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白樺一愣, 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你說什麼？”
洛振鐸渾渾噩噩地看了他一眼，不肯再說一遍。
莊白樺消化了一下這個訊息, 走過去把所有酒瓶拿走, 讓它們遠離洛振鐸, 然後直視著洛振鐸眼睛, 問：“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洛振鐸深深地呼吸幾口氣，說：“我媽……帶著溪音去做親子鑒定, 結果……”
洛振鐸說不下去, 莊白樺卻明白了他意思。
莊白樺飛快地處理著這段信息，親子鑒定結果自然不理想，問題是，好端端洛夫人為什麼突然起了去做鑒定念頭。
既然去做了親子鑒定，溪音dna不匹配事就是板上釘釘，洛振鐸還用“可能”這個詞彙, 說明他至今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莊白樺分析完畢，第一個反應是洛振鐸太慘了，本來這個兒子就是非婚生子，從小體弱多病，好不容易養到大, 竟然不是自己親生兒子。
第二個反應是……這也太狗血了。
他坐到洛振鐸身邊, 看著憔悴老友, 努力選擇措辭，試圖安慰：“你先彆急, 把事情搞清楚, 即使沒有血緣關係, 親情總是在。”
莊白樺知道，現在對於洛振鐸來說，任何語言都是蒼白。連他自己都這麼震驚以及不敢相信，更彆提洛振鐸，不經曆相同事，沒法感同身受，隻能儘量讓洛振鐸看開點。
“最重要問題，你親生兒子呢？”莊白樺小心翼翼地問，“當年孩子剛出生時候，沒做親子鑒定？”
照理來說不可能不做，洛家是豪門，在這方麵應該非常謹慎，而且孩子源自酒後意外，出生後絕對驗證過。
洛振鐸抹了一把臉，看向莊白樺，努力從好友那裡汲取力量，無力地說道：“這就是最匪夷所思，當初做過親子鑒定，二十年前報告現在都還在，跟溪音dna完全匹配不上。”
那就是說孩子是在做過親子鑒定之後，才搞錯了。
……或許說，被換掉了。
如果不是人為，很難令人相信，一個做過鑒定有錢人家孩子，會被抱錯。
而且溪音很快就被發現有先天性心臟病，從孩子出生到被搞錯，這個時間非常短，純屬湊巧概率太低了。
顯然洛家人也想到了這點，愈發覺得崩潰。
“你冷靜點。”莊白樺感覺窒息，如果真是人為換子，那實在太惡毒，“如果是人為操縱，從另一個方麵想，你親生兒子現在應該也二十歲了。”
結果，這句話點燃了洛振鐸。
他紅著眼睛，痛苦地說：“我一想到這點，就難以接受，我孩子……在外流落二十年，我不知道他過什麼日子，我甚至……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洛振鐸說完，站起來撲向那堆酒瓶，拿起一瓶酒就往嘴裡灌，莊白樺起身搶下酒瓶子，大聲對他說：“所以現在你更應該振作起來！你還有任務，還有目標，你要找到你親生孩子，要把他領回來，補償他缺失了二十年關愛與教育。”
洛振鐸聽著莊白樺話，傻傻地愣在那裡。
莊白樺扶著他，讓他坐下，繼續說：“我知道這很艱難，但你要挺住，不能倒下，等找到孩子，你還要弄清二十年前真相，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莊白樺是出了名老好人，但不等於他沒有原則，換人孩子這種犯罪事，他支持所有受害人追究責任，給犯罪分子最嚴厲處罰。
洛振鐸還在發呆，好歹稍微冷靜了一點，莊白樺見他似乎把自己話聽進去了，這才繼續詢問最開始問題：“洛夫人帶溪音去做親子鑒定，說明她發現了端倪，她知道些什麼？”
洛振鐸目視前方，沙啞地開口：“她沒具體說，隻是執意做這個鑒定。”
他眼神漸漸恢複清明，莊白樺剛才說那些話，像洪鐘一樣，震醒了他，他停滯大腦慢慢重新開始思考。
洛振鐸回憶起母親反應，遲疑地說：“我懷疑我母親知道我親生兒子下落，隻是因為某些原因，她沒有確定。溪音親子鑒定報告一出來，她看過結果之後就急匆匆地走了，她一定是找人調查去了。”
“這就對了。”莊白樺說道，“先把孩子找到，再談下一步。”
他隻能這麼勸洛振鐸，否則洛振鐸陷在痛苦泥沼裡，可能一蹶不振。
莊白樺想了想，又問了洛振鐸一個問題：“溪音在十五歲時候做過大型手術，那時候你們沒有發現不對勁嗎？”
洛振鐸搖搖頭：“沒有，近親不能輸血，我們根本沒往那方麵考慮過，溪音做手術時直接購買血漿，沒發現任何問題。”
真很邪門，隻能說洛振鐸這種情況，完全是燈下黑。
莊白樺有了一個大膽想法，他在心裡琢磨措辭，想著要怎麼把這個想法說出口。
就在這時，莊白樺手機突然響了，急促鈴聲打斷了莊白樺思路，他看了一眼屏幕，是留在池月身邊那個助理打過來。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莊白樺心裡有種不好預感，他迅速把電話接起來，便聽到助理慌張聲音：“莊總！池月被人劫走了！”
池月和溪音麵對麵坐著，隻是池月眼睛上戴著眼罩，手腳被捆住，動彈不得。
溪音伸手摘下他眼罩，池月眯了眯眼睛，看清了四周景象。
他旁邊擺著許多大木桶，看造型應該是裝酒酒桶，這裡光線昏暗，看不見窗戶，鼻腔裡繚繞著潮濕酒味，他坐在酒桶中間椅子上，前方隻有溪音一個人。
池月被人從學校門口擄上車，然後被束縛住身體，罩上眼睛，帶到這個陌生地方。
溪音同樣坐在一張椅子上，規規矩矩地把手擱在膝蓋上，微笑著看著池月。
他笑容裡帶著幾分靦腆：“我們終於能單獨在一起了，小月。”
池月還是那樣，懶得搭理他。
連他意圖都不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