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劍修避而不談:“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你每次和邵寄霜他們去水西鎮,不到夜色深沉,向來舍不得回來。”
突然聽到熟悉的名字,薑歲晏的注意力不由得落到了“邵寄霜”三字上,被吻過的手背恍惚間微微泛起一抹熱度。
“哥哥……”他低低喚了一聲,欲言又止。
“怎麼了?”黑衣劍修眸色微動,打量著自家幼弟,眼底泛起疑慮。
自己親手養大的小孩,薑明晏怎麼可能不了解?
往常這種時候,歲歲早該蹦起來義正辭嚴地反駁了,還要東扯扯西拽拽,想方設法地混過這個話題。
說起來,這幾l日,歲歲確實有些不對勁。
黑衣劍修掩去眼底深思,平靜道:“歲歲想說
些什麼?”
薑歲晏望著兄長沉靜若海的漆黑鳳眸,鼓起來的勇氣“啪”地一聲癟了下去,忍不住想起兄長曾數次叮囑過自己的“元嬰之前不能雙修”“要保護好自己的元陽”之類的……
“沒什麼。”沒了勇氣的烏發少年乾巴巴道。
黑衣劍修怎麼可能被幼弟拙劣的掩飾瞞過去?他心中疑慮更深。
想起這幾l日突然不再來樛木峰找歲歲的邵寄霜和方才幼弟臉上一閃而過的害羞……
薑明晏眸色愈沉,唇邊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哥哥?”幼弟顫巍巍的聲音小心地在耳邊響起。
黑衣劍修抬眸示意幼弟有話直說。
“你笑得有些可怕。”薑歲晏搓了搓胳膊,如實道。
黑衣劍修聞言淡淡瞧了幼弟一眼,目光移回到案上未看完的竹簡上:“歲歲從水西鎮跑回來是為了什麼?”
薑歲晏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可是這裡有兄長鎮著誒,什麼妖魔鬼怪敢進來?
於是,薑歲晏心大地將這點不對勁拋開,噔噔噔跑到兄長身邊,十分熟稔地拽過來一把椅子坐下:“哥哥,你怎麼突然選了羲和城作為我的曆練地啊?那裡哪來的邪修讓我去清除?”
說著說著,薑歲晏忍不住懷疑:“哥哥,難道你又不放心了?覺得任務堂給出的任務都太難了,所以要徇私枉法,把我拎到羲和城去?”
想起自家兄長從前的‘豐功偉績’,薑歲晏越發覺得這個猜測是真的。
難道他真的冤枉了妖族二皇子?
黑衣劍修冷冷地看了眼滿臉寫著“又被我猜到了吧”“你這樣可不行啊”的幼弟。
薑歲晏無辜回視,濕漉漉的黑眼睛幼犬似的單純無害,漂亮極了。
黑衣劍修無奈,故作冷淡的神情也褪了下去:“在歲歲眼中,哥哥就是這樣的人?”
薑歲晏震驚瞅著自家兄長,不明白他怎麼問出這句話的。
你難道不是嗎?!
我如果否認,可怎麼麵對那些因為不小心傷了我而被你一劍斬殺連完整屍骨都沒留下的妖獸和那些曾被我‘仗勢欺人’的人呀。
隔壁峰那隻專門養來看門的、靈智未開的大黃狗都要唾棄我的不誠實啦!
所以——
“不是!”薑歲晏斬釘截鐵地回答:“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怎麼會乾那種事呢。”
嘻嘻,妖獸早就魂飛魄散啦,那些人橫行霸道欺男霸女,被歲歲仗勢欺人也是罪有應得~
至於隔壁峰的大黃狗——
這些日子就繞著隔壁峰走吧。
薑歲晏深沉地想。
看著毫不心虛的幼弟,黑衣劍修眼中滲出一絲笑意。
“目前羲和城是歲歲最好的選擇。”他低聲道。
“哥哥,朝羲殿下和你說什麼了?”兄長語氣鄭重,薑歲晏便也收起了玩鬨的心思:“朝羲殿下來之前,哥哥你一直在看任務名目,如今卻突然改變主意,可是朝羲殿下說了些什麼?”
想起那位妖族二皇子,黑衣劍修眸色深暗一瞬。
但當他抬眸望向幼弟時,那些沉重與陰暗便儘數散去,隻有純然的溫柔:“歲歲可還記得青石城?”
叫聲尖銳的山榕獸和死氣沉沉的街道浮現在腦海中,薑歲晏點頭:“記得。”
“這八年來,如青石城一般淪為死城的城池越來越多。”黑衣劍修道:“幕後之人卻一直隱在迷霧中,貓捉老鼠似的戲弄著我們。”
薑歲晏抿唇。
薑明晏:“妖族最近對幕後之人的身份有所猜測。此次,朝羲殿下前來清妙宗,便是借著妖族新發現一處秘境請我們過去查探的名義商議此事。”
薑歲晏擰眉:“是隻有哥哥去嗎?師父他們不過去嗎?而且,哥哥去就好了呀?我過去又有什麼用呢?我如今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為,甚至還未突破到元嬰。”
“宗內不能沒有尊者駐守。而且有些尊者在閉關,也有的尊者手中之事關係重大,不能輕易脫身。”黑衣劍修解釋道:“況且去到羲和城的人數不宜過多,太多的尊者聚在一處,容易打草驚蛇。”
“歲歲。”薑明晏眸色微微複雜:“不止我會帶你過去,其他前去羲和城的尊者,也會帶著小輩。”
薑歲晏望著兄長,歪歪頭,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