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日出(2 / 2)

標記我一下 Paz 15355 字 5個月前

“操。”江淮沒忍住。

“我年後就回去了,不過等我回國,可能還要再忙一段時間,”薄漸慢條斯理道,“等開學事情基本就都安排好了。”

“哦。”

薄漸:“但是你預習功課時候,有哪裡不會還是可以隨時問我。”

江淮換衣服手一頓。薄主席不說……他都忘了他還有一堆作業沒寫完了。還預習功課,他上學期假期作業都離寫完八字沒一撇。

“你作業寫完了?”他問。

“寫完了。”薄漸回。

江淮:“??”

“我操,”江淮問,“你他媽什麼時候寫完??”

放假就沒到十天時間,薄漸還一直忙這忙那,甚至還在他家劃水了兩天……這狗逼什麼時候寫完作業?

薄漸:“還沒期末考試那半個月做。”

江淮:“???”

這逼提前去教育局拿作業??

不說從哪拿作業,彆人都沒白天沒黑夜複習期末考試時候,這狗就已經開始做寒假作業了??

薄主席像是怕江淮聽不明白,又矜持地補充了半句:“市一特權。”

江淮:“……?”

薄漸一天到晚,就不能說句人話?

薄漸輕聲笑道:“原本我想也替你取一份,但看你期末複習太辛苦,就沒有給你增加壓力。”

江淮:“……”

他麵無表情地把換下褲子和T恤團了起來:“薄漸,謹言慎行。”

薄漸笑了。他忽然說:“等你明年春天出去跑酷,可以叫我一起麼?”

薄漸突然提到跑酷,江淮蹙了下眉:“你想和我一起?”

“嗯。”

“你不熟,”江淮說,“前兩次路線都挺簡單,但這事還是挺危險,不建議你跟我……為什麼突然想起來跑酷了?”

“喜歡那種感覺。”薄漸說。

失重,些微失控。像失去束縛。

江淮輕嗤:“喜歡刺激,建議去兒童遊樂園玩過山車。”刺激又安全,極限運動生手不二之選。

“我去玩過山車,”薄漸問,“那你會陪我一起去麼?”

江淮:“……不會。”

薄漸似乎從鼻腔輕哼出一聲:“那不就是了,你又不陪我。”

江淮:“……”

薄漸起身,不緊不慢地把前係帶係好,整理好衣袖衣角。他神情中並沒有撒嬌似軟和,所以江淮過去才一直覺得薄主席線上惡意賣萌都是裝。

“我沒那麼弱。”薄漸輕笑道:“但你既然又不陪你男朋友去遊樂園坐過山車,又害怕你男朋友跑酷失足,墜樓身亡……那等春天,讓你男朋友看看你是怎麼跑酷總可以了吧?”

江淮皺起眉來:“你喜歡上跑酷了?”

“不算是。”薄漸回答。

隻是覺到了一點捉摸不住自由。

他對江淮喜歡,部分起始於江淮躍過高門,跳停在一節鏽蝕欄杆上那一刻。

像一隻在風中暫駐鳥。

那時他想,他要捉住這隻鳥。

他喜歡江淮。

哪兒都合他心意,哪兒他都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他輕聲喟歎似說:“就是最近有些累吧。”他又問了回來:“那你呢?你喜歡麼?”

江淮默了會兒:“喜歡。”

“為什麼喜歡?”

江淮擰起眉頭,聲音低了些,努力整理措辭,好讓自己理由聽上去不大像個中二且幼稚小學生:“喜歡……那種直接翻過障礙感覺。我不喜歡繞路。”

不喜歡曲曲折折地尋找出路。

假若世上所有事,都可以直接翻過去就好了。

薄漸歎了口氣,卻又笑起來:“等春天雪化了,你跑酷記得叫我,我想看看你。”

江淮喉結滾了一下。

他瞥向窗外。正午,日頭明亮……其實雪已經化了。

“好。”他應。

衛和平正在刷群,聽群裡姐妹支招“如何詐出閨蜜是否有了出軌對象”,頂上備注“江淮”忽然發來一條微信:

“學校無人機社團有微型攝像頭和無線直播設備嗎?”

還有一條:

“如果沒有,你家對街那家數碼城今天還開著門嗎?”

衛和平嚇了一跳,險些以為東窗事發。

但仔細看過以後,他又鎮定了下來:“你等等,我給你去問問。怎麼你要借他們設備嗎?”

