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番外:初遇(1 / 2)

這裡是全位麵最陰暗的角落。

它長年累月地處於黑暗之中,隻有時不時出現的閃電能給這裡帶來一絲絲的光明。

皸裂的大地上燃著昏暗的地獄之火,讓整個大地仿佛被灼燒殆儘,踩在上麵都會燒熟一層層的皮肉。

一紅衣青年躺在焦黑的土地上,他雙眼無神地看著天空,身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就像是一個死屍。

可餓鬼道哪來的死屍?這裡隻有因為各種被逼無奈的原因拋卻軀殼,來這搏一線生機的人,以及數不清的惡鬼。

眾所周知,餓鬼道是各種犯下滔天罪孽的人的聚集地,惡人不一定進餓鬼道,但進餓鬼道的一定是壞透了的惡人。

青年眼底閃過一絲紅光,麵無表情地坐了起來,他感到自己身上輕飄飄的,完全沒有一絲的重量。

周圍是一跳跳黑紅的鎖鏈,牢牢地將他禁錮在地麵上,昭示著他的窮凶惡極。

岑溪嗤笑一聲,從地麵爬起來。

窮凶惡極?

好一個窮凶惡極。

舉目四望,又有多少的“窮凶惡極”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會殺呢?

他萬般絕望之下,從裂縫中跳下餓鬼道,一路走來,見過立地成佛的佛子,見過為國為民的將軍,見過死而後已的丞相,也見過獻祭自我的救世主。

可他們,全都是窮凶惡極之人,有的還在餓鬼道裡苟延殘喘,有的已經化成一串岑溪不認識的數字,徹底消失在餓鬼道。

岑溪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世道變了,還是自己的眼神出了問題。

大概真的是他眼神不好吧,想起這麼多年的真心全都給了狼心狗肺之人,岑溪扯扯嘴角,眼神幽寂。

“茲拉……茲拉……綁定成功,宿主您好,我是逆轉人生係統。”

一個平板的無機質的聲音在岑溪耳邊響起,岑溪眼神微動,人卻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地麵上。

這是他和大樹做的交易,他的徒弟即將在雪境裡魂飛魄散,他和大樹簽訂契約,出現了這麼個自稱係統的東西。

岑溪並不在意,不管對方還有什麼算計和計劃,反正他都已經掉落到最低層了,還有什麼需要害怕的呢?

係統繼續道:“我可以達成你的願望,隻要你願意跟著我的計劃走。”

岑溪聲音冷淡:“我的?什麼願望?”

係統鄭重其事:“逆神!”

岑溪微微抬眼,浮在臉上的笑容略顯古怪:“不,我隻想要個殼子。”

係統:“……”

對麵仿佛已經沒有了聲音,很難相信自己看上的這麼個天之驕子的誌氣居然隻有這麼一點。

岑溪也不催它,隻是兀自爬了起來,開始在周圍尋找食物。

都進入餓鬼道了,自然也是很餓的。

就像填不飽肚子一般,岑溪皺著眉再一次撕碎了旁邊的一隻高級餓鬼,他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稍稍歎息一聲。

這種需要不停進食來緩解饑餓感的動作,真的很麻煩啊。

感慨歸感慨,岑溪還是繼續勤勤懇懇地填肚子。

係統不甘心,再一次出聲:“它害你至此,你竟然隻想著一個殼子?”

殼子還不容易嗎?它不敢相信是自己眼光錯了,對方怎麼比它還包子?

岑溪吸食惡鬼的手微頓,漫不經心道:“它又是誰?我不是識人不清下來的嗎?”

“你明明!”係統提高的音調頓住,它似乎能量不足,不能繼續勸了,隻好匆匆結束:“好好想想,你會同意的!”

說完,再也沒有了聲響,徒留岑溪站在原地,眼底晦澀不明。

是的,他當然知道它是誰,也不甘心,可這不代表他會信係統,聽係統的話。

不知又過了多久,岑溪抬眸,又是滿眼的死寂。

*

餓鬼道裡最能模糊掉的就是時間,岑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地在這活了多久,有一天,係統再一次冒泡,有些失落:“我可以給你攢殼子,隻要你按我說的做。”

岑溪略帶猩紅的眸子閃過一絲的思索,然後搖搖頭:“我好餓。”

好餓,真的好餓。

為什麼肚子一直填不飽呢?

係統卻震驚了,它隻是一直在醞釀能量好和岑溪談判而已,岑溪就這麼神智不清了?

想到自己當時第一眼認下的宿主,係統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選擇相信一次。

他們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係統聲音變大:“岑溪,你有沒有聽我說?隻要你願意和我合作,幫我攢氣運,我可以給你一副比以前還要好的殼子。”

岑溪又機械地撕碎了好幾個惡鬼,仿佛沒聽見係統說的話語。

就在係統開始絕望,覺得他們已經不可能了的時候,岑溪淡淡的開了口:“為什麼需要我?”

