熟的官員來接管,絕對會被陳朝遺民整得啞巴吃黃連。

他來之前已經叮囑內閣與吏部草擬文書,儘快把合適的人選選拔出來。

吏部現在正扯皮呢,第一份名單倒是擬好了,準備調任西北的幾個知府紛紛告病,把謝茂氣了個倒仰……這西北有這麼可怕嗎?冒著得罪皇帝的危險也不肯來?氣歪了嘴的謝茂總不能為這事殺人,他直接就讓“告病”的幾個知府回老家慢慢養病去了。

現在吏部正在準備第二份名單。

倒是原本打算直接調西北那一批丁酉科進士,個個都很老實地打算抱皇帝大腿,接了任職文書已經在路上了。隻是這一批人裡,也沒有足夠經驗能夠充當一州父母的總督大員。

謝茂不在乎經驗不經驗,完善執政方針之後,讓上下一體遵循就行了。隻要執行力完美。

現在衣飛石要回柏郡處置民務,坐鎮西陲,謝茂就打算跟衣飛石一起去,他也可以閒下來寫一寫西北的執政指南。謝朝境內許多弊端不方便改革,從故陳郡縣開始革新也不錯。

“去柏郡。”謝茂想了想,側頭問衣飛石,“你身邊親兵也帶過來吧。”

長久地把衣飛石和他的兵馬隔離開,就怕外人誤會。謝茂並不希望產生這樣的誤會。

謝範緘默無語,衣飛石則愣了愣,忙起身跪下:“陛下,臣……”

“方便些。”謝茂打斷他的剖白心跡。

他對衣飛石沒有疑心,衣飛石想來也不會疑心他,可是,他們倆不疑心沒有用。

情勢如此,就如謝範絕不會準許衣飛石帶人直接護衛謝茂,衣飛石孤身一人在謝茂身邊待得久了,圍在外圍的五千輕騎也必然會心生焦慮。

皇帝金口玉言,說的話自然就算數。衣飛石抿嘴起身,去和自己的人馬會和。

“六哥想說什麼?”謝茂問。

謝範想說您還真的就這麼相信定襄侯?想想衣飛石那身手,就算他不帶親兵過來,單槍匹馬睡在皇帝身邊,殺死皇帝遠遁而去也是易如反掌。所以,他就不說了。

“臣想問,今日何時拔營?”謝範換了個話題。

“這就準備吧。朕與侯爺乘車,路上你來安排。”謝茂想了想,又叮囑道,“外邊不要與西北軍起齟齬,有事來問侯爺,他不是輕狂驕傲的性子,凡事必然妥帖。”

謝範帶來的衛戍軍都是步卒,哪怕來襄州路途遙遠,所有人都配了馬,也是騎在馬背上的步卒,完全沒有騎兵的戰力。和衣飛石帶來一人雙騎的五千輕騎完全不同。

這一路上人吃馬嚼都是耗費,皇帝還要跟著定襄侯去柏郡,謝範已然覺得皇帝拋費得過分,現在還要自家憋屈著多忍讓西北軍——謝範笑了笑,道:“是,臣明白了。”

幾萬人的營地要開拔不是那麼瞬息間就能做好的事,謝茂在禦帳中吃好了飯,衣飛石也帶著十二個親兵回來了,謝範還沒有來通知拔營。

衣飛石歪著頭悶悶不樂,謝茂在他身邊坐下,問道:“這也不高興?越來越小性兒。”

“臣沒有。”衣飛石歪在他懷裡,昨夜之後,感情就更親昵了,“……明年就改製吧。”

謝茂算了算時間,覺得不太來得及,說道:“事緩則圓。你掌得住,朕也掌得住,哪裡都出不了事。”說著他也有些後悔,“朕是來得唐突了些。”

他信任衣飛石不假,可是,這世上恨他,恨衣飛石的人絕不少。

隻要把他殺死在西北,衣家不反也反了。這麼多年小心翼翼維持的局麵,徹底破碎。

然而,他不來也不行。京中局勢比西北還要緊張,他在西北就是向衣尚予表態,朕沒有飛鳥儘良弓藏的意思。聽事司來報,丁禪和衣飛金頻繁出入長公主府,衣尚予沒表態也沒按住部屬和兒子,顯然也是被衣飛石的動作驚住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因為他要來安衣飛石的心。

衣飛石已經向他展示了最大的誠意。衣飛金知道養寇自重,衣飛石沒有。

他不會讓衣飛石心懷惴惴地等在西北。等著他施予慈悲或者降下雷霆。他要來找衣飛石,他要衣飛石也看清楚他的誠意。

這天下是很重要,可是,衣飛石一樣重要。

衣飛石突然笑了,爬起來抱住他,親他的嘴角:“我喜歡陛下這樣唐突。”

“那你可要護好朕。”謝茂嘴角輕撇。

“寸步不離。”衣飛石保證。

一直到午後,謝範才來請示開拔。謝茂與衣飛石坐上那輛精鐵製成的馬車,放下簾子,朱雨守在門內,銀雷守在門外,裡邊的空間還很舒展,就像一間小屋子。

謝茂知道會被晃得暈車,上車就找地方歪著,衣飛石幫他太陽穴上塗薄荷膏。

嗅著愛人身上的體香,謝茂忍不住心裡癢癢,拉著衣飛石不放:“來陪朕歇一會兒。”

衣飛石昨夜被弄得舒服極了,確實是食髓知味,瞥了守著門隔著不算近的朱雨一眼,謝茂吩咐道:“朱雨,簾子拉起來。”

原來車內還有一道簾子。朱雨將那層半透明的紗簾垂下之後,目不斜視地跪了回去。

衣飛石就笑眯眯地褪下衣裳,跟謝茂一起進了被窩。二人貼著躺在一起,分明才起床不久,昨兒還膩愛了整夜,這時候居然就有了一種闊彆三秋的滋味。

謝茂伸手往下摸了摸,問道:“還脹著麼?”

衣飛石憋不住笑:“好得不得了。”手指就勾住他的寢衣衣襟,“睡吧睡吧。”

馬車此時緩緩被拉動,兩人此起彼伏地在被窩裡抖著,謝茂也想睡,然而想準確地睡進去需要一點努力,正在動作,衣飛石突然偷偷地笑了。

謝茂本是愛他愛得不行,昨日過後更是愛不釋手,摟著低聲問道:“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衣飛石不肯說,隻衝他眨眼睛。

謝茂努力了一會兒,終於睡成功了,衣飛石臉頰泛起淡淡的春意,輕輕喘息。

他始終在偷笑,謝茂被他撩得心裡癢癢,一邊用力摟著他,一邊問:“好寶貝兒,快告訴朕,這是高興什麼?再偷笑要打屁股了。”

衣飛石被他弄得舒服,紅著臉豎起手指:“那說了也不許打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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