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燕時畢業十年了,中途還去大燕和大夏待了幾年，對於京市一中已經不算熟悉了。循著腦海中那份淡得已經退了顏色的記憶，他帶著薑棠來了布告欄前。
布告欄分成兩塊,一塊是可以隨時變動、張貼學生們成績的欄目。另外一塊則是這麼多年下來的優秀學生。這是每一位從京市一中畢業的學生都想要的榮譽。
從左往右排了大約有十個人,每個人的證件照都拍得很正經。薑棠隻掃了一眼便認出了燕時。燕時的照片就放在正中間的位置,與周圍略顯青澀的臉龐相比，高中時期的燕時已經習慣冷著臉以一種漠然直視鏡頭了。
照片是紅底，少年穿著白襯衫，將領口的紐扣扣得整整齊齊。與現在時常眉眼帶笑的燕時相比,少年燕時透著一種高原雪山般的氣息,是真正的高嶺之花,無人褻瀆。
薑棠認識燕時以來,很難看到男人板著臉的模樣。如今一看,還真有些新鮮。
他歪了歪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腦海中隱隱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
這樣子的燕時,他應該也見過才對——
是什麼時候呢？
薑棠摸了摸下巴,一臉沉思的模樣。身旁的燕時見到他一派震驚的模樣,有些意外和摸不著頭腦。手指碰了碰他軟乎乎的臉頰,燕時壓低了嗓音問他：“怎麼了？”
“沒呢，就是在想能不能給它扒下來帶回去。”
彆說,薑棠還真挺想這麼做的。
不過他也知道這樣不好,隻能歎一口氣。燕時看著他耷拉下來的小腦袋，仔細回憶了一下,頗有些不確定的道：“可能家裡的書房裡還有我的照片。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找一下。”
“真的？”他眼睛鋥亮。
燕時失笑，“真的。”
燕時帶著薑棠將整個學校都逛了一圈,走進操場的時候正好有兩個班在上體育課。薑棠拉著燕時往前走了走，興致衝衝地看他們打籃球。當看到其中一個學生投了個三分球時，連連鼓掌。
殊不知，旁邊一圈女孩子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整個操場隻有薑棠一人鼓掌的聲音。
薑棠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麼問題，他抬頭看燕時，好奇的問他：“你以前也會打籃球嗎？”
“會。”燕時道，“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怎麼打。”
他每天的時間安排得很緊，除了學業之外還要接觸燕家的產業。班裡的學生也都知道他忙，加上那時候的他不太和其他人交談，同學也怵他，即便是有活動也不會帶上他。
燕時對於高中的印象不太深，因為沒什麼需要記住的。
他偏頭看了看身邊站著的薑棠，心想要是薑棠能和他一起上高中上大學，那麼他的學院生活應該會多姿多彩一些。
兩人從操場往回走的時候碰到了急匆匆趕路的教導主任。教導主任原本正在外麵，接到校長的電話說是戴方回來了，登時放下手頭的事情著急忙慌地往回走。
路過薑棠和燕時的時候，他眉心一皺，立刻停下了腳步，“欸——”
教導主任受了倆男生談戀愛的影響，如今隻要看到兩個男生單獨走在一起就忍不住多看兩眼。一開始看到薑棠和燕時的時候他也沒多想，結果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勁，連忙一回頭。
牽手是沒有牽手，不過總覺得哪裡好像怪怪的。
燕時回過頭去，與教導主任的視線一撞，對方一懵，“燕時？”
在教導主任還不是教導主任的時候，燕時曾經是他的學生。
男人眼裡帶了點笑意，“是我，李老師好久不見。”
教導主任：“……你們這是……？”
燕時將自己帶戴方過來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下，緊接著揉了揉身邊人的腦袋，笑道：“這是我男朋友，薑棠。”
薑棠彎起大眼睛衝教導主任喊了一句‘李老師好’。對方的表情瞬間僵硬，乾巴巴地應了一聲，說了句‘好’。
眼下的氣氛著實有些奇怪，教導主任看看薑棠再看看燕時，不由得便回想起了學校裡那兩個談戀愛的男生。他想到當初製止男生時，他說：你們這樣以後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教導主任：“……”
現在一看好像也不是很確定。
畢竟燕時這位優秀的畢業學子還站在這裡。
教導主任的眼角跳了跳，隨意寒暄了兩句拔腿就跑。薑棠站在後麵看教導主任的背影瞬間笑彎了腰。他拉著燕時的衣服，緩了口氣樂道：“燕時你好壞啊。”
“那你喜歡嗎？”他捏了捏薑棠軟乎乎的臉。
“不喜歡——”薑棠拖長了聲音，在男人愈發深邃的眸光注視下，狡黠一笑，“才怪呢。我不喜歡我男朋友喜歡誰去？”
“你也可以喜歡你老公。”
薑棠：“？”
燕時薄唇微微一勾，“當然，這個老公必須是我。”
薑棠瞪圓了眼睛。
好啊，他還在覬覦燕時高中的證件照，燕時卻已經在考慮他們的結婚照了！
喪心病狂！
…
過去了約莫兩個小時，戴方終於隨著王秀月從校長辦公室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校長、教導主任以及戴方的父母。戴方的父母麵上滿是羞愧，看向兒子的眼神越發局促不安。
薑棠注意到兩位長輩的表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得虧兩人不知道戴方當初是想著要尋死的，若非遇上他和燕時，如今屍體都撈不到。那時候才是真的後悔莫及。
戴方走到薑棠和燕時的麵前，伸手抱了抱兩人。他的臉上依舊帶著靦腆的笑容，輕聲道：“燕時學長，還有薑棠哥哥，謝謝你們。我，我決定留在這裡。”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著的幾人，走近一步小聲的對薑棠說，“他們都和我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