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到了殿內的檀木桌旁，相視不語，都在對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打量與審視。
燕淩在打量連闕，連闕也在打量燕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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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連闕才起身，在滿殿燭光中靜靜地看著燕淩離去的背影，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寒芒。
“深更露重，國師早點休息吧。”
他直接起身，抬步向殿外走去，不再看連闕一眼，隻留下了一句話。
“國師說笑了，不是下不去手，隻是這件事不行。”燕淩說道，語氣決絕強硬，不給連闕反駁的機會，那雙淺棕色的眼眸之中一絲波瀾也無。
明明這是杜絕以後發生危險的最好辦法。
一個實力如此高超的人在身邊，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在質疑，他為什麼會不聽他的建議？
連闕緩緩說道，隻是語氣之中已經有一抹顯而易見的質疑了。
“殿下，自古重義之人成不了大氣候，難道殿下下不去手嗎？如果留這麼一個危險的人在身邊，日後恐有後患，這天下和一個人哪個更重要？她雖然現在沒有奪天下之心，或許她有其他的目的，但她的實力那麼高，如果她想要這個江山，殿下也要因為報救命之恩而拱手讓給她嗎？這個道理殿下難道還不明白嗎？”
在他的印象中，九王燕淩一向都是殺伐果斷，也是最像先皇的，無論是行事還是說話，可是眼下這是怎麼了？
連闕的動作又是微微一頓，他們是舊相識了，他看著他一步步成長到今天的樣子。
“國師大人。”燕淩忽然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喜怒，隻是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勢冷了下來，“那位仙長如此幫助我，我卻想要殺她，若是傳了出去，天下人該怎麼看我？我又怎樣如何才能麵對我自己的本心？要知道，本心一失，修煉將再無進益。”
連闕以為燕淩是犯難，像是猜中他內心想法似的，於是又笑著緩緩說道，“九王殿下不必太過擔憂，臣有辦法，哪怕她真的是九弦高手，也無濟於事，畢竟她現在對殿下可十分信任，隻要殿下……”
整個宮殿忽然都陷入了寂靜，隻有燭火的光，殘影似的閃爍在牆壁之上，為整個宮殿內又添上了一抹昏黃。
燕淩不再接話了。
“臣拙見，尋機會，殺之，以絕後患。”連闕的聲音頗為柔和，但此時卻莫名地顯得有幾分詭異來。
“國師以為應當如何？”
連闕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說出來的話愈發的尖銳。
“臣以為，此女必定有什麼陰謀，她的目的也絕對不止殿下您看到的那麼簡單。”
燕淩微微抬起下巴，冷峻的麵容上依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等待著連闕接下來要說的內容。
“那國師的意思？”
就在他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眸之中似乎很快地劃過一抹什麼，像是想起了一段很美好的回憶，隻是轉瞬即逝。
他這句話，說得真誠。
然後下一秒，他再次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殿下謬讚了，隻是臣想要的，就是看到這個皇朝永遠在先皇後代的手裡，不會被他人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