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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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瀾的身軀已被腐蝕出森森白骨,就在她咫尺之間。

他一隻眼球陷在白骨之中,唯有另外半張臉還能看出他原來的樣貌。

賀雲瀾堅定無波地看著她,卻像有著蠱惑的力量。

冷柔危殺意已決,心海中的波濤掀天而起,她握著弑神血弩的手臂發顫,渾身冷汗直冒,在現實與心海幻象之間反複撕扯。

——他是男主,是這世界絕對的主角,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抱緊大腿就能坐享其成了,不是嗎?

——隻要給他這把血弩,他就能完成這一世的結局,我們隻要在該配合的地方,把輔助工作做好,在後麵什麼都不用做,跟著他飛升不好嗎?

——你忘了上一世在那些秘境裡去爭奪法寶有多凶險嗎?有多少次你差點死在裡麵?你非要去浮世流波裡去和那些人打打殺殺嗎?

——交給他,隻要交給他,我們就能一勞永逸了。

——想想,這一世,難道還有什麼會比一個安穩的港灣更重要的嗎?

無數的畫麵在冷柔危腦海中飛速閃過,撕裂般的劇痛在她神魂上灼燒,她頭痛得似乎要炸裂開。

一麵是她處處容忍,眼見著一個又一個女子叫賀雲瀾“哥哥”“道君”,歡喜地瞧著他,溜在他身後,耀武揚威地看向冷柔危。

一麵是鳳冠霞帔,賀雲瀾在九重雲階之上,當著三千將士的麵,執起她的手,與她拜堂成親。

他將她高拱雲端,與她相敬如賓,畫眉貼妝,心裡眼裡隻有她一人。

一麵是穿心長劍,將她釘在融魂陣法中,她雖痛恨翻湧,卻束手無策,死不瞑目。

一麵是她與賀雲瀾的孩子長到七八歲,高興地喊著娘親和爹爹,撲到她的臂彎,然後她們都被賀雲瀾攬在懷中。

此後歲歲年年,風雪寒霜都被隔絕在窗外,而暖燭照耀的室內,一片暖融融。

她不必去賭,不必有懼,不必動蕩,不必流血疼痛。

隻有他掌心和懷抱的溫柔。

——

“你必須把它緊緊握在手裡,聽明白了嗎?”

女人的麵孔猙獰可怖,握著她血肉模糊的手,歇斯底裡的哭吼隔了幾百年的歲月,像一枚流矢,正中冷柔危眉心。

冷柔危忽然抓住了些什麼,她終於從那些歇斯底裡之後窺見了一些,女人在絕望之中拚命想要傳達給她的東西。

冷柔危在悍然力量的傾軋之下,拚命地抓住那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忍著神魂的劇痛,心中冷笑出聲。

“安穩?”

“就是因為你要安穩,所以退一步,往後的每一步都是退。”

“先是退讓武器。”

“你以為隻是從危險中退到他身後。”

“太鋒利的,不要,太有攻擊性的,不要。沒有鋒銳的爪牙,以後也隻能站在他身後。”

“接著退讓的是領地。”

“他去征伐,你就要為他鎮守後方,為他免去後顧之憂。”

“更強大的力量,更尊貴的地位,更遼闊疆土,都不屬於你。”

“然後退讓的是自己。”

“因為你的實力已經遠遠無法超越他,為他又付出得太多,所以你不能離開。”

“你隻能削磨自己,去迎合他的喜好,搏求他的施舍。”

“為他的錯找理由,為自己的改變找理由。”

“一退再退的結果就是退無可退。”

——可是我害怕。世界變化得這麼快,波雲詭譎,我怎麼應對?

——如果不跟著這樣一個絕對能飛升的強者,我不可能安全。

——你不怕來日他會報複你嗎?

“那你後來安全了嗎?他要殺你,你連捍衛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我可以求他。當時為什麼不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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