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宦官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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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童歲的質問,容瑾遲遲沒有出聲。

就像是被他的話說中了一樣,哪怕就算是隨便反駁兩句,找點借口之類的也會比這樣的沉默要好。

童歲忽然覺得不想在這待著了,容瑾隻怕會覺得他礙事。

“是我多嘴了。”

他說著起身,作勢要離開。

容瑾放下手裡的朱筆,“來都來了,吃完飯再回去吧。”

童歲腳步微頓。

他才不是那麼好哄的,彆以為用吃的就可以誘惑他。

童歲暗暗下著決心,就聽到容瑾淡淡道:“等會兒我讓人做你喜歡的那款小甜湯,吃飯完就可以喝了。”

他說著起身。

“走吧,我讓人給你添碗筷。”

童歲:“……”

他的腳像是開了定位模式般自動跟著容瑾走了出去。

他看著容瑾的背影,心裡暗暗對自己這樣妥協的行為很不齒。

現在的天氣已經回春了。

容瑾身上已經不再穿得那麼嚴實了,身上經常披著的毛茸茸大氅脫了下來,很明顯能看出他的肩膀偏薄,身形略顯單薄。

但他的身形很挺直,像是一株料峭絕崖邊生長的鬆柏,為數不多的能量支撐著生長出不屈的枝乾。

童歲走進飯廳時,那幾個常服侍的下人們都默默瞪大了眼睛,同時又充滿了顯而易見的感激。

自從童歲搬走之後,這兒的氣氛又變成了以往那樣的死氣沉沉,不,應該說是比之前更加恐怖。

而童歲回來之後。

容瑾雖然看起來依然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但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

童歲吃完飯,喝完小甜湯,整個人都舒展開了。

果然還是在這兒更讓他舒適。

他都有點想要賴著不走了,“大人,我能在這休息一晚上嗎?”

反正以前都在這睡了那麼長時間,就隻有一晚上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不行。”

“為什麼不行,難道大人把我的房間讓給彆人住了嗎?”

容瑾:“……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收容所嗎?我的房間不是誰想住就可以住的。”

自從童歲走後,他就讓人把那兒鎖了起來,除了平時打掃之外不允許額外的人靠近。

童歲撇撇嘴,勉強高興了一點,“好吧,那我先回去了,謝謝大人的這餐飯。”

等到第二天的同個時間,容瑾看到了一道站門口鬼鬼祟祟的背影。

童歲站在司禮監的門口,伸著脖子往裡看。

容瑾走到他的背後。

“你在這做什麼?”

童歲被他嚇了一跳,轉過身見到是他眼睛都亮了幾分,“大人你回來啦,我剛才在看裡麵的人沒有找到你,所以我就沒有進去。”

童歲想好了。

既然容瑾不讓他在這兒留宿,那他就每天過來蹭蹭飯,這點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吧!

他想著走上前,“大人,我們什麼時候開飯啊?”

“重華宮那邊苛待你了?”

容瑾上下掃了童歲幾眼,看起來倒不像是缺衣少食的樣子,而且那群奴才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小動作。

“沒有沒有,”童歲抿了抿唇,低著頭小聲道:“是大人這兒的飯菜比較好吃。”

係統忍不住吐槽道:【怕不是容瑾那張臉更好吃。】

童歲狠狠地瞪它一眼。

在意識海裡惱羞成怒道:“你太多嘴了!”

童歲怕容瑾拒絕他的蹭飯請求,連忙道:“大人您放心,我這次來的時候是一個人走過來的,誰都沒說,不會被人發現的。”

容瑾不由失笑。

他雖然說過是需要避嫌,但童歲這種鬼鬼祟祟的小心思單純的有點可愛。

這宮裡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容瑾也沒有真的想要刻意遮掩什麼,誰不知道童歲就是他手下的人。

“走吧,吃飯去。”

接下來的好幾天,一到傍晚的飯點總會有道身影出現在司禮監的門口。

童歲吃完飯就會乖乖回去。

雖然兩人沒有什麼口頭約定,但是童歲第二天會準時再出現。

直到這天。

天色暗下來後,容瑾看向門口卻沒有發現那道身影,他皺了皺眉頭又耐著性子坐了一會兒。

那道身影依舊沒有出現。

他不耐煩地把門口的守衛給喊了進來,“現在幾時?”

“回大人,已經酉時了。”

容瑾皺著眉頭,換做是往日童歲已經早早就到了,怎麼今天遲遲不見人影?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不可能,要真的發生了什麼,他派過去監察的人不可能什麼都沒有彙報。

就在這時,門外逆著斜陽歪歪斜斜的走進來一道身影。

容瑾連忙站起走出去。

他伸手將童歲扶住,“你這是怎麼了?”

童歲抬起頭,對上容瑾眼底的關心一下子就繃不住了,嗚嗚地委屈道:“我去練騎馬了,大人,腿好痛。”

其實不止是腿,他全身都快要散架了。

剛開始去馬場的時候,童歲還保持著新鮮感,但騎上去走了幾遍他就痛苦麵具了。

誰知道騎馬會這麼痛苦啊。

容瑾鬆了一口氣,語氣不自覺地放輕,“還能走嗎?”