大年三十,除夕夜。

江淮和阿財過年。家裡開著電視,聲音喧囂,阿財在和江總通視頻,今年江總不回國,但到零點前,視頻都是通。

江淮話不多,把手機扔給了阿財,阿財還樂得和媽媽多說說話。

城區不準燃放煙花爆竹,夜中靜寂,冷風發出近乎哨鳴尖銳呼哨。

冬日夜長晝短。

到四點半,夜色仍濃。

鬨鐘響了,江淮翻身下床。

家中安安靜靜,阿財還在酣眠,“吱呀”,門關上了。

江淮拎了設備下樓,叫了出租車。這個點出租車不多,等江淮到舊城區,已經將近五點半,但東天際才泛起一點點青色。

可隻要破曉,日出便已經不遠。

舊城區拆遷時間已經定在新一年年尾,舊居民戶都尚未搬走,豔紅青綠花衣裳還掛在挫樓而出長晾衣杆上,幾乎要在冬日中凝冰。

隔過十三個時區下午,薄漸收到一條微信。

“電腦在手邊麼?你下個軟件,和你通視頻。”

“在,怎麼了?”薄漸問。

隔了好久,薄漸看不到江淮去做什麼了。

十幾分鐘後,江淮回:

“你不是想看我跑酷嗎?”

國內尚未日出,薄漸不知道在這個時間,江淮要怎麼給他直播跑酷。

略長網絡延時後,薄漸看見了江淮第一視角。

在他胸前位置。

江淮靠在樓梯前,因為失真,嗓音顯得沙啞:“看見了嗎?”

薄漸喉結微動,盯著電腦屏幕:“看見了。”

江淮似乎是笑了一聲,轉手沿樓梯扶手翻了下去。

天光晦暗,再轉過攝像頭,樓中黢黑,隻攝像頭邊一點亮燈,微弱地亮著。像黑夜中唯一一點火光。

可江淮滑過一層層舊樓,老樓房感應失靈錯亂樓道燈一層層亮起,照亮樓道中臟汙牆壁,粗糲樓梯。

像一場3D遊戲。

騰翻,躍起,高跳,緩衝。

江淮熟悉這幾棟舊樓房熟悉得就像熟悉他左右手。他知道哪裡有逃生梯,知道從哪兒進天台,知道這棟樓和那棟樓樓間距……這都是他用自己量出來。

他在這裡生活了十年。

江儷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這裡看一眼,但他不一樣。

他不留戀這裡,卻也沒憎恨這裡。他在這裡長大。

薄漸喉嚨發乾。從第三視角,跟在江淮身後和他一起翻過樓層是一回事,可從第一視角看江淮是怎麼翻過擋在他前麵所有“障礙體”又是另一回事。

他腳下是數層高樓。踏空非死即傷。

可江淮熟稔得像已在這條路上走過成千上萬遍,甚至連樓頂晾衣杆高度都熟記於心。

隱秘,危險刺激。

攝像頭微微晃動,但設備很好,畫質清晰,江淮動作穩,所有場景都反饋回這場視頻。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昨天提到明年春天約定,江淮會在第二天實現。

天中微亮青漫開,壓著沉沉然紫橘紅黃,彩綬般霞光。

日色漸漸顯現出來。

江淮呼吸聲壓得很深。

薄漸看見他外套被風撳得抵在腰腹間,躍跳過樓間,手掌磨蹭過粗糙水泥地,日將出時冷白手指尖都泛著紅。

這是一條直路,沒有一處拐彎。

前麵有欄杆,就翻過欄杆,前麵有牆,就翻過牆,前麵有樓,就攀上樓,攀上天台,前麵是另一棟樓,就遠遠躍跳過去。

薄漸在會場。

他坐在休息區,會場天頂高聳,他背後是高大,修養到幾近全然透明及地窗,室外綠茵茵草場延開。

北美冬日一樣晝短夜長。

他背後正日暮,隔了十三個時區,江淮卻在日出。

像從他身後流散日光,去了江淮身後。

江淮翻滾起身,撲了撲身上灰。他稍稍扶了扶錄音麥,摘了微型攝像頭,坐到天台邊。

薄漸看見了日出全貌。

很美。

樓下漸漸有人聲喧嚷,日出,舊城區又活起來。

江淮向後靠了靠,手撐在水泥地上,他不嫌臟。“天亮了,”他說,“新年快樂。”

薄漸靜然。

好久,他低聲笑道:“新年快樂,江淮。”

江淮靜靜地看著天邊。

薄漸安靜地看著江淮。

忽然,江淮手機響了。

猝不及防一聲電話響,江淮嚇一跳……一般沒人這麼早給他打電話。

他看見來電人是“衛和平”,雖然稍微有些煞風景,但江淮還是接了。

江淮錄音麥就在臉邊,薄漸清清楚楚地聽見江淮手機話筒裡傳出來衛和平聲音:“淮哥,我前兩天看見你和一個Omega在街邊拉著手走……那個人是誰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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