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半夜三更,李洪生和編劇兩人吃完夜宵慢悠悠踱步回酒店。雖然今天鬨了一出烏龍，但薑遊不計較，那群記者又在無形之中給他們劇組打了一波廣告,讓《儲君》漲了波熱度，算是一件好事。
李洪生挺開心的,大晚上睡不著便拉著編劇去附近的燒烤小攤吃了頓夜宵。
嘴裡叼著根沒有點燃的香煙,他一路走一路哼著沒什麼調子的歌，聽得編劇嘴角止不住的抽。他掐了掐眉心，正欲告訴李洪生彆這麼激動,眼角的餘光卻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愣了一下,即將出口的話咽回去，目光不轉。
半晌,他才拉了拉李洪生的衣服，輕聲道,“那不是你那個助理嗎？”
剛才吃夜宵的時候李洪生什麼話都說了。
先是把姚森莉和任立群從頭到尾罵了一通，然後又把眼瘸將薑遊和任立群認成同一個人的藏在龜殼裡的兔崽子噴了一頓，最後說到了助理曹科。
李洪生腳下的步子也一頓，有些上頭的酒意被風一吹立馬消散乾淨，他眯起眼將不遠處的人收入眼中。曹科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裡麵裝著幾瓶罐裝啤酒，另外一隻手正舉著手機打電話。
李洪生拉著編劇往前走了幾步,聽到了曹科和手機那頭的人的對話。
腦子稍稍一轉，李洪生便猜到了和曹科對話的人是誰——姚森莉。
曹科似乎很激動，壓低了聲音卻吼著，“我怎麼知道卓子書那個傻逼會認錯人？我隻是把知道的告訴你，僅此而已。”
“你擔心什麼？你不是都簽約新公司了嗎？該擔心的是我,李導肯定早就懷疑劇組有人故意把今天的消息告訴你，我能瞞多久？”
李洪生聽到這兒已經不想再聽了。
他冷笑一聲，不客氣的吼道：“瞞個屁，你當老子跟你倆一樣蠢呢！”
突如其來的大嗓門把姚森莉和曹科都嚇了一跳，曹科聽到這熟悉的嗓音，手一抖，手機‘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頓時摔碎了屏幕，然而他卻來不及在意。顫顫巍巍地抬起頭和李洪生一對視，他又立馬將腦袋垂了下去。
慌亂占據心扉，曹科的手抖得不停。儘管知道李洪生遲早會猜到和姚森莉聯係的人是他，但被抓個正著卻依舊讓曹科無所適從。
編劇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破碎的屏幕下麵顯示的是已經結束了的通話。姚森莉是個聰明人，聽到李洪生的聲音以後立馬就把電話掛斷了。
編劇眼神複雜的看著曹科，無奈歎了一口氣。
曹科這年輕人其實挺好的，也願意吃苦。導演助理的很多活其實並不輕鬆，但他從來沒在他們麵前喊過一聲累。隻不過，這條路上口子太多，曹科終究還是進錯了。
曹科的臉白得不行，整個人異常慌亂，“李導……我、我……”
李洪生還在氣頭上，“你什麼你？你和薑棠什麼仇什麼怨，姚森莉腦子不正常天天以為彆人要害她也就算了，你又是怎麼回事？”
“我——”
曹科發現他無話可說。
平心而論，他和薑棠的關係其實沒有差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起因隻是姚森莉的攛掇，他聽從了姚森莉的話想要將薑棠關起來讓他拍不了當天的戲份，到時李洪生一定會把薑棠罵個狗血淋頭。隻不過薑棠反應迅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先意識到了危險。
說到底，還是自己主動去招惹薑棠的。
“怎麼，這麼幫姚森莉？姚森莉是給了你一套房子還是給了你一個億啊，用你這麼衷心的給她送消息？”李洪生一陣陣冷笑，越發想不通曹科這個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算了，多的話我也不跟你說了，明天早上就去找財務結工資走人。”
李洪生掃了他一眼，和編劇一起離開了。
路燈下，曹科臉色蒼白，低垂著腦袋坐在地上，一時無言。
跟在李洪生身邊做了那麼久的助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洪生的性格。李洪生嘴上罵人罵得狠，性格火爆，討厭那些耍小聰明的小人。毫無疑問，自己已經觸碰到了李洪生的底線。
更不用說，如今李洪生還挺喜歡薑棠的。
曹科愣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再次撥通姚森莉的電話。令人意外的是，姚森莉很快就接了。
不等曹科開口，姚森莉卻先勾起唇嘲諷：“看來你已經被發現了。不過沒關係，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來我這邊當助理。”
曹科握著手機的手收緊，啞著嗓子說了一聲好。
隻要李洪生不念半點舊情，他一個小助理在娛樂圈就混不下去。這個時候投靠姚森莉是唯一的辦法。然而曹科不知道的是，姚森莉想的卻沒那麼簡單。
她想來睚眥必報，曹科讓她出糗，害她摔了這麼大個跟頭，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曹科的。