童歲點點頭。

容瑾扶著他的肩膀慢慢走,童歲感覺自己每走一步大腿內側都火辣辣的,像是被點著了一把火。

而且他感覺自己要餓死了。

這戶外運動一天消耗的體能可不是開玩笑的。童歲坐下之後也顧不得形象,大口大口地吃飯。

在填飽肚子後,童歲終於想起自己還得從這兒走回去,眼淚要掉下來了。

他花了好長的時間才走過來的。

容瑾道:“腿還疼嗎?”

童歲連忙點頭,“疼死了。”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回答太嬌氣了,連忙道:“不過老師誇我學得快,過幾天就可以學騎射了。”

“嗯,”容瑾道:“我這裡有藥膏,用了之後會舒服一點。”

童歲接過了他給的藥膏,裝在一個淡雅的小瓷瓶裡,打開之後是白色膏狀,淡淡的清涼藥味飄出來。

“我可以在這先試用一次嗎?”

容瑾沒有拒絕,扶著他去了原本住的那間偏房。

童歲推開門之後,房間裡並沒有和他預想的那樣落滿灰塵,反而一塵不染,所有東西和他離開時的擺放一模一樣。

他走到床邊,伸手解開褲帶。

容瑾站在門口聽著裡麵傳來衣服摩挲的聲音,雙手環胸,視線默默地挪到門外,不去看童歲。

童歲原本想要自己上藥的,但是騎馬的時候用力夾著馬腹的是大腿內側一大圈,所以被磨得最厲害的皮膚也是這兒。

房間裡沒有鏡子。

他沒有辦法觀察到具體的情況,隻能憑著感覺扣了一點藥膏在手指上。

藥膏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組成的,碰到體溫之後就從固體變成了粘稠的液體,濕噠噠的順著手指往下滑。

他隻能慌亂地給自己上藥。

碰到傷口時刺痛的觸感讓童歲倒吸了一口涼氣,悶哼出聲。

容瑾的聲音傳來,“還好嗎?”

童歲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人,偏著頭甚至沒有看他,而是盯著外麵,連房門都不進。

要站得那麼遠嗎?

他是受傷又不是得了什麼會傳染的病。

童歲氣哼哼道:“我不知道,看不清。”

容瑾皺了皺眉頭,轉頭就對上了童歲的臉。

因為憋著眼淚眼睛含著水,眼睫毛打濕成一簇簇的,眼角和鼻頭都紅紅的,像是被欺負了一樣望著他。

容瑾不自覺地邁著步子走進了房間,反應過來時已經在童歲的麵前蹲下了。

童歲似乎也愣了愣,遲疑道:“大人您要幫我上藥嗎?”

“……”

容瑾沉默許久之後艱難地嗯了聲。

他伸手抵住了童歲圓潤的膝蓋,稍微用了點力讓他的腿往上抬,“我看下傷口。”

童歲往後倒,下意識用手撐著身子。

他垂著眼簾看著容瑾的手,因為用力的原因手背上的青筋很明顯,手指瘦削修長,手心裡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子。

而容瑾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讓童歲不自覺地臉紅,小聲問:“怎麼樣?”

童歲這段時間被精心養著,原本的白皮膚上有點痕跡就會顯得很嚴重。

容瑾道:“明天彆去練了,休息幾天。”

“啊。”童歲道:“可是老師說適應幾天就會好了,不用休息。”

容瑾冷著臉,用指尖沾著藥膏。

“再練你彆說走了,估計床都下不來。”

童歲:“……”

冰涼的藥膏和陌生的體溫貼上來時,童歲心尖一顫,撐著身子的手肘顫啊顫,差點脫力撐不住了。

“彆亂動。”

容瑾皺著眉頭替他上藥,就像是一根羽毛反複在他的心上搔撓,童歲隻能咬著下唇憋著。

等容瑾上完藥之後,童歲身上出了一層熱汗,墨黑的碎發黏在臉上,嘴巴上也是自己咬出來的齒痕。

像是一隻可憐兮兮淋了雨的小鳥。

容瑾拿出手帕把手指擦乾淨,“你今晚就在這休息吧,重華宮那邊我會讓人去通知的。”

童歲原本濕漉漉的眼睛一亮,高興地嗯了聲好。

接下來的幾天。

童歲都住在這,容瑾會每天按時幫他上藥,或許是這藥效確實不錯,連上了幾天就已經好多了。

於是童歲重新來到馬場訓練,不過這次他發現自己用的馬鞍似乎有點不一樣。

“這個是容督主專門讓人過來換的,聽說是工藝不同,用這個不磨人。”

童歲先是一愣,然後伸手摸了摸那皮質的馬鞍。

寬闊的馬場外的看台上,一道白色的身影駐足看著童歲騎著馬在場上繞圈。

容瑾遠遠看了很久。

直到身邊的人提醒,“督主,這兒風大站久了容易傷身體。”

容瑾這才嗯了聲,轉身離去。

而草場上的童歲似有所感地勒住了韁繩,回過頭看到了那道身影遠去。

風吹過草地沙沙作響,有什麼東西悄然的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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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之後,按照傳統都會在京郊皇家專門的林場有一場盛大的狩獵會。

這也是童歲練了幾個月騎馬射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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