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眼神深沉的看著錦陽侯,錦陽侯道完這席話,隻是微微垂目,臉上什麼情緒也看不出來,就好像剛剛出口的隻是一番家常話一樣。
靖王臉上的嚴肅忽爾消失,“錦陽侯還記著這樁婚約,本王感動不已,隻是本王剛尋到韌炎,不便聲張,而且這賜婚聖旨是皇兄親下的,一切還要等本王回京後,先稟明皇兄,才能定奪。”
靖王這些話聽起來好似尋常,但是那“皇兄”兩個字卻有著一股警告的意味。
錦陽侯和元華郡主是羲和長公主的夫君和女兒沒錯,就連元華郡主的兩位夫君也是出自聖上的左膀右臂朱家和彭家,但是這些人與他這個靖王相比,還是少了些分量。
大宋朝男子不能多妻,先皇子嗣也就不存在什麼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全都是一母同胞,但是與羲和長公主相比,靖王與聖上的關係還是要親密許多。
畢竟朝堂上,靖王的政治地位要比羲和長公主重要百倍,當年邊關平亂也都是靖王的功勞。聖上本就覺得愧對他,後來登位,還封靖王為七珠親王,封號比儲君還要尊貴。
直到現在靖王手中還握著大宋一半的兵力,是聖上手中最厲的一把劍。
他們又是親兄弟,外人怎麼能與這皇家的兩位皇子相比。
就算是朱左相在朝堂上也要給靖王三分薄麵。更不用說不涉政的駙馬錦陽侯了。
錦陽侯心口一緊,一時間卻猜不明白靖王的心思了,他是答應這樁婚事還是反對呢?
但是對方搬出聖上,他卻不好再繼續遊說了,隻能先作罷,反正馬上要過年了,他手上還掌了兵符,不可能會留在鬆江城過年,用不了幾日,他定然會返京。到時候往聖上麵前一站。他們也就知道答案了。
錦陽侯一向是個和稀泥的,做事也都留有三分餘地,聞言當然不會再逼迫,“還是王爺想的周到。今日之事是姐夫唐突了,還請王爺不要放在心上。”
錦陽侯為了示好,姐夫的身份都搬出來了。
靖王也不為難,隻因這個姐夫身後有著朱家和彭家,即便是個明麵上不參與朝政的清閒駙馬。可是暗地裡私自做的那些事,卻是與朝政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實際上不是個好得罪的人。
前段時日,他與聖上商討邊防補給之事時,聖上話中就透露出對錦陽侯的不滿。
悅賓樓大堂,甄家老二趙翰學一口接一口的將杯中酒猛灌入口中,自與父母從甄翰宵府中回來,他一日比一日難過,昔日友人也都一個個嘲笑他,家裡的幾個老爺每日爭吵。到了月末,賬房連家仆的月例銀子都拿不出來。有些家仆都逃跑了,家裡亂成一團。
他每日一起來就速速的離了家,好像這樣甄家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一樣。一日日在悅賓樓買醉,如果不是身上的銀子還夠付了酒菜錢,早就被悅賓樓的夥計給攆出去了。
甄二少趴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頭腦昏沉沉,耳邊鬨哄哄的,他搖了搖頭,勉強坐直。拿起筷子,隨便插了幾塊豆腐塞進嘴裡。
那些鬨哄哄的聲音越來越大,他甩了甩頭,讓自己有了絲清醒。一些斷斷續續的字句就蹦到了他的耳中。
“我今日真是長見識了,這回甄家可是慘嘍!”
“老哥,你倒是說啊,彆賣關子了,甄家怎麼了?他們家可是攀上了縣丞老爺,怎麼會慘。聽說縣丞老爺要高升。他們家可要跟著吃香喝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