…
薑遊將薑棠送回房間以後便離開前往李洪生給他定的房間。薑棠站在門口眼巴巴的看著自家父皇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視野中，他小聲的說了一句晚安。
薑遊腳下步子一頓，回頭看過來，男人漆黑的眼裡染上淡淡的笑，“晚安，臭小子。”
薑棠衝他做了個鬼臉，把門一關，去洗澡了。
等到洗漱乾淨出來躺在床上，薑棠才得空將手機摸了出來。鬨了一晚上，手機微信上的信息不斷，和薑棠說得上話的人幾乎都發了信息過來詢問。
如實回複了方飛飛和牧高寒，薑棠又騰出時間安慰了一番聞鈺，這才點開與邱明初的對話框。
邱明初：大師！這十萬塊你先收著。
邱明初：大師是覺得十萬太少嗎，您不收就是覺得太少了！
邱明初：大師我有一個朋友加你微信了，你記得通過一下哦，說不定是個大客戶呢。
邱明初：臥槽大師你還好吧？我看到微博熱搜了，姚森莉個傻逼，臭傻逼！
薑棠：“……”
說句毫不誇張的，薑棠足足看了五六分鐘才把邱明初發來的信息全部看了一遍。看完以後，他不免覺得有點好笑。
人類的本質是真香。
還記得邱明初剛找上他那會兒一臉你大爺的霸總風，嘩啦到薑棠臉上的時候讓薑棠忍不住想後退。他想了想以後回複：錢不用了，沒能避免某些傷害，我不收這個錢。另外非常感謝你的關心和介紹的生意[貓貓頭感謝]
薑棠找到好友申請。
是一個看上去非常簡單的賬號，昵稱隻有一個‘燕’，不算普通的姓氏，但薑棠以前也見過。
薑棠：你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我這邊什麼都可以算哦。
等了半天終於等來薑棠接受好友申請的燕時抿唇看著這一條信息，心中略微有些淡淡的不爽。
真就公事公辦，張嘴就是算。
他沉默一瞬，按下按鍵：太晚了，等明天或者以後有空了再說。
薑棠見狀眼神立馬往上瞥了一下，注意到手機最上方顯示已經淩晨一點以後，他連忙應了一聲好，按掉手機，乖乖睡覺。
關掉手機那一刻，微信再度亮了亮。
上麵有兩個字：晚安。
第二天一早，網友們在瓜田裡嗅著瓜的芬芳醒來，薑棠被陽光照了半天，空調被上都染上了溫度。他掀開被子，苦大仇深地盯著窗簾。
摸了摸手機，想看手機上的時間，結果昨天晚上沒有回複的‘晚安’兩字落入眼眸，他愣了一下，心想你大爺的這位朋友還挺有心的，於是他給對方回複：早安。
緊接著又道：我現在還要拍戲，等空了我聯係你哦。
那邊秒回：好的，記得吃早點。
薑棠：“……”
這個‘燕’好像非常自來熟。
薑棠屁顛屁顛跑到片場的時候，薑遊正坐在導演的位置邊上，往日裡李洪生的專座邊上又放了一個小椅子。李洪生伸手指著屏幕說著什麼，薑遊時不時的點頭，氣氛看上去非常和諧友善。
見到麵前突然多了一道陰影，李洪生抬頭一看，指了指旁邊的小桌子：“那裡有早點，你自己去吃。”
薑棠哦一聲，拿了一個雞蛋灌餅，又湊回到薑遊和李洪生的身後。趁李洪生不注意的時候他在薑遊耳邊小聲問：“爸，你真會演戲啊？”
然而聲音再小也被李洪生給聽到了，李洪生當下怒不可遏，“你這小兔崽子怎麼回事，你竟然懷疑薑影帝不會演戲？！”
“誰是兔崽子？”薑遊剛才還漫不經心的表情頓時變得冷淡起來。
李洪生：“…………”
搬著凳子往邊上挪了挪，李洪生隻得發出一聲尷尬的笑：“我，我是兔崽子，我是。”
但麵對薑棠的懷疑，李洪生還是有話要說，他瞥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們以後偏頭道，“你爸的獎杯不應該已經堆滿整個儲藏室了嗎？怎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薑棠咬了一口雞蛋灌餅，理直氣壯叉腰：“因為我倆昨天才相認啊。”
李洪生：“？”
好像又在不知不覺之中知道了一個大秘密。
李洪生看向薑棠的目光頓時染上了幾分心疼，短短幾秒鐘他已經腦補出了薑棠悲慘又可憐的一生——
因為意外和父親薑遊分彆，從此以後一人在娛樂圈闖蕩，因為長時間的缺愛導致他在娛樂圈裡拚命想要吸引他人的視線，希望彆人可以關心他，於是走上了一條歪路。好在薑棠幡然醒悟，又恰好找到了父親，完美大結局。
又或者是薑遊年輕時渣了一個小姑娘，那姑娘獨自一人生下薑棠，卻因為賭氣而沒有告訴薑棠他的父親是誰。薑棠想找父親的想法強烈，因此將娛樂圈當作了踏板，想要登頂娛樂圈發光發熱讓父親看到他。
李洪生：“……”太感動了。
被李洪生盯得莫名其妙的薑棠摸摸臉，走到薑遊的另一邊坐下，挨著薑遊小聲說話。
薑遊瞥了一眼大驚小怪的李洪生，後者立馬了然地站起來，“我先去那邊看看準備工作做的怎麼樣，你們父子倆先慢慢聊。”
礙事的人走了，薑棠才又說起了演戲的事情，他小聲嘟囔：“我演太監。”
薑遊表情淡淡，“我知道，剛才李洪生給我看過了。”
說罷，目光從薑棠的頭掃到尾，意味深長：“演得挺真實的，容元沒白待在你身邊。”
容元是薑棠以前的貼身太監。
薑棠：“……”
看著自家的小崽子一口雞蛋灌餅塞在嘴裡，雪白的腮幫鼓出一塊，薑遊心情甚好地拍拍他的腦袋，“好好學學。”
“那你呢。”薑棠還是不信邪的問。
薑遊：“記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