係統言簡意賅:“因為我不能,所以需要你。”

岑溪又陷入了沉默。

不過這一次係統沒再出聲了,它的能量不夠了,它又一次陷入了昏睡中,自然不知道,在他昏睡的這段時間內,餓鬼道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又是過了很久,岑溪看著麵前被暴力打開的鬼門,眼神晦澀難辨。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總算將餓鬼道和混元界給打開了一個縫,並不是讓自己上去,而是讓其他的惡鬼上去。

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命運就這麼被他們捉弄,不甘心自己在這一次次的絕望中再度絕望,不甘心自己識人不清,讓彆人占儘了自己的利。

既然他不好過了,那他們也彆想好過!

岑溪眼底的猩紅變得越來越多,他最近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了。

可那又如何呢?隻要能讓該付出的人都付出代價,他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轟隆隆——”

繁瑣的雕花大門被暴力破開一條小縫,無數的惡鬼開始朝著門外擠著,企圖拿到應有的自由。

鬼母站在大門不遠處,眼底帶著濃濃的焦急:“個混賬玩意兒,回來!”

她雙手上突然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勾魂鎖,對著要逃跑的惡鬼一勾一個準,每一個被鉤子勾住的惡鬼都在一聲慘叫中變換到了更深處的岩漿裡。

餓鬼道的惡鬼並不會死,哪怕被撕碎,被撕裂,它本身也會在無窮無儘的獄火中重生,受儘燒灼。

大門顫顫巍巍地晃動著,不知道什麼原因,鬼母並不能將大門關上,隻能徒勞地將惡鬼儘可能地丟儘岩漿裡。

一個,兩個,三個……

“彆動。”

一個微微慵懶的音調在鬼母耳邊響起,她的脖子上突然爆發出一股銳氣。

命刀。

神器之一,哪怕是斷了的破爛,也可以取人性命,包括餓鬼道的惡鬼和鬼母。

鬼母渾身僵硬起來,色厲內荏:“你想做什麼?這裡可是餓鬼道!”

“這裡真的是餓鬼道嗎?”

聲音帶著戲謔與不屑,這裡早就不是餓鬼道了,成了某“人”排除異己的地方,將一些頑固到不能清除的垃圾一一處理在這,讓他們永遠地被消磨意誌,最後變成它最愛的能量。

可笑,可悲,原來他岑溪的存在,永遠都隻是一盤可口的飯菜。

當年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岑溪差點悲痛到放棄,可最後還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命運仿佛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操縱著,不甘心自己在彆人眼裡連個人都不是,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徒弟連麵都見不到……

岑溪眼神一厲,刀再度接近了鬼母:“彆動。”

鬼母咽了口唾沫,企圖講道理:“可是,這裡就是餓鬼道。不管你們因為什麼而來,這裡呆著的,還是惡鬼占大多數,你就不擔心其他人被惡鬼殺死嗎?”

鬼母苦口婆心:“這可是擾亂世界的大罪,你……”

“這一扇門,通向混元界。”

岑溪悠悠地補充了一句,鬼母閉嘴了。

混元界,那個距離主神最近的地方,也是主神操縱得最廣的地方。

或許這些惡鬼齊齊冒出去,真的會有不少無辜受傷,可是,主神不會不管他們的,相反,主神甚至還要維持秩序,它不能讓自己獲得能量的最大基地就這麼被摧毀。

鬼母顯然也知道些什麼,對比起職責,她的小命更重要,哪怕再擔憂,也隻能祈禱岑溪說的是真的。

“轟隆隆——”

又是一陣巨大的聲響響起,大門總算碎裂了,無數的惡鬼仿佛惡狗撲食一般往外擠,它們常年適應黑暗的眼睛有一瞬的酸痛,可他們都顧不上了,隻顧著呼吸這一片天空的氣息。

這是自由的味道。

他們巴不得立刻搶占一個殼子,享受複活的滋味。

事已經成定局,鬼母有些無奈地扶額:“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她隻是個守門的人而已,規定了在餓鬼道所有的鬼都在她武力值之下,這才是她敢秉公執法的勇氣。

雖然不知道麵前這個是怎麼回事,但現在隻能靠主神來定了,鬼母不會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岑溪自然也樂得放手。

不停的有聞道而來的惡鬼不要命一般地撲出去,將這裡視作夢想的啟航點,岑溪盤坐在大門附進,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出去,有些無聊的想,這一次主神會怎麼應對這些垃圾呢?

正想著,才醒過兩次的係統再一次出聲了:“這,怎麼回事?”

岑溪挑眉:“醒了?”

係統下意識點頭,然後發現自己沒有軀體,隻好出聲:“發生了什麼?”

“如你所見,”岑溪聲音帶著些愉悅,“鬼門開了。”

係統沉默半晌:“你弄的?”

岑溪